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二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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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寻枝家有个尖尖顶的、童话般的阁楼。

    购买和装修这幢房子的人,选这样并不适合储物和整体美感的阁楼有特殊目的:东躲西藏、寄人篱下的少年时代,他们两个曾真的蜗居在别人家的阁楼里,一待就是好几个月。

    那时候年少的两人并不觉简陋与窘迫,只觉得狭窄的空间令亲密感无限放大,而相依为命的时光那样叫人珍惜。

    购买者的确抱着重温旧梦的初衷。

    但屋主从搬进来的那天起,从来没有上去过。

    今天,两个孩子发现了全新的秘密基地。

    阁楼的地板是木质的,并不老旧,然而为了某种缅怀,故意做了走一步叽哟一声的做旧效果。

    小於起初走得小心翼翼,很快发现,虽然踩起来吱吱呀呀响,其实地板很牢固,并不会踏空,也就放心了。

    他腿上还有伤,弗拉夏本来想抱他,可惜这个阁楼设计的斜顶,走到最高处之前少年的身高自己都没办法直起身,只能弯着腰走。

    KFC已经帮小於初步处理过伤口了,本来想用家庭常备的外用药,不过小兔子选择了自己的好朋友星萝。

    藤蔓看了他直摇头:「你又受伤了。崽崽,你要小心,流血是很难受的!」

    不仅家里人,连家养的一盆植物都是很心疼小幼崽的。

    幼崽坐在地板上,受伤那边膝盖不能弯曲,坐得笔直:‘知道啦,对不起,小於以后会注意的。’

    「你不应该跟我道歉哦,崽崽,呵护自己的身体是很重要的。」

    ‘嗯嗯!’

    星萝抽出枝叶,轻快地在小孩儿伤口周围跳跃。

    非但没有痛感,丝丝缕缕的清凉渗入火辣辣的皮肤,很快便减轻了疼痛。

    星萝已经为他治愈过好几次外伤了,每一次小於都还是觉得很神奇,认真地夸奖:“星星,好棒!”

    被赞赏的藤蔓很骄傲地扭了扭。

    蹭破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弗拉夏拿出湿巾,小心地擦去星萝的汁液。

    他半跪在小孩面前,有点儿不好意思抬头。

    方才大哭一场后,眼睛红肿。

    比小兔子还小兔子。

    小少年吸了吸鼻子:“我这样是不是很好笑?”

    幼崽歪头:“不会呀,fufu哥哥为什么这样觉得?”

    弗拉夏:“因为,我马上就要是大人了。大人是不能哭的。”

    小於:“难过的话,就可以哭。几岁都可以!”

    弗拉夏:“……是这样吗?”

    小於:“当然啦。”

    幼崽张开双臂,做出一个要抱抱的动作:“Fufu哥哥要是还伤心,那就来崽崽怀里哭!”

    弗拉夏被他大无畏的小表情逗笑了,还真作势向前,把中号的自己塞到迷你号的崽崽怀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的脑袋在小孩儿怀

    里钻了钻(),???靟????葶?()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咯咯直笑。

    幼崽纯净天真的笑声就是这世间上最好的特效药,可以疗愈一切心伤。

    无论是岑寻枝的,还是弗拉夏的。

    弗拉夏坐回去,敛起笑意,望着小於:“我曾经,差一点点就有一个像你这样可爱的弟弟。”

    小兔兔眨了眨眼,知道这是一个故事的开头。

    少年深吸一口气,头一回在他人面前剖白自己的心伤。

    “那个人……应该是我生理学上的另一个基因提供者。

    “很小的时候我也有过幸福的家庭,那个人的工作不忙,也很爱我妈咪。我们一到周末还会出去玩儿。

    “后来就不一样了。他有了升职的机会,有了更多向上爬的机会。他越来越忙,对妈咪和我不闻不问,经常连家都不回。

    “妈咪说,事业和家庭就是很难平衡的,每个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是在看见别人一家三口的时候很羡慕,很怀念从前。

    “再往后,他已经爬到了很高的位置,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受伤,妈咪生病,他除了嘴上过问一句,连来医院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我妈咪怀孕了,是个男孩儿。我很开心以后有弟弟了,而且在心里发誓,等弟弟长大了我一定带他玩儿,然后和他一起照顾妈咪。就算没有父亲,我们也会过得很好。

    “但妈咪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多血。好多。我好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给他拨通讯。他在忙,没有时间听我说完。我的手一直在抖,一直在抖……”

    不仅几年前他的手止不住颤栗。

    事到如今,也是同样。

    小垂耳兔拉住他的手,担心地看着他。

    弗拉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事,没事。”他捏了捏小孩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有一个好爸爸,难道是奢侈吗?”

    幼崽想了想今天的两个爸爸。

    有关垂耳兔先生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如果说垂耳兔夫人主要负责生小兔子,那么垂耳兔先生的任务就是卖。

    联系兔贩子,收钱,数钱,存钱,花钱。

    他的兔生中几乎没有多少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光。大多与钱为伴。

    另一个papa……

    小孩不高兴地撅起嘴。

    那个papa,还是不要想了。

    和fufu哥哥的父亲一样,都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择手段、可以随便牺牲任何事、任何人的负心汉。

    对,负心汉!

    这是他跟fufu哥哥学来的词。

    边临松和桑克斯一样,在事业与家庭的天平上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这也是为什么桑克斯曾经跟边临松说过,我们是一类人。

    自私,贪婪,不顾一切。

    还自以为深情。

    弗拉夏见小於的表情跟着一同失落,心里过意不去:“算了,不要想

    ()    那些人了。我们现在的生活也很好呀,是不是?”

    小幼崽主动抱了抱他:“小於就做fufu哥哥的弟弟!”

    弗拉夏也笑:“嗯,你就是我最好的弟弟。”

    可是讲到这里,另一层伤感重新弥漫。

    再过不久,岑家就要搬走了。

    不是从杏临江苑搬到别的小区,不是从这个区域搬去首都星的另一边,甚至不是从首都星搬到联邦的其他星球。

    而是离开赛瑟纳林,离开伽玛、德尔塔象限交接,去往遥远的阿尔法象限的人类帝国。

    那里有多远,经历过拉斐尔星之行的弗拉夏已经体验过了。

    这一走,还能再见面吗?

    原本想到「爸爸」这个议题还能忍住低落的小於,在提及要与fufu哥哥分别,泪珠忍不住滚落。

    他边擦眼泪边抽噎:“小於、小於不想、以后都见不到哥哥……”

    弗拉夏还没消肿的双眼再一次感到酸涩的泪意。

    他突然想到什么,失望一扫而空:“我知道了!”

    小於眼角挂着泪花,茫然地看着他。

    弗拉夏一拍大腿:“我还有两年就可以考大学了。我也去帝国,好不好?我想去马利艺术学院,也在母星星系,离诺厄星很近!到时候我们就能常常见啦,放假我就去诺厄星找你,或者你来找我玩儿,好不好?”

    崽崽眼睛也亮了,使劲儿点头:“好!”

    弗拉夏伸出小指:“来,我们拉钩。以后一定要再见!”

    小兔兔学着他的样子,与他勾上小拇指。

    一个小小的约定在这宁静的夜悄悄种下种子。

    对未来的憧憬,盖过了眼下的悲伤。

    再后来,孩子们躺在地上,一同从玻璃穹顶望向遥远天际那道缓慢旋转的银色星河。

    星月的清辉流淌过他们的脸颊、肩膀与手指。

    大孩子和小孩子手牵手,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就这么在阁楼上睡着了。

    *

    阁楼上有多温馨,阁楼下,就有多不太平。

    沙发一边坐着岑寻枝,背后一列排开十来个制服整齐的武装士兵,一个个凶神恶煞。

    另一边则坐着以桑克斯为首的一行人,除了桑克斯,每个人都在一屋子强大的威压下抖如筛糠。

    当初岑寻枝任职的舰队在黄昏晓星战役后分崩离析,大多数人埋骨战场,剩下的不是像岑寻枝和梁施这样退伍转业,就是去了疗养星,还能继续留在联邦舰队的少之又少。

    仍然服役的,也就这些人了。

    近来他们结束为期两年的远星探索任务,返抵首都星述职,也想来看望一下昔日的长官过得好不好。

    这群人联系了梁施,决定给岑寻枝一个惊喜,齐齐出现在杏临江苑门口。

    无论是当年在联邦军校,还是后来进入舰队,他们,包括已经永远离开的那些人,都将岑寻枝当做神和信仰。

    是岑长官创伤应激太严重,见到战友会牵动回忆的旧伤,这些年他们才有意避开,否则逢年过节岑宅一定会被各种礼物所淹没。

    尤其在听梁副官说少将收养了一个孩子——起初没一个人信,谁还不知道少将有多讨厌幼崽啊?梁副搁这诓他们呢?等梁施拿出合照,一个个反复揉眼睛确认不是幻觉,才肯相信——更是恨不得买一飞梭的儿童用品。

    他们家长官过得好,那么首都星还能继续转。

    长官要是过得不好,首都星也别转了。

    桑克斯算是撞枪口上了。

    有人盯着对面一个小个子的男人,对岑寻枝殷勤道:“少将,你现在让我去挑他尺神经,我绝对不会再挑成桡神经了。”

    其他人像是想起什么往事,哄笑起来。

    小个子男人吓得声音都变调了:“你、你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另一个士兵怪笑道:“没什么啊,就是带你了解一下臂丛神经咯。”

    小个子脸煞白:“别乱来啊!我、我告诉你们,这是滥用私刑!是故意伤害!联邦法律不允许的!”

    前一个勾起嘴角:“那你知道,拥有联邦三级护国勋章的人会有什么特权吗?”

    另一个同他一唱一和:“我是二级。”

    梁施示意他们收敛点儿:“别给人吓尿了,到时候沙发都要扔掉。这沙发可是KFC很辛苦挑选的。”

    为了配合梁施的话,不远处的机器人管家连忙点头。

    桑克斯目光阴沉:“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岑寻枝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难道不应该我问问你想怎样吗?”

    桑克斯想说什么,岑寻枝像是赶苍蝇那样挥了挥手,不想听他说废话。

    “你反复骚扰我和我的家人,跟踪、偷拍、拐卖,无所不用其极。我已经报警,并且会起诉你。这个官司不管付出什么,我都会打到底。”岑寻枝轻描淡写,“我有把握,让你关一辈子。”

    桑克斯震惊:“你——你竟然赶倒打一耙!你这个混蛋……”

    岑寻枝身后的士兵皱眉:“注意你的措辞,否则我不介意把用在敌人身上的手段给你也试试。”

    桑克斯的小胡子气得直抖。

    几秒钟后,他忽然冷静了下来。

    现在有把柄的人,不仅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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