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二合一)(1/2)
那些画面模糊不堪,却都无一例外地满目腥红,血肉模糊的一片。
他心惊肉跳,面露惊愕,那些画面全都是些一闪而过的片段,毫无逻辑,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看见的是什么。
唯一知道的,是那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恐惧与悲伤。
还有,那画面绝对不是他昏迷前看见的,好像十分久远。久到他才十六岁,却仿佛经历了一生似的。
“殿下?”茗瑞看他这幅模样,疑惑问道。
殷离似乎被这一声唤醒,面容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看上床榻上的人,他呼吸下意识都轻了些,缓缓走上前去,视线不移地看着萧沐,冲茗瑞挥挥手,“你退下吧。”
茗瑞看着他的模样不太放心,“殿下才醒,我还是先请大夫进来给您看看?”
殷离摇摇头,“我没事。”他顿了顿,忽而视线下移,看见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换掉了,他心头一个咯噔,惊疑看向茗瑞,试探问道:“谁给我换的衣衫?”
茗瑞哦了一声,垂着头很是惭愧的模样,“当时我看世子爷伤得那么重,就慌了,没……没注意到……只是看见侍卫们把您抬进来,等我过来看的时候您的衣衫已经换好了。”
殷离松了口气,还好,侍卫应该是指的阿七他们。
他点点头道:“萧沐我来照顾,都退下吧。”
茗瑞虽然不放心殷离的身体,但看他坚持的模样,还是点点头,冲留守的侍从们招招手,全都退出了房间。
殷离看着萧沐,对方正双眼紧闭,唇瓣毫无血色,面色亦如金纸。
他视线下移,落在萧沐的衣襟上,他闭上眼深长地吸了口气,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般,再度伸出手。
纤长的手指撩开松散的里衣衣襟,衣襟向一侧褪去,那纵横交错的道道伤痕便再度呈现在眼前。
玉白如雕塑一般的前胸上,是触目惊心的累累伤痕,像是破损后又被粘合起来的精美瓷器。
他的手指一抖,脑海中纷乱的画面再度出现,像是片片刀刃一般撕扯他的心脏,痛得他呼吸都沉了许多。
他闭上眼,摇摇头试图甩去那些画面。
待心绪平静后,他才再度抬眼看去,侧身在萧沐身旁坐下。
“一定是我太害怕你出事了,才会看见那些。”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将萧沐的衣襟重新叠好。
他伸手抚摸萧沐的干燥的唇瓣,指腹扫过,干涩无比,与他印象中那柔软莹润的唇完全不同。
他视线扫过案几,起身拿过茶盏接了碗水,又取过棉纱布,沾了清水,一点一点擦拭在萧沐的唇上。
干燥的唇瓣浸润了水渍,像是海绵一般迅速吸干了水分,再度干燥起来,殷离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擦拭,可那苍白的唇仍然不见一点血色。像是干涸的沙漠,纱布沾染的那点水不论多少都被彻底吸干。
殷离皱起眉,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厉色,他放下纱布,径直仰头含下一口水,然后轻轻捏住萧沐的下巴,俯身而下。
舌尖轻撬开萧沐的牙关,被口腔温润过的清水缓缓渡去,一点点浸润萧沐干燥的咽喉。
一口水渡完,殷离又接着含过一口。
直到将整碗水喂完,他看着萧沐的唇瓣终于饱满起来,泛起莹润水泽,才终于满意地以指腹摩挲了一下,感受到那熟悉的触感,他的心尖柔软了一瞬,指尖在唇瓣与脸颊之间游移。
门外传了敲门声,“主子。”
殷离拧了一下眉,起身走出门外,还回头轻轻地带上了门,他冲来人招招手,走到一旁,确定声音不会打搅到萧沐,才开口道:“何事?”
阿七看着殷离,不答先问道:“您真没事了吗?”
殷离点头,“我没事。”只是头会时不时地抽痛,但他没说。
阿七才松了口气,继续呈上一封密函,道:“钦天监雨报,说接下来还会有连日暴雨,恐怕还会持续一月有余,各地水位恐还会上涨。”
殷离睨眼接过雨报,冷笑了一声,“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了?”
阿七忧心忡忡看着殷离,虽然不想拿这些事烦殿下,但危急关头,他又不得不说,“这次的洪峰虽然过去了,只怕过几日……”
他说时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总不能让萧沐再斩一次黄龙吧?光这一回就差点要了那病秧子的命。
殷离果断道:“你带几个人,连夜把对岸堤坝炸了。”
阿七一惊,“可是……没有旨意,私自炸坝是重罪。”
今日炸坝还能说是因洪峰太强迫不得已,可是眼下风平浪静,虽然都知道还会有洪峰,但毕竟没有来,且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洪峰威力如何,仅仅因为一个可能性就炸坝……
堤坝乃是国之重器,轻易毁不得。
却见殷离目光森然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只需听命。”
“出了事有我担着,萧沐用命保下来的郑家堰,若出了半点闪失,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阿七一怔,他从未见过殷离露出这样狠戾的眼神,仿佛是变了个人。
从前的殿下虽时而斥责他时也会目露寒光,却从未这样阴鸷过,令他一瞬间有些背脊发寒。
他干咽了一下,终于点点头,“是!”
“还有事吗?”
阿七把心一沉,道:“河台还是不肯交出账簿。”
殷离早有所料,不以为意地整理了一下袖沿,“那是他保命的东西,他当然不会轻易拿出来。”
殷离说时看一眼院墙上空,眯起眼,“派人暗中看住他,等时机到了,他自然什么都交了。”
语罢他挥挥手示意影卫退下。
阿七却没有离开,而是迟疑地瞥一眼屋子,小声提醒道:“殿下……这恐怕是唯一能杀了萧沐的机会了。”
在见识到萧沐的强大后,他就知道自己恐怕无力替殷离铲除萧氏,可此时的萧沐毫无还手之力,此刻不动手便再无机会。
尽管他早就察觉到了殷离对萧沐的不一般,亦对萧沐凭一己之力保下大坝的行径由衷敬佩,可为了殿下,为了大渝基业,该说的话他必须要说。
却见一道凌厉目光扫了过来,阿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掐住了咽喉。
他瞪大了眼,艰难发出一声:“殿……下……”
眼前人绝美的面容突然阴沉下来,眸底透着掩饰不去的杀意。
“谁说要杀他?”
殷离目光冰冷,指尖越收越紧,直到阿七几乎窒息,脉搏也越来越弱,眼底流露出绝望与恐惧,殷离才手指一松。
阿七惊慌无比,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本能地大口喘起粗气,并不住地呛咳起来。
殷离一边掏出一块帕子擦手,一边道:“我以为此前说得够清楚了,看来你还是没吸取教训。念在你一向忠心,我不亲手杀你,这便摘了腰牌,自生自灭吧。”
阿七瞳仁一颤,炫影卫只进不出,从没有摘了腰牌还能活着离开的,一旦脱离组织,面对的便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殿下这是要他死。
他忽然感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愣怔原地,直到殷离转身欲走,他才奋不顾身扑上前,死死扯住殷离的靴子,声音颤抖地道:“我错了,殿下!求殿下不要赶我走。”
殷离被拽着靴子,皱了一下眉,垂眼看向阿七,一字一顿道:“对萧沐有杀心的人,我绝不会让他留在身边。”
“我不会让萧沐死,更不会离开他。”
这话令阿七一怔,抱着殷离靴子的手忽地松开些许,面露忡怔,一直萦绕在心中,始终不愿承认的那个猜测此刻被彻底证实。
他还在愣怔,却被殷离一脚踹开。
阿七被踹得跌坐在地,整个人呆滞着,眼看着殷离的背影逐渐消失,眸子里满是挫败与绝望。
殿下......
......
......
深夜。
殷离一手枕着太阳穴靠在床榻边上浅眠,一手攥着萧沐的指尖。
未久,依稀听见一个细如蚊呐的声音:“冷......”
他猛然睁眼,“萧沐?”
只见萧沐依然闭着眼,却是眉头紧锁,牙关咬紧,一幅痛苦神色。
殷离一惊,握起萧沐的手,“你怎么样?”
对方没有回应,依然昏迷着。
他才发现萧沐的手冷得像块冰,在伸手探了萧沐的额头与脸颊,都是冰凉的一片。
烛火照耀下,他能看见萧沐玉白的面色已经冻得发青。
殷离心一沉,立刻转身开门,对守在外头的侍从喝道:“去把大夫叫来!”
茗瑞闻言急急上前,殷离见了,对他道:“拿汤婆子来!”
茗瑞也没顾上看萧沐一眼,只看了殷离的脸色就吃了一吓,连忙撒腿就跑去取。
殷离让人取了好几个汤婆子,放进萧沐的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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