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亚瑟黑斯廷斯,你坏事做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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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实的人,我……」

    亚瑟点燃菸斗,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诚实的人?我看到过许多所谓的诚实人的内心,都是十分丑恶的。以致于我一度怀疑,但凡问题涉及利害和激情时,世上是不是真有诚实的人。」

    布莱克威尔结结巴巴的回道:「我……爵士……您不能……」

    亚瑟嘬了口烟:「好了,亨利,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你怪我毁了你一场完美的约会,断了你做戈利岑家乘龙快婿的机会。」

    布莱克威尔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半是愤怒,半是窘迫。

    他攥紧了拳头,目光闪烁,却不敢正视亚瑟。

    「爵士,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布莱克威尔声音低了下来,试图挽回自己的尊严:「只是……只是我希望,偶尔的私人时间能够得到一些尊重。」

    亚瑟用菸斗敲了敲窗台,目光从袅袅的烟雾中投向窗外的雪景,语气不疾不徐:「亨利,我明白你在想什麽。你希望生活井然有序,工作与享乐平衡,未来能在社交舞会上找到一位出身名门的夫人,最后稳稳当当地走完一生,是麽?」

    布莱克威尔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戳中了小心思,他抬头看了一眼亚瑟,旋即又低下头,小声嘟囔着:「难道这有什麽错吗?」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我记得你很喜欢读莎士比亚?」

    「嗯……」

    亚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如果这信落入你手中,好好琢磨吧。我命中注定高于你,但不要畏惧显贵。有的人生而显贵,有的人靠努力成为显贵,还有的人因际遇成为显贵。」

    「《第十二夜》第2幕第5场。」布莱克威尔脱口而出,但转瞬他又回过味来。

    因为这段话实际上是用来嘲弄管家马伏里奥的虚妄野心,讽刺他妄图攀上奥利维亚这样的贵族女性,从而抬高自己地位的。

    亚瑟盯着他涨红的脸,婉言规劝道:「亨利,我并不是想打击你。但是你得明白,我们这些人,哪怕穿着再华丽的衣服,喝着再名贵的酒,真正的底色不过是工具罢了。农民离开了农地,他还是农民。工人离开了工厂,他还是可以做工人。但是外交官离开了这份工作,就再也不是外交官了。」

    亚瑟慢条斯理地敲了敲菸斗,把灰抖落在一个随身的小盒子里,然后继续说道:「亨利,戴维·厄克特爵士的事情你也知道。但是你可曾想过,如果我们在对俄关系处理不当,会导致什麽样的后果?」

    布莱克威尔皱了皱眉:「我们是在执行外交部的政策,再说了,影响外交关系的戴维爵士,责任不应该完全由我们驻俄使团来承担吧?」

    亚瑟笑了一声,目光转向窗外那片茫茫雪原:「责任归谁你我说了不算,所以没必要把责任推给别人,因为推了也没用。沙皇从来不是宽容的人,如果不列颠的行动让他感到不满,他随时可以命令我们滚出俄国。而我们所有人,从我到你,从参赞到私人秘书,都将失去这层身份。没有驻俄使团,你还能指望谁来支付你的薪水?还指望哪位贵族小姐愿意和一个失业的秘书跳舞?」

    布莱克威尔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应该……不会那麽严重吧?您是说,沙皇真的可能……驱逐我们?」

    「不要低估他的手段,也不要高估我们的地位。在外交这个游戏里,强权说了算。如果不幸真的发生了,我倒没什麽大不了的,最多也就是被调去印度丶加拿大,甚至澳大利亚的殖民机构。那里虽然条件艰苦,但至少还有份工作,能拿一份固定的薪水。而你呢,亨利,你打算去干点什麽?」

    亚瑟轻描淡写的为布莱克威尔描绘着他的前景:「犯有重大失误的低级外交官,家族里也没有能撑得起你的人物。没有我的推荐信,没有大使馆的庇护,你能去哪儿?是回伦敦找一份文书的工作,还是去某个乡间学校教人法语和德语?你在谢肉节舞会上结识的那些贵族朋友,他们会立刻忘记你,甚至装作从未认识过你。因为你再也不是外交官了,你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丶毫无利用价值的小人物。」

    布莱克威尔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膝盖,亚瑟的每一句话都像雪片一样砸在他心头。

    家里能帮到我什麽吗?

    他不禁想到自己的家庭。

    布莱克威尔家在伦敦不过是中产阶级的一员,父亲经营一家小型印刷作坊,收入勉强维持一家人的体面生活,但绝不是可以为他提供庇护或重新安置的重要靠山。

    他的哥哥倒是继承了家业,但两人关系向来冷淡,哥哥未必愿意为他的失误买单。

    至于那些远亲贵族,早已对他们这支旁系不闻不问了。

    布莱克威尔心里明白,如果他真的丢了这份工作,家里能给的只是几句安慰,最多是几百英镑的借款,而不是真正能发挥作用的支持。

    他掌握法语和德语,曾在外交事务中运用娴熟,但回到1834年的伦敦,这样的技能能做什麽?

    成为一名翻译员?

    也许会有一份工作,但工资绝对称不上丰厚,并且毫无前途。

    去报社当撰稿人?

    这个行业竞争激烈,且多靠关系,再说了,他的名声可能早已经被外交失误毁得一乾二净。

    至于教授语言,虽然他可以试着开设一个小型法语或德语课……

    但学生从哪里来?

    收入又能有多少?

    这样的生活只会让他从一个体面的外交官沦落成为生计奔波的小职员,虽不至于是贫民阶层,但绝不可能像他如今过得这麽舒服。

    亚瑟看见布莱克威尔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心里明白这只难驯的山羊总算愿意套上项圈了。

    不得不说,法兰西心理学大师丶欧罗巴第一江湖骗子塔列朗教他的东西向来好用,这一次他的话又应验了——眼见着小人物们辛苦劳作,人们就会与大人物妥协。

    阿加雷斯的声音从亚瑟耳边响起,带着一贯的戏谑和调侃,仿佛他就在车厢的某个阴暗角落悠然自得地靠着。

    「我亲爱的亚瑟,你这操纵人心的手段,可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瞧瞧你,简直就是一个年轻版的塔列朗-佩里戈尔,就连瘸腿走路的姿势都和他那麽相像。从不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善良之上,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恐惧之上,要不然这样吧,既然你现在已经取得德意志邦联的教授资格了,那等你退休了,我就去给你安排个岗位,在地狱大学开设一门行政管理学的课程,你说怎麽样?」

    亚瑟轻轻哼了一声,用报纸遮住了自己的脸,低声呢喃道:「地狱大学的学生太蠢,他们什麽都学不会。」

    阿加雷斯闻言不怒反笑,他嬉皮笑脸道:「喔,亲爱的,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尖刻!不过嘛,你说得对。凡是被我们招募的学生,脑子多半都不灵光。要不然,他们怎麽会把灵魂拿去,全换了点三流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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