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兄弟(1/2)
可镜子里这人是谁若清看不清楚。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好似有水雾覆盖在了眼睛上,前方的事物根本就看不真切。
他等了一会儿,心里盼着的是等一下视线会清晰一些, 不承想只等到了眼中有泪落下去……紧接着他看清了前方,看到了镜子里的人也流了泪。
泪痕在镜里人的脸上留下两道水光,与若清脸上凉意的位置相同。
可怎么了, 是谁哭了,又是为什么哭了?
若清张开嘴,像是无法喘息一样, 眼睛半睁不睁, 却固执地不肯移开视线, 只与镜子里的那人对视着。
镜子里的人长得很好看,虽是眉目温柔, 但与长公主那张脸完全不像, 他的身上有一种清高的贵气,既温柔又疏离, 五官端正大气, 只是脸色苍白,眼下发黑看着比若清还要虚弱。
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若清望着镜子里的“陌生人”想到了什么。这时, 对面的镜子里伸出了一只黑色的手, 若清愣愣地看着那只手朝自己伸过来, 却想不起来去躲。
就在这紧急关头,若清的手指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仓皇地低下头, 瞧见了单灵咬着他的手, 竟是没用他喊就自己跑了出来。
守夜的青龙卫看不到镜子里伸出的黑手, 但对血十分敏感,之前见若清拿起镜子只以为他想照镜子,也没有阻止,现在看到若清袖口中飞出一只耗子,咬住了若清的手,顿时跳了下来,喊了一声:“小殿下!”
没给青龙卫出手的时间,镜子里的黑手一把拉住了若清的衣领,狠狠地将他拽向镜子中,而单灵则在若清穿入镜子里的那一刻被青龙卫打开,意外的没能跟着若清离去。
见此单灵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若清消失在镜子里……
是夜,长公主匆匆赶来,进来二话不说先是一巴掌打在守卫的脸上,然后怒问一旁的长竟:“怎么回事?”
长竟捡起那面镜子,黑着脸看了许久,说:“是牵引术。”
“牵引术?”
“有些修士为了控制他人会给其他修士的神海下禁制,通常会暗示他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让受到控制的人会远离那些不应该做的事情,等到日后下禁制的人用得上被控制的人时,他们就会解除禁制,通过特定的东西把受控制的人拉到自己的身边,加强自身对对方的掌控。而这种术法属于邪术,早就断了传承,我没想到有人会。”
听他这么说,长公主就懂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咬牙切齿地说:“素音!肯定是她下的!她抢走了我的孩子,掌握了我的弱点,如果若清受她控制,她就可以借着若清要挟我!”
她越说越恨,就像是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可恨!”
长竟立刻道:“不管素音是要要挟你什么,现在的若清都落入了魔域手中。我们要不要向魔域宣战,想办法救回若清?”
躲在床脚的单灵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救人,只是她刚刚往前走出两步,忽地听到长公主说——“且慢。”
方才还像疯子一样的长公主突然转过身,对着那面镜子想了片刻,然后忧心忡忡地说:“暂时不能动,如果我们动了,现在的局势就会变成中都和魔域开战,清原和宗门隔岸观火。”
长公主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就咬着牙与长竟说:“我们先看看怀若楼要做什么,又要我们做什么再说。如果现在我们贸然跟魔域动手闹了个两败俱伤,岂不是便宜了清原,这对我们中都来说是不利的,清原近年本就有强压中都的倾向,为此我不能放任不管,我必须要怀若楼攻向清原,必须要趁机打压清原和怀若楼,所以我们先看怀若楼怎么说,再跟着怀若楼的布局去应对。至于若清……我儿不会有事的,怀若楼大费周章的抓他过去,不会直接杀了他不与我做交换。”
单灵听到这里脚步停下了。
她早已看尽了人情冷暖,能够品出长公主的意思。
她忍不住自问,长公主爱若清吗?
爱吧,但再爱也压不过她心中的野心,所以她做决定之前不只会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行动,还会以皇帝的身份去考虑自己的天下。因此,单灵往后退了一步,收了去找长公主的心思。
长公主说:“长竟,不如你悄悄潜入魔……不!不行!日后清原一事还要看你,还是让宁英去吧,宁英是鬼修,投石问路也方便些。你要宁英遇事以若清为主……”
接着长公主还说了什么单灵完全没有去听,她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长公主为了皇权把若清放在了第二位,却要宁英万事以若清为优先。
她真是很会说话。
单灵嘲讽地勾起嘴角,却在这时想到了一件有些可悲的事情。
若清的身边好像除了澶容,并没有真心向着他、为他好、把他放在第一位不去辜负他的人……
说来也巧,今天正好是十五,单灵本应该把今天的日子留给澶容,给澶容算一下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不承想意外频发,澶容和若清都不在了。
她对自己说这是个好机会,她可以借此躲避澶容和若清要她去算的事情,只算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现如今世间会发生的大事她是算不出来了,可怀城的事是谁的手笔她要是想算,多多少少能摸到一点影子。
而怀城的事事关重大,她马虎不得,她必须去摸清。
这是她之前的想法,一直都很坚定。
可如今若清被抓走了,生死不好预测,她若是算算如何能救出若清,应该也不是难事……
怎么办?
怎么选?
单灵面朝墙壁,对着角落里的落灰想了许久,等着子时一过,她便趴在床下算了她十五月圆的第一卦……
像是有水流打在了身上,若清好似掉入了漩涡之中,在水中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胡乱地转了几下,随后被一只手拉住,一把带了出来。
他被扯得难受,用力地咳嗽了几声,等着眼前忽明忽暗的情况好转了一些,他侧过脸,瞧见了拉着他手臂的那只手。
那只手很漂亮,指节泛红,带着说不出的柔媚。
若清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去,看到了一个他不认识的男子。
那男子带着精美的金饰,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孔雀纹华服,外披流光蓝紫素纱,有着一头柔和飘逸的长发,五官生得极美,是一个美得十分贵气华丽又不显轻浮的男人。
这人的身上有种狠劲,这股子狠劲和澶容如刀一般的锐气不同,是那种面对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绝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傲慢。
而若清看着他的那张脸,沉默地眨了眨眼,并没有在突然出现在这里之后大吼大叫,也没有去问这里的哪里。
他在等着面前的男人主动告诉他。
男人看得出来若清的意思,直言道:“我叫怀若楼。”怀若楼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挑起若清脸侧的头发,道,“这里是魔域,请你过来是想留你在这里暂住。”
说罢他站起身,围着若清转了一圈,道:“我听说你最近一直跟澶容在一起,澶容呢?你要去清原做什么?”
若清面上有些落寞,心里想得通一些事,也懒得去问那些没有意义的话,只平静地说:“中都皇宫里有一座旧宫,里面藏着昌留的鲛人,长公主瞒着我们,我们自己闯了过去,然后澶容受伤了,我就想去清原请人来救他。”
“按你这么说澶容现在在皇宫中?”怀若楼挑了挑眉,“这事你就这么老实的说了。”
“……我老实的跟你说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你可真有趣,你的人都在我的手里,你还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若清不管怀若楼怎么说,直接道:“我要见素音。”
怀若楼早就料到了他的心思,并未难为他,只在他如此说后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落在了门前的纸窗上。
若清看到了那个影子,那个影子也知道若清就在这间房里,可他们谁都不愿主动开口去叫对方。如此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是素音鼓起勇气,推开了面前的这扇门。
她走进去的时候若清正背对着她,在房间里照着镜子。
这间房之前是怀若楼的妾室在住,梳妆台上的镜子放在妆奁之上,图案精美,但有些花。
而若清就坐在这面十分花哨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脸。
素音安静地站在他身后,越过他那柔亮的黑发往前看去,能够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是什么模样。
这一幕有些奇怪。
照镜子的人与镜子里的人长得不一样。
明明照镜子的人是若清,镜子里的那张脸却不是若清的。
而望着镜中人又像素音,又像怀若楼的脸,素音鼻子一酸,移开了眼。
她本以为若清会厌恶她、恨她、恨到暴跳如雷,本以为她走进这间房间后,她会受到若清的指责,可这些她想象中的本以为都没有出现。
自从在中都照过镜子后,若清就很平静,哪怕是被抓到了魔域来,他也表现得十分淡漠。
见素音的身影出现在身后,他没有移开放在镜子上的眼睛,既不恨,也不怨,只是木讷的板着一张脸,淡淡地说:“这镜子里的人有些像你,也有些像方才的那位魔尊,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曾告诉我,我不能照镜子的原因是我少时被镜妖偷了脸,若是脸落到镜子里,就会被镜妖取走性命对吗,可现在镜妖在哪里?她为何没有出现来偷我的脸呢?”
他的质问是如此地犀利,素音不知怎么回答。
若清却笑了,他自嘲又自悲地说:“若楼,若清,怀若楼……怀若清?是这样吗?”
“是。”被他的笑刺了心,素音终于不再逃避,她坐在了若清身后的圆桌旁,望着前方的烛火,哑声道,“不让你照镜子不是因为镜妖,镜妖的话一开始就是骗你的,缘由就是因为你现在看到的那张脸。若清,你是我的孩子,你是我与怀正生下的孩子。”
“原来如此。”若清闭上了眼睛,终于懂了为何怀若楼敢对清原出手,并表示出能够吞下中都和清原的野心了。
怪不得素音不曾把他带走,而是留他在清原。
原来什么担心照顾都是假的,真正的目的只是想把他送到长公主的身边。
他们真的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想来怀若楼是想他这边攻打清原,若清这边登上皇位,他一手抓清原,一手抓中都,而若清是他的弟弟又被他控制,身子还不好,只要若清登上皇位,相当于他不费吹灰之力就以若清的手得了中都的权势,所以他敢对清原下手,不担心中都吞并魔域。
甚至可以说,即便日后正邪大战,中都趁势吞掉了魔域,只要皇帝是若清,即便清原和魔域两败俱伤,被中都捡了便宜都算是怀若楼赢。
而他若清——完全是怀若楼统一天下的捷径。
只要掌握着他这个棋子,怀若楼怎么下都有赢局。
想到这点若清嗯了一声。
素音见他如此淡漠反而不安起来。
若清被她骗了这么多次,按照常人的态度肯定是恨她入骨,怎会如此淡定地面对她,甚至没有发脾气的意思?
他怎么了?
素音心里紧张,却知道此刻不能再瞒着若清。
她继续说:“我怀你那年,你父被我师父和上任魔尊害死,我心里恨得要命,就去找了怀若楼,想要报复他们。”
她不知道若清看了澶容的神海,还在演戏。
但接下来她说的不是骗人的。
“怀若楼答应与我联手,正好那年长公主杀了夫君回京。怀若楼听到长公主有孕的事心生一计,去偷了长公主的孩子,把那孩子带了过来。”
“他想要狸猫换太子,让你冒充长公主的孩子,借此掌握中都,只是这事并不好做,长公主身边有爱慕她的长竟守着,旁人要是想骗长公主绝非易事,因此我们找了许多法子,先让我的孩子在明面上死去,又把长公主的孩子养了几年,找人抽了他的气运,以此误导长公主她儿子的气运被借走了,这样日后你回到中都,身上并无皇族气运,长公主也不会起疑心。”
“之后我们换了魂,把你的元神放到了长公主孩子的肉身里,这样一来,即便长公主取你骨血,也查不出来你不是她的孩子,而我们之所以不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我们知道长公主心狠手辣,担心她疑心重,让长竟入你神海,事情会漏了底,所以我们将你一同骗了去。我们也没有想到长公主看你病弱,并未让长竟动你。”
“而你与长公主的孩子换了肉身,进了别人的身体,相当于生魂偷取他人的皮穿上,内外注定不相同不相容,因此你可以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自己的眼睛。在你的眼中,镜子里的你只会以自己的真实面貌出现,因为这个身体不是你的,只有元神是你的,所以你只能看到你的元神,绝对看不到这具偷来的身体。”
“而你眼睛像我,相貌有几分像怀正,而怀若楼也有几分像怀正,所以我和怀若楼不能让你知道这件事,便不让你照镜子,并在你的神海里下了禁制,让你远离镜子。”
“你受了禁制的束缚,这么多年也没有照过镜子……自然就不知道这件事。”素音说,“你如今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怀若楼在你的身上和镜子上下了牵引术,他可以在解除你身上的禁制后,通过镜子把你带来送入任何地方,而禁制解除的法子就是镜子碎了的声音。”
若清忽然觉得好累:“所以那个打碎了镜子的宫人是你们的人。”
“没错。但这是我们最后的手段,怀若楼不会轻易使用这一招。”
“……那长公主的孩子去哪了?”
“怀若楼不是良善之人,换了身体之后,他想过养着长公主之子当魔修,只是那人性子不讨喜,得罪了他,他就把那人扔给了秦衡,秦衡又把他送给了炼魂的鬼修。我听说他被变成了石妖,不知去向了。”
石妖?
可是他们遇到的那个……与他的脸一样的石妖?
若清嗤笑一声,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产生了浓浓的无力感。
素音不知道若清遇到了一个与他长得一样的石妖,只觉得若清是在讥讽他们的黑心肠。
她心里有愧,也抬不起头。
若清扣上了镜子,垂着眼帘,“那你们把我叫来是想做什么,你们若要算计长公主,最好的做法是不动我,为何改了主意?”
“因为京中监视你们的人传话过来,告诉我们你喜欢上了澶容,我们知道你的性子,怕你为了澶容毁了我们的计划,便想着先控制住你,等着日后清原的事结束,在想办法把你送回长公主的身边。”
“没看出来我竟如此重要。”若清听到这里歪过了头,语气不变:“可你们如今的算计我都知道了,你们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听你们的安排?”
素音面露难色:“怀若楼是个很有手段的人,他若想拿捏你,总能找到拿捏你的办法。”
若清听懂了,便告诉她:“我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素音顿了顿:“你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若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一向不喜欢与外人多说,更别提你还害了我。若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他要赶走素音。
素音在听到那句外人害了我之后,脸色变得惨白。
她嘴唇翕动,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狼狈地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在素音走到门前的那一刻,若清开口叫住了她,他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一声。”
“我这个人很记仇,谁让我不舒服,我就要她比我还不舒服。”
“所以……”你和澶容的计谋已经暴露在怀若楼眼里的事我不打算告诉你。
若清漠然的盯着镜子上的纹路,嘲讽的勾起了嘴角。
经过这几次的交手,他已经懂得了一件事。
怀若楼很聪明。
一个聪明的人能够想到很多的事。
就像是素音忘记了她是医修,怀若楼却不会忘记一样。
而这件事若清察觉到了,可若清并不想告诉素音。
他很想、很想、很想看素音是怎么被怀若楼戏耍的。
话音落下,素音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了这间房。
门外的怀若楼正背着手楼,看到素音脸色不好,毫不意外地说:“说清了?”
素音点了点头。
怀若楼见她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烦,就说:“怕什么,我们得了天下后还能亏待他不成,到时候不管是澶容还是傅燕沉,他若喜欢,打断手脚丢过去,全都送给他作伴,等日子长了,享受到好处了,他总会知道我们的好。”
会吗?
素音没有说话,心里对此根本不抱有任何期待。
她想,怀若楼不知道她的算计,也不知道她与若清的缘分就断在了她一手推动的故事里。
而在这个故事中,最无辜最受伤的只有若清……
…………
侍从拿着一朵花坐在山洞前。
他的心情很好,手中那朵黄色的小野菊转了几圈,就像是头顶的太阳,在他眼睛里打着圈,画着光。
今天的天气不错,他想着等下要给傅燕沉做些什么,选择性地忘了傅燕沉根本没吃过他做的东西,固执的想着只要时间再长一点,他就会与若清一样,成为傅燕沉心中最特别的人,可以永远都陪在傅燕沉的身旁。
而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便忍不住往上翘去,心里琢磨起等下要做些什么吃食给傅燕沉。
正在这时,前边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边跑来。
侍从惊讶地看着对面,望了许久,才发现那是一只十分可爱的白老鼠。
那只白老鼠不大,正努力地移动着自己纤细脆弱的腿,奋力地跑向这边。
侍从是修士,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只老鼠是开了神智的。一想到现在外边的人都在找傅燕沉,都想要杀傅燕沉,侍从坐不住,提剑砍了过去。
好在他不是很厉害的修士,单灵轻轻一躲就避开了他的长剑。
落地之后,单灵不想跟他纠缠,疯了似的越过他继续往前跑去,等她拖着累到极点的身体来到山洞门前,一边跑一边躲避侍从的追赶时,她朝着前方的洞穴喊了一句:“山洞里的人是不是叫傅燕沉?”
山洞里没有动静,里面静悄悄的,好像根本没有人。
这时,巨大的鳞片倒影在石壁上走过,好像是闪动着细光的鳞石,围着坐在水潭中间的那人。
那人的身影立在黑暗中,气势与以往不太一样,身影黑到几乎并入了这浓重的黑幕里。
单灵没听到回应,滚了一圈,躲到侍从的身后,不死心地朝着山洞继续喊着:“傅燕沉!”
话音落下,侍从一脚踹了过去,单灵因为分心躲避不及时,被他踹出去很远,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几圈,看起来特别可怜。
她如今不比当年,身体脆弱经不得这一下,躺在地上缓了缓神,才拖着身躯继续喊着:“傅燕沉,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若清的人?”
山洞里的人影没动,游动在石壁上的鳞片蛟身也没有动。
单灵不管不顾,继续喊着:“你要是认识他能不能救救他,他被怀若楼抓走了,他娘看重权势根本就不管他,他身边那个叫做澶容的又陷入了沉睡,他又不是修士,根本没有自保的法子!”
侍从听到这里心里冒出了火。
他不愿意继续听下去,他觉得他和傅燕沉如今相处得“很好”,而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若清的出现就是打乱他脚步的一步棋,是他很不喜欢的一步棋,因此他很排斥单灵,提剑朝着单灵砍了过去。
单灵跳了起来,继续望着毫无动静的洞口。
里面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她有些失望地说:“怀若楼如今要攻打清原,长公主又要借着怀若楼的手拿下清原,他们目的相同,势必会对上,如果之后怀若楼拿若清威胁长公主,长公主不予理会,怀若楼一定会杀了若清,你真的不能帮帮他吗?”
山洞之中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出现。
唯一动的只有山洞两侧的野草。
单灵的期望落了空,眼睛里的光也暗了下去。
她方才算了一下谁会去救若清,而她的眼睛让她看到了躲在这里的傅燕沉。因此单灵找了过来,不料对方根本就不理她……
一直有意砍杀她的侍从瞧见这一幕忽然乐了。他不再追赶单灵,只把单灵当作一个笑话,手中的剑放在一旁,挑着眉看着单灵,以这样的表现讥讽单灵,嘲笑若清在傅燕沉心中根本没什么重量。
单灵在他促狭的笑容中说不出求助的话,她的尾巴因为沮丧落了下去。她对着那洞口看了许久,最后低下了头离开了这里。
而她在走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应该怎么办。
季环生被若清关在了葫芦里,带走了。
她与若清做了一个隐藏的阵法,外人即便去搜也搜不出来若清身上的澶容和季环生,因此季环生是安全的。如果若清遇到了危险,可以放出季环生,可这样一来季环生必然会暴露,若是日后饲梦重出,季环生对上饲梦的优势可能会因此消失。万一季环生因为这点阻止不了饲梦,被早有防备的饲梦杀死,那时谁又能阻止饲梦?
但若清遇险不放季环生,那若清肯定会死……
她陷入了两难之中。
此刻,她开始自责起来,也许她就不应该让若清去澶容的神海。如果若清没有去澶容的神海,澶容一定能保住若清,不像现在这样。
带着这样纠结矛盾的内心,她在离开这里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山洞。
傅燕沉根本就没有出现。
看到山洞入口依旧是空无一人,单灵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等她走后,侍从笑眯眯地来到了山洞前,用甜腻的声音喊着傅燕沉:“这个地方被她发现了,我们不能在这里留太久。”
他说完这句话,等了片刻,没有等到里面的人回答。
山洞之中,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有个声音在问傅燕沉:“你真的不在意他了?”
傅燕沉没有任何回应。
那声音又说:“这样也好,等着三星连线,你将拥有我的一切,到时这世上没人是你的对手,在此之前,你绝不能动。”
似乎没把它的声音放在心上。
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打算离开这里。
不管它说什么,傅燕沉坐在水潭中央的身影都是一动不动,像是外界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游动的鳞片因为他的沉默来到了他的手边,照亮了他的手臂,以及盘坐的下身。借着这点微光,侍从可以看到在傅燕沉的手背上有着三道黑线,黑线从手腕的位置一直延伸到食指、中指、无名指上。
其中食指、中指上的黑线已经到达了指甲的底端,唯有无名指那里还差了一个指节。
而那个指节增长的速度不慢,若是要等,用不了几日就能到达指甲底端。
………………
怀若楼攻打清原会遇到的最大的难题就是澶容。
可不知出了什么事,澶容如今真的没有在若清身边。
怀若楼知道澶容对若清的看重,心知澶容若无事,绝不可能任由自己抓着若清到现在还不放。
自己如今能抓到若清,说明澶容现在是无力保护若清的状态。
这是怀若楼攻打清原的最好时机。
他花了一日的时间去查找澶容的动向。
发现澶容不见了之后他也查过若清,但没发现什么。
素音在那日坦白过后并未来见过若清。
若清也没有放出季环生的意思。他在等怀若楼去清原。
又等了一日,怀若楼决定抓住这个机会赌一把,找了素音以及秦衡来商量这件事。
秦衡是怀若楼最器重的人,也是魔域里少数知道若清是谁的人。
早前他之所以不对若清动手,就是知道若清是怀若楼的弟弟。
正是因为知道若清的身份,他才会派出两个弟子去看顾。只是弟子无用,根本跟不住……
现在魔域这边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怀若楼也放出了宗门要攻上清原的假消息,只等那些人被他欺骗,替他打个开头。
万事准备就绪,怀若楼在走前去见了若清。
若清还在摆弄着镜子,知道怀若楼来了,也不转头去看怀若楼。
怀若楼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就对他说:“我明日要走。”
“带我吗?你不带我怎么与长公主谈,你不带着我,怎么威胁去清原的长公主听你的话。”
而若清早就在等着这件事了。
怀若楼一早想的也是带着若清,可现在他摸不准澶容的下落,就告诉若清:“不,我会把你留在魔域,若是澶容放弃清原,就会来魔域救你,我们可以借此分散清原的势力,如果澶容不来魔域救你,我们也可以用你威胁澶容。而他若受我威胁,我就在之后留他一命,他若不受我威胁,这件事对你也算是好事一件,你可以借此看清他是什么人,以后离他远一些。”
若清不愿与他多说,只道:“你们都走了,就不怕魔域的人守不住我,我会被人救走吗?”
怀若楼听到这里转过了身,对着若清微微一笑:“你知道梦若这块地原来叫什么名字吗?”
若清抬起头。
怀若楼说:“如果有人真的敢来救你,你就会知道为什么魔域轻易不会有人闯进来了。”
他说完抬脚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近来天寒,这两日会下雪,你身子不好,自己注意一点。”
话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在他走后,若清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门口守着的人并未增多。
而怀若楼走后没多久素音也来了。
素音站在门前许久,没敢推门入内,只说了一句:“我走了。”
若清并未理她,只在房中看着怀若楼拿过来的书。
素音等不到他的回答,自知此去凶险,此后怕是不能再见,便眼含泪光,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等他们都走了,若清收起了书籍,有意走向外面去看看四周的布置。可怀若楼留下的人很快阻止了他,不让他离开房间。
而魔域的人因为怀若楼留了话,不曾为难他,对他十分尊敬。可除了这份尊敬,若清什么都没得到,他去哪里都不方便。
他坐在原来的位置,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要放开季环生,还是要等等看中都会不会来人救他。
他就这样迟疑了一会儿,忽地听到了院子里有人在笑。
有些吵吵闹闹的声响传了过来。
他站起身,来到窗旁看了一眼,瞧见了几个年轻的魔修围着一个年迈的老妇,扯着对方的衣袖和头发在戏弄她。
那老妇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裳,头发花白,脸上满是风霜留下的痕迹,皮肤也很粗糙,一看就是经常在外走动的人。
而她面对身侧人的戏耍,不觉得生气,只赔笑着,频频点头,在他们身边卑躬屈膝,迎合着他们的戏耍。
而不知是哪个过分的,一脚踹在了她的后腰上,将她踹倒在地。她从地上爬起,又跪在地上,四处讨饶。
若清看不下去,便问了一句:“那人是谁?”
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在他开口后多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外貌俊俏的男子,他上半身立在空中,下半身埋在柱子里,就像与柱子长在了一起。
他听到若清询问,道:“她叫梅姑,是负责洗衣做饭的下仆,入魔域的时间很早,但她灵根不好,之所以能算作修士都是这些年花钱买了许多的灵石,一点点借着灵石灵药积攒而来的灵气苟活。而她贪财,喜欢占人便宜,又没有什么本事,魔域中的人也没几个看得上她的,若不是魔主留了话,她能不能在魔域中活着还真不好说。”
若清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瞧见外面的老妇被那些魔修再次踹倒,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便对着身旁的人说:“我身边没个伺候的,就点她过来服侍我好了。”
身旁人听到这里也没有拒绝他,毕竟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很快,梅姑过来了,脸上堆着笑,带着一副趋炎附势的小人嘴脸,讨好的表情过于卑微,让人很难瞧得起她。
若清虽是帮了她,心里却十分不欣赏她这种奴颜婢膝的样子,对她也不算热情。
她宛如感受不到若清的冷淡,进了这间房后,对着若清房间里的摆件发出了“哇哇”的惊呼声,媚笑道:“贵人就是贵人,这屋子里的东西可真漂亮。”
她一边说,一边贪婪地盯着若清手中的茶盏。
怀若楼似乎有意安抚若清这个弟弟,因此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若清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就像是他手中的茶盏,就是极为罕见的灵玉做成的。
这套茶具质地温润清透,即便是不看重这些器具宝器的人看到都会觉得喜欢。
而梅姑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简单。她在幻想,幻想若清能把这东西给她。
若清没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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