第46章 第4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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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

    说完顾延一下子又乐了。

    原来如此。

    原来不是学乖了,而是学精了——

    冬喜还在咬唇,战战兢兢。

    那胆小受惊的模样,似乎碰一下都能哭出来了。

    顾延刚想怎么,突然又发觉她哪是碰一下就能哭出来啊?她眼眶那儿红红的,明摆着就是刚哭过!

    她哭过?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顾延脑袋又宕机了。

    “你哭过?”

    她为什么会哭?顾延脑子里想不出别的缘由了。

    “冬喜,你他妈为了勾搭男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当初你也是这样勾引我的。”

    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了,想不出别的了。

    冬喜愣住,她不解地缓缓摇头,明明不是的。

    他又在怪罪什么..又在生什么气?

    她究竟忘记了什么?为什么记不起。

    顾延脸对脸冲她凶完,又残忍地笑了笑:“装什么无辜呢?怎么?在你那好人医生哥哥面前,哭过了?怎么哭的?咬手绢儿还是娇|喘啊?想被他干?我告诉你,除了老子,没人能让你哭,下面也哭,你给我记住。”

    冬喜又是一阵茫然不解。

    不过她今晚似乎变得和平时有些不一样,顾延说完那些,她居然一点儿反应没有。

    怎么,说中她了,心虚了?

    顾延越发地凶起来。

    冬喜只听明白那句他问自己是不是哭过,她仔细想了几秒钟,居然一本正经地承认了:“嗯,我今天确实哭过的。”

    说完又紧紧巴巴地跟了一句:“你晚上,晚上别欺负我了...”

    冬喜好言好语和他说,就差把求你了仨字儿写脸上了。

    这话一说出口,顾延顿时木在那儿了。

    他没法狠得起来了,但是又妒忌得发慌。

    “怎么,你不是喜欢你那温柔善解人意的医生哥哥,喜欢的要死吗?他怎么跟我一样畜生混蛋啊,都把你给弄哭了——”

    冬喜一听,顿时急了,她不愿意医生哥哥白白的沾了污名,“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自己哭的。”她急切地想要替他辩解。

    顾延这下恼羞成怒得更厉害了,还想替他说话是吧?这个毒妇。

    冬喜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哭,“是我自己突然想起来...”说到这儿,她的话语又突然戛然而止了。

    “是我,是我自己想起来...”头又开始疼了,冬喜说着说着又用力地捶打自己的后脑勺。

    可是她捶打头的手腕下一秒又被男人握住。

    “你想起什么?”

    冬喜的手被握住挣脱不掉,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于是只好愣愣抬头看他,“嗯,是我想起来以前,以前你也给我递过手帕的。”她一瞬不瞬直白地说。

    顾延:“……”

    她,她说什么?

    冬喜说完又煞有介事地强调,“嗯,是你,就是你,你给我递手帕。”

    “可是顾延,你为什么要骗我啊…”冬喜不解,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顾延见她疯疯癫癫的控诉模样,一整个心麻了:“你在胡说,胡说什么?”

    “你不是叫,你不是叫路延吗?”冬喜神色恍惚。

    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心口快要撕裂了。

    /

    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她之前的一句别欺负我了,顾延居然听进去了。

    他确实没有做什么事儿来欺负她,夫妻俩头靠头睡觉,这画面乍一看很温馨,就特别像新婚的模样。

    豪华的双人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

    昏暗暗的房间,窗户没关,夜风卷掇起窗帘的涟漪。

    闻进鼻息里的是春日夜风的柔意。

    冬喜盯着头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夜间在月色下依旧一串串闪闪发光的流苏。

    那些水晶光色倒映在瞳孔中,像是漫天的银河碎影。

    她在看吊灯,顾延在看她。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冬喜这一夜睡得很沉。

    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逼真且心疼的梦。

    她梦见了小起。

    小孩似乎变瘦了,还是那个他们最初相遇的小巷口,黑漆漆的天穹,不甚明亮的路灯下扑棱着飞蛾。

    小孩似乎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他似乎想赎罪。

    但是要说的话语那么多,冬喜只听清楚一句。

    他说:“我叫路延,我不叫路小起。对不起,我骗了你。”

    少年站在路灯下边,半张脸隐没在光线下,模糊得不真切。

    他说完便不再开口了,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

    冬喜想去追他,但是他们似乎隔的很远,不论怎么努力怎么也触及不了半分。

    最后冬喜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汗。

    梦里少年他站在对面,孤零零的,看起来脆弱且孤单。

    他说,他叫路延。

    那路小起呢,路小起又是谁?

    冬喜抱住生疼的脑袋。

    一回头,男人还在身畔熟睡。

    她越发弄不清这一切了。

    /

    早上,顾延睡醒时,发现身边人又不见了。被窝里空空荡荡,她又不打招呼就出去了。

    顾延太阳穴旁的青筋一抽一抽的。

    他咬牙一把掀开被子,到处找,最后顺着动静摸到厨房。

    那个死女人,不知道她又怎么了,居然起清早地发神经,来厨房炖汤来了——

    顾延立在门边,正想冲进去将她捉回房间去。

    结果呢?结果望见她一动不动站在灶台前,盯着下面冒文火的小锅,呆呆看的模样。

    顾延心底的那股怨怼和火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看到这副画面突然就哑掉了。

    炖的时间已经到了,不知道她呆呆杵在那里多久了。

    砂锅盖被沸腾的热气撞击出声响,冬喜猛然被这声响拉回现实,她想也不想直接就想去开盖。

    等回过神时,滚烫的盖子已经撞到了男人的手臂上,接着砰的一声,盖子落到地面。

    冬喜眼睁睁看着男人的手臂被烫出一道狭长狰狞的红色轨迹。

    砂锅盖子也顺势掉落在地,碎成无数个碎片。

    他是忽然扑过来的。

    冬喜被他护在怀里。

    变故来的太快。

    她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想做什么,那是她第一次煲汤时犯的错误,还被婆婆骂了小白莲。

    “就算是装,冬喜。你至少也要装得像一点。”顾延护下她,苦笑着调侃,笑起来比哭都难看。

    装吗?她又装什么呢,又什么好装的。

    一回被烫,二回不就记住了么?

    可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忘记了。

    再说烫就烫了,又不是没被烫过,现在不正在慢慢地记起吗?

    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此刻烫伤的程度远远是不值当的。

    顾延抱着她,见她冷漠的脸,冰块似的身体,越发地调弄起什么:“你的演技实在太拙劣了,知道吗,没人捧场,没人爱看。”

    冬喜不说话,只是抿唇深呼吸,胸脯剧烈地起伏,因为疼的,恐惧的。

    那样滚烫的东西落在他的手上,他没有感觉吗?为什么要来救她。

    她不说话,像个哑巴,从前她可不这样。

    顾延接受不了落差,他又看到那锅子里咕嘟冒泡的汤水,一看见这顾延又来劲了,“怎么,煲汤?为什么突然煲汤了?你打算煲给谁喝?”

    顾延不理解,觉得她想一出是一出,病得不轻。

    冬喜听了,依旧冷脸不吭一声。

    可顾延不要她这样冷冰冰的,那怕哼唧一声也行啊,可是她就是不说话。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爱喝那玩意,不爱喝。你听谁的话就是不听我的话是吧?我告诉你,没人喝,送去给狗喝狗都不喝——”

    顾延依旧顶着猩红痕迹的手臂抱着她,吐字沉沉极端锥心:

    “别整天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做一些莫名其妙的蠢事,老子告诉你,你之前回回给我送的那些汤,我直接都丢了,丢垃圾桶里了,别说你的汤了,就算是你死了我都不会心疼半点儿的,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怀里人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顾延真的要崩溃了。

    “你给老子记住了,老子再说最后一遍,收起你这些无聊的把戏,别总想着伤害自己。”

    本来冬喜很感激他扑过来救自己,结果现在又被他这样的说教,批评,陡然她也来了火。

    都丢了是吗?

    “你不喝,我就给靳旸哥喝。”冬喜也被他逼急眼了。

    顾延像是突然之间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眼睛霎时间都放大了,里面透着揶揄的见不得人的光,能烧死人的怒火。

    “哟,这会不装了?终于是肯说出真心话了?这都多少年了,你还对他搁这念念不忘呢?”

    顾延在疯的边缘了。

    冬喜丝毫不惧,她直视他的眼睛,想也不想直接说,“是,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心很冷,只有想到靳旸哥,我的心才会热。”

    这话听着太奇葩了,直接给顾延整笑了。

    “冬喜,你他妈是真绝,你的心能被他弄热,那我呢,那我冰冷的心呢,没有你能热吗?”

    说完顾延不给她叫嚣,辩驳的机会,继续咄咄逼人道:“又骗我是吧,故意气我是吧,不给我喝,宁愿给他喝就是不肯听我的话是吧?我操了,你他妈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恶毒至极的女人。”

    冬喜说完那些,她其实也是被逼急了的。

    谁让他就是要发疯,就是要字字诛心的逼她。

    说完那些,冬喜深呼吸。

    她纯粹是被逼的。

    她虽然不爱他,但是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而且他还说他们二人是夫妻。

    不论出于什么样的道义,都不能对他不管不问,更何况他刚才是来救自己的。

    冬喜于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帮他拿烫伤药,他们都需要冷静。

    一直吵来吵去不会有结局,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

    结果她刚想跑走去拿烫伤药,可腰又被圈住了,男人在身后。

    “松开啊,我去给你拿烫伤药。”冬喜急得皱眉,“我不想和你吵。”

    “吵?你那是吵吗,你他妈直接要我命,烫伤膏?用你装同情?用你可怜我?”男人不吃她这一套。

    冬喜:“.....”

    挣扎不过,可是他手臂上的痕迹看起来太狰狞了,光看都觉得很疼,“你别,你别激动啊。”

    冬喜见不得这些,又试着同他好言好语。

    居然让他别激动?

    顾延噗嗤一声笑出来,“刚才不是说的挺像样吗?啊?靳旸都出来了,多长时间没听见这名了,今儿怎么又提了。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来,今晚上一起都说了,省的我以后瞎猜,像个狗似的被你欺。”

    冬喜实在没法同他沟通:“我没有秘密。”

    “没有?”顾延冷笑一声,“你他妈少玩老子。”

    如此偏激的不听人言。

    冬喜彻底无语了。

    /

    男人口口声声说她有秘密。

    秘密吗?

    既然是秘密,那冬喜最后说了么?没说。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是该从何说起。

    秘密就是秘密,太多了,于是干脆就沉默了。

    和一个疯子男人,计较什么。

    见她一到这时候就装聋作哑,装瞎,顾延越发没脾气了,给她玩弄出阴影来了。

    问到最后,她也没蹦出半个字,嘴是真的严实。

    顾延没招了,问不出来东西,只说她是骗子,从头到尾的骗子。

    面对他的质问,叫骂,冬喜依旧不吭声,随他去了。

    一整个上午过完,家里一片狼藉。

    回到卧室,顾延惨盯着她,烫伤膏最后还是冬喜一点点帮他涂抹好了。

    虽然她挺会骗的,但是这抹药膏的动作不是虚假,她多多少少还是记起来一些东西来了,不然不会这么听话的。

    顾延冷笑,幽幽地想。

    她到底想起什么来了?

    稍晚一点儿。

    冬喜清理完厨房地面的垃圾,回到卧室忽然注意到桌面上摆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瓶子。

    她疑惑道:“这是什么。是药吗?”

    顾延没说话。

    “你也病了吗。”冬喜通过观察,辨别出那应该装药的瓶子,她歪头,不解地问。

    “是。”男人龇牙笑笑,笑得没心没肺,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声。

    见他一直也不吃,还似乎有些抗拒服用的态度。

    “那你要乖乖吃药啊。”冬喜蹲在他面前,模样很诚恳,就大大方方实话实说的态度。

    语气里没什么不堪,也没什么特别在意,就是像和一个她寻常认识的人那样讲话。

    一边说,冬喜还一边盯着他挂彩的手臂。

    本来他的身体上没有一丝疤痕的,而今……冬喜咬住嘴唇。

    已经不止第一回这样了,将人身上弄出疤,她怎么这么不小心,罪大恶极。

    顾延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冬喜见他傻笑,心里莫名其妙的。

    不吃药,盯着药发呆不说,现在还在笑,真是病得不轻的疯子。

    “你笑什么。”冬喜费解不已,“有病吃药就是了,这很难吗?”

    说着,她似乎想帮他取出药丸来,看着他吃。

    这时,男人又开口了:“傻瓜,吃了就见不到你了。”那口吻,似乎透着浓浓的无尽的悲伤。

    冬喜:“?”

    她越发的不解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抿唇起身拿过药瓶,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药。

    但是她看也没用,因为横竖她也看不懂药瓶上面写的是什么。

    “唔,什么药,这是什么药呀?我看不懂。”冬喜将药品对准顾延,着急地发问,眉头也顺势皱起来了。

    “没什么。”顾延闷笑一声,胳膊一挥,轻易就夺过那瓶药。

    下一秒,他似乎想抛进垃圾桶里丢掉。

    冬喜惊觉他的意图,猛地去拦:“你做什么!”

    “为什么你吃了就见不到我了?”

    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云里雾里的。

    短暂的对峙,末了,是顾延最先败下阵来。

    他还是收回想丢掉药瓶的手,痴痴地对面前的人说,“你别问了。”

    “你是傻瓜吗?”冬喜真的无法理解,见他依然不知悔改,冬喜又大声骂:“不吃药怎么能好,真是个傻瓜,大傻瓜啊??”

    顾延不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她。

    对着她笑,似乎想通过这一刻铭记些什么。

    /

    夜里,顾延突然捉住冬喜冰凉的小手,他似乎是做出一个犹豫很久很久的决定。

    “我打算,出趟远门。小喜,你陪我一起去吧。”男人说,他的眸子在夜间亮得出奇。

    “你要带我去哪儿?”冬喜拢了拢衣领,有些警惕地问,她声音很小,带着一抹讨好和畏惧。

    晚上的男人和白天是完全不同的,身体上留下来的印记使得她不得不得小心翼翼。

    “去治病。”顾延笑。

    “可我没病。”冬喜眼睛里干干净净。

    顾延笑了,他眼睛黑漆漆的,摸了摸她的头:“是我,我生病了。”

    说完他又低沉沉地在耳边絮语“你得陪着我。”

    冬喜不说话了。

    不知道沉默的时间里她想了些什么,片刻后她轻声地说:“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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