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调查(通风报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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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之一栏之隔的,是伦茨堡大学的职工家属楼。

    这回,“白盾”的人稍一走访,就立即有了线索。

    有不止一个人看见,两天前的下午,有个男人公然开了辆货车来,来到了这段栏杆附近,提出把电锯,搬出套3D打印设备,就火光四射、热热闹闹地在栏杆处干起活来。

    光天化日,他丝毫不避人,半点不心虚。

    职工家属都是自持身份的,不会去和一个最多是C级公民的维修工搭讪。

    而且,在飞溅的电火花下,大家都自觉主动地认为他是在修缮栏杆,为了避免烧坏衣服、刺伤眼睛,自然选择绕道而行。

    那人手脚麻利,干了一个半小时的活,就收了工。

    路过此处的人看到栏杆崭崭如新,自然以为是物业派人加固栏杆,并不会多想什么。

    来走访的“白盾”警察如获至宝,忙问:“他长什么样?”

    这下,目击者们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他们吭哧一阵,给出的答案是统一的含糊其辞:“就,个子挺高、挺壮的男人……”

    起初,“白盾”警察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都没能看到他的正脸。

    直至看到了一处监控里拍下的男人,他们才晓得原委,坐在屏幕前,气得七窍生烟、手脚冰凉。

    男人坐在驾驶座上,能看出来是真的高,且壮,身形魁梧,就是不知道是真实的身材,还是内里有什么填充物。

    他穿着一件连体防寒工服,焊接眼镜盖住了他大半张面孔,剩下了小半张面孔,也被头盔和口罩挡了个结结实实。

    他没有任何一寸能表明他身体特征的皮肤露出在外,把自己裹成了只密不透风的粽子。

    家属楼也是有监控的,然而这一段偏偏是盲区,警方即使是想知道他真实的身高体型也不可得,只能望洋兴叹。

    那人就在电火花和开来的货车掩护下,在朗朗乾坤下锯开栏杆,入侵仓库,用3D打印机现场打造出了一扇推拉门,完活后,他扛起电锯,把公然卸下来的栏杆重新完成了焊接,甩手就走,干净利落。

    最气人的是,他干活的手艺还挺精细,不输工匠。

    这样一来,炸·弹客的动线就可以分析出来了。

    首先,他谋划了自己的进路与退路,在仓库中无中生有地造出了一扇门来。

    一天前的晚上,他可以走监控损坏的西北校门,也可以走校内学生知道的小道,避过伦茨堡大学那聊胜于无的监控系统,一路曲曲折折地拐到仓库,布置好炸·弹、号码牌等一系列小机关,随即搬出石头,大隐隐于林地把石头藏在了芜杂的仓库物资中,自己代替石头,猫在了桌子下面,任由后勤处的人把他搬运走。

    随即,他隐藏在监控之下,利用光线和视觉死角,完成了一场精彩的视觉魔术。

    在上午的庆典完成前,为了防止出入报告厅的人员撞到空桌子,后勤处的小伙子们又把藏有炸·弹客的桌子推了出去。

    他抱着腿,缩在桌下,等到仓库落锁,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从桌底钻出来,抹去自己来过的一切痕迹,推开他提前为自己留好的退路,稍微留意监控,绕上几绕,就能成功汇入参加庆典的众人之中了。

    在发现那扇门后,贝尔和哈迪齐齐感觉自己是受了莫大的羞辱。

    因为手段太简单了,衬托得他们像两个大傻瓜。

    怀揣着满腔雷霆之怒,他们带着技术人员,把整间仓库如同抄家一般横扫了一遍,搜出了无数DNA的痕迹,雄心勃勃地带回去化验了。

    但林檎越分析,越觉得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狂人、怪胎。

    一般大胆妄为的人,很难兼有“心细如发”这个特质。

    可就冲对方连石头也能搬起来一点点擦干净的态度来看,林檎有种预感,两位警官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在贝尔和哈迪忙于调查线索时,林檎想,他要出门去走访一下了。

    临走前,他问单飞白:“你就不想,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要怎么办?”

    万一他拆铁栏杆时,有保安来质问他的身份呢?

    万一他躲在桌下时,推桌子的人感觉分量有异,低头掀开罩布检查呢?

    万一那天的天气预报有误,是个大晴天呢?

    万一有人勤快些,不怕那使用日久、表面干净、实则藏污纳垢的旧罩布,动手把罩布抹平,把他精心设置的小机关弄掉了呢?

    万一那两个学生是个愣头青,警·察问什么就答什么呢?

    万一他推开仓库门出来时,一栏之隔的家属楼那边正好有人经过呢?

    单飞白正是爱吃爱玩的年纪,嘴里闲不住,自己给自己剥了个奶糖吃。

    听到宁灼的问题,他眨眨眼,轻松道:“那就装傻充愣,找个机会回收炸·弹,再重新想一个计划呗。”

    他顿了顿,用撒娇的语气,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个让人心惊的事实:“宁哥,这是我这大半个月来搞的第三次谋杀了。”

    “一次是哈丹出来采购物资,一次是李顿出来给联合健康旗下一家公司的经理送全家福套票。我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单飞白眼巴巴地望着宁灼:“……我怕你生气,失败的那两次,我都没跟你说。”

    宁灼心平气和之际,只感觉想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单飞白脑袋微微低着,他的头发蓬松蜷曲,是一头好头发,只有在脑袋后头扎出一把俏皮的小狼尾,才能勉强收拾服帖,“……就想要把事情做成了,叫宁哥高兴。”

    宁灼是很少笑的,而且今天笑过了,不好再笑。

    于是他大步流星地走回来,在单飞白的脑袋上奖励似的摸了一大把。——看他这副样子,宁灼总有种想法:他那密密的头发下面,或许有一双毛茸茸的狼耳朵。

    但被宁灼冰冷如雪的手指擦过头皮,他的肩膀微微一颤,手握住了桌子角,也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宁灼却很快抽回了手,以向他走来时同样的步速,快步向外走去。

    宁灼想,他有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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