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莫斯科的故人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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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0章 莫斯科的故人们

    寒风从莫斯科的街道上穿梭而过,呼啸着扫起街角未被践踏的积雪,如白烟般在空气中弥漫。马蹄踏在冻土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伴随着车轮的吱嘎声一路延续到远方。莫斯科几座大教堂的主楼在冬日的薄雾中隐约可见,宏伟的建筑线条在低沉的云天映衬下显得庄重而压抑。

    果戈里蜷缩在马车的角落,裹紧了他那件略显单薄的外套。尽管车内并不寒冷,他的手却始终没有从外套的口袋里抽出,指尖微微发抖。他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在渐渐靠近的大学主楼上,双眉紧锁,脸上的表情是掩不住的焦虑与不安。

    「如果马克西莫维奇不愿意帮忙,该怎麽办呢?」果戈里默默思忖,脑海中浮现出教育部长冷淡的面孔和基辅学监含糊其辞的答覆。拒绝的语气和推脱的话语如潮水般涌来,让他胸口堵得难受。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窗外的另一辆马车吸引。那辆马车紧随在他的马车之后,偶尔拉近与他的距离,又缓缓放慢速度,像一条盘旋的影子。

    果戈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这种紧盯着他不放的感觉让他难以平静。

    这辆马车的主人是谁?

    亚瑟·黑斯廷斯!

    那个麻烦鬼!

    一想到这个曾在德鲁伊斯克冒充钦差大臣的家伙,果戈里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

    果戈里并不惧怕亚瑟,即便这家伙曾经薅掉过他的头套。

    但是,与这样一个闯祸精扯上关系,无疑会给他的处境徒增变数。

    亚瑟先前答应过他,会帮果戈里在教育大臣乌瓦罗夫面前说话,把那本刚刚写好的《小俄罗斯史》给吹到天上去。

    但现在看来,不论他是否曾帮果戈里美言过,至少从目前教育部什麽动静都没有的反应来看,教育大臣乌瓦罗夫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位英国爵士的身价压根就没有他自己想像的那麽高,要不然就是他连吹牛这样的小事都没办好。

    若非如此,果戈里也不会冒着寒风与冰雪,在谢肉节这样阖家欢乐的节日里赶来莫斯科活动。

    他想着,或许他的朋友,莫斯科大学教授米哈伊尔·亚历山德罗维奇·马克西莫维奇才是更能帮上忙的那个人。

    虽然二人同是小俄罗斯人,但马克西莫维奇的运气显然要比果戈里好不少。

    这家伙从莫斯科大学毕业后便留校担任植物学讲师,二十七岁便晋升成了正教授。

    果戈里为了基辅大学副教授的位置疲于奔命,但是马克西莫维奇呢,这位今年9月才满30岁的年轻教授居然被基辅督学布拉德凯提名为了基辅大学首任校长的候选人。

    果戈里对马克西莫维奇的好运气简直嫉妒的要命,但二人的友谊终究冲淡了嫉妒的感情。

    而且归根到底,比起嫉妒,果戈里心中还是愤怒的情绪更重一些。

    因为布拉德凯用果戈里在历史方面没有做出成就作为理由,通知他不能获得世界通史教席。

    但是另一方面,布拉德凯却又把基辅大学文学教研室的教席给了马克西莫维奇,而理由仅仅是马克西莫维奇想去。

    诚然,马克西莫维奇是个相当出色的植物学教授。

    而且,他还是个相当出色的小俄罗斯民俗研究者,收集并整理了大量小俄罗斯民歌和传说。若非拥有这样的共同爱好,他与果戈里的关系也不可能这麽铁。

    但是,难道仅凭一本《小俄罗斯民歌集》和一本《乌克兰民俗笔记》就足以去基辅大学当文学教授了吗?

    或者说,基辅督学是觉得马克西莫维奇的两本自然哲学着作《关于俄罗斯植物的系统分类》和《植物学笔记》的文笔非常优美,所以也可以纳入文学教授的考察范围?

    这不是双重标准吗?

    果戈里对此很不服气。

    他在家里寻思来寻思去,觉得可能还是自己的履历坏了事。

    马克西莫维奇再怎麽说也是莫斯科大学的教授。

    莫斯科大学是什麽大学?

    那可是俄国的Top2之一,其在俄国的地位相当于不列颠的牛津大学,德意志的柏林大学。

    而果戈里呢?

    区区爱国贵族女子学院的讲师罢了。

    或许在基辅督学布拉德凯看来,爱国贵族女子学院就是个放大版的修道院女子学校。主要是用来培养贵族女子学习宫廷礼仪丶语言能力丶艺术修养的地方,文化知识通常只是作为辅助课程存在的。

    贵族小姐的历史知识学的能有多好?

    她们学文化课不就是为了读几本时兴的法国小说吗?

    在这样的环境中,女子学校的文化课讲师水平能有多高?

    俗话说得好:

    草莽之中养不出兰花,视力太好成不了荷马。

    头发浓密证不出进化,性格太直演不了凯撒。

    欲孽太薄超不了卡特,情债不多学不得仲马。

    心胸狭窄者莫入伦敦塔,

    呜呼!法兰西共和大皇帝,路易·拿破仑·波拿巴!

    难道女子学院里还真就出了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心钻研学问,不理会身边莺莺燕燕的奇葩?

    我怎麽就不信呢?

    果戈里的思绪像莫斯科冬日的雪一样纷乱。

    他揉了揉额头,试图从这无休止的杂念中清醒过来。

    然而,窗外那辆马车的影子始终挥之不去,让他的内心又添了一丝恼怒。

    「亚瑟·黑斯廷斯……」他心里冷哼一声:「这个家伙究竟又想搞什麽鬼?」

    马车渐渐减速,果戈里透过窗户看到莫斯科大学的主楼已近在咫尺。

    果戈里推开车门的那一刻,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果戈里先生,看来我们今日又是同行啊。」

    果戈里转身一看,果然是亚瑟。他一如既往地带着那副令人恼火的自信微笑,斗篷上挂着几片未融的雪花。

    布莱克威尔紧随其后,欲孽甚多的私人秘书换了张冷峻的脸,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黑斯廷斯先生,您的兴趣还真是广泛,从德鲁伊斯克到彼得堡,再到莫斯科大学,您今天又在谋划什麽高尚的事业?我记得您不是一直想见普希金先生吗?为什麽您今天不跟着他,偏要跟着我呢?」

    亚瑟并不在意这个小俄罗斯人的冷嘲热讽,反而大方地摊开双手:「我是来拜访我的老朋友舒宾斯基上校的,与您无关。倒是您,果戈里先生,看来您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来。」

    「舒宾斯基上校?」果戈里狐疑地打量着亚瑟,或许是心思太多,他不小心说漏了嘴:「您不会是想要通过他去见莫斯科大学学监戈利岑公爵吧?莫非,您也打算在教育部捞一笔好……」

    果戈里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他猛地顿住,眼神微微闪躲,仿佛被寒风打了个激灵一般。他连忙清了清嗓子,试图用言辞掩盖刚才的失言。

    「我的意思是……黑斯廷斯先生,您作为一位外交官,想必事务繁忙,今天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什麽重要事务吧?」

    亚瑟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狡黠。他知道果戈里想要套他的话,正如他也想套果戈里的话一样。

    他略微抬起头,语气变得格外沉稳而讲究,仿佛每一个词都经过仔细斟酌。

    「果戈里先生,您对我的关心让我感到十分荣幸。正如您所知,当前英俄关系正在微妙的发展阶段。不列颠始终致力于推动和平与繁荣的全球愿景,而文化交流,无疑是最好的桥梁。作为文化参赞,我时常感到肩负重任——如何确保两国的思想与创意能够交相辉映,而非被阻隔在语言和刻板观念的藩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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