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春日未眠(大结局三更合一)(2/2)
“我不知道你俩之前是为啥分手的,眠眠没跟我讲,不过呢我看她当时那个要从头再来的样子,估计应该是受了不少的伤吧。”
虞人看了一眼顾南译,他一直跟在她身后,好看的眉眼里神色复杂,虞人猜想大约需要自己时间消化,她就没讲太多了,把地腾给了他。
虞人走后。屋子里就剩下顾南译一个人。
盛夏天的桑树已经长得枝繁叶茂。
瑞城的暑气先于北边缓缓升腾。
他的眼神落在工作室对外开着的那个窗。
那儿四季分明,绿树成荫的。
她在离开他的三年里,所以没有什么名校加持的光环,没有什么海外归来的经验,也从来没有过要把他当登云梯往上走。
她仅仅做的,就是一个人,偷偷地躲起来,在离开他的地方,试图扎下根,生起枝芽,想要自己成为一棵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那是什么让她选择了离开他呢。
顾南译从前总觉得自己做的好,总觉得自己真掏心窝子对人家,总把心气高高地挂在月亮梢上,听不得一句不好,也受不得一句埋怨。
他单方面去恨她的“舍弃”和“背叛”,在那场雨里就连半步都不肯走向她的说“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
甚至不久前,他也那样冲动地去质问她,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为了那敏感的“露水情缘”,说要和她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他说过那么多伤害她的话……
如果他再多一点耐心呢,再多了解一点她呢,再都给她一点安全感呢。
而不是任由自己那点对别人那般的傲气说那些赌气的话。
如果他能做给她遮风挡雨的大树,那她为什么要编撰谎言
离开他在这里。
说到底,还是他没做好,才让他们错过这些年。
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
——
当年的事查起来太难。
陶老板甚至都是接手了几道后才管着现在这个拍卖中心的。
顾南译托了很多人,在瑞城住了好些时日,才大约摸出些眉头了。
当年桑未眠只和他说她会去参加比赛,然后拿了第一,作品卖了,换了一大笔钱。
这里面有真话,也有假话。
真话是她真的拿了第一,也的确把作品卖了,但却是陶老板说的那种不公正的合同,入行没多久的新人往往在签署的时候是出于弱势的一方,她每年会拿到一笔钱,东西一直放在这家拍卖行拍。
假话是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一大笔钱,况且她要违约还要赔钱。
他在追问当年的事的时候见到了当年获奖名单里一个眼熟的人,这人他恰好还认识。
顾南译把那友人一约,友人讲起当年的事,说了许多零碎的点,顾南译听他碎嘴碎了一天,终于算是说到了点有用的信息。
“港岛那家拍卖行,承诺给第一名机会。”
港岛那家拍卖行?
顾南译知道,名头大,圈子里的人淘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那家拍卖中心。
“给机会是什么意思?”顾南译问他,他确认过名单了,桑未眠的确是当年的第一名。
“嗐,就是个噱头,哄我们玩的,港岛那家你知道背后什么来历,普通人,想都别想。反正最终解释权在主办方手里,人说给个机会,那就是给个机会,机会介于0-99之间,哪怕是99%,那也有1%的概率不给,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反正我们拿了奖,也有其他拍卖行要,我就寄拍咯,每年还能拿钱,反正我记得一年后,我的就卖掉了。不过那几个贵的,估计卖不出去。”
……
所以,桑未眠那么努力做的东西,却只是被糊弄着“有个机会?”
友人还没说完,顾南译就起身要走。
“哎你走了啊——”
他不顾身后的人的挽留。
他倒要看看,当年港岛的那家拍卖行,到底拍卖了个什么。
——
桑未眠八月去瑞城出差。
金老板那儿的账她要去结算,她也打算去看看这阵子瑞城的临街商铺在卖什么,能不能淘点好东西回来。
她带了个手电筒还在摊位那儿看着呢,虞人的电话就匆匆忙忙打进来。
桑未眠:“喂?”
吴虞人:“喂,眠眠,咱俩从前那工作室你去那儿看看,是不是法院来人了,哎,还是被卖了,你有空不,你有空过去看看,那屋子要变成别人的了,你看看还有没有咱俩的东西了,收些回来,留个念想。”
“哦这么快啊。”桑未眠语气里露着可惜,那房子给别人了她还挺舍不得的,“那我现在过去看看
。”
有些老物件能拿走她就拿走吧,好歹她和虞人也在那儿住了三年多。
桑未眠于是收起手电筒,从集市摊里出来,揣着她那个帆布包,往东街方向走去。
东街离这里不远。
一路上的店铺有的已经换了好几批了。
太阳落山的瑞城今天没有那么热。
天边黄红色交错,像一片汪洋的橘子海。
桑未眠料想东街一定人声鼎沸,结果等她到了街道口,却发现安静如常。
她于是往她原来工作室的地方去。
傍晚日暮沉下来的屋檐下,她看到那儿有个人。
背着光的剪影就有些熟悉了,等她靠近了几步之后,他的五官逐渐清晰起来,她于是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咦?”
顾南译站在那儿,手里还拿着串钥匙,微微不爽地抬抬眉毛:“咦什么咦,我没有名字?”
桑未眠没理会他,唇边酒窝荡漾开来:“你怎么在这儿啊?”
顾南译抛了抛手心里的钥匙:“捡了个法拍房,在这儿看看,有没有租客要租。”
桑未眠往前一步靠近他一点,她眸子里掉进一些黄昏的温柔:“在这儿等租客,能等到?”
他直起身子,微微往前,低头看她:“这不是等到了嘛。”
桑未眠背着手站在那儿,微微抬头看着他眼睛:“你要租给我啊?”
顾南译眼神没离开她的眼睛,眼含笑意地问她:“那你要不要租?”
“嗯哼。”桑未眠嗓子里含点气音,和他开玩笑:“是你的,还是你朋友的啊。”
顾南译浅浅回她:“我朋友的。”
桑未眠意有所指:“是那个女朋友出国伤心欲绝的朋友嘛?”
顾南译:“是,是我那个痴情的朋友。”
“不过——”他话锋一转,“他女朋友,可没出过国。”
桑未眠眼见他人在这儿,又说起这事,自己明白过来,于是问他:“你……你都知道了?”
顾南译:“嗯,我都知道了。”
桑未眠:“那……那你……”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南译:“包括当年的那场比赛,港岛那家拍卖行什么情况,甚至你离开我的原因,我都知道。”
桑未眠顿了顿,想起那些尘封的让人一提到就鼻子发酸的往事:“三哥……过去的事过去了,你不要……”
她本意是想说她没有充分的证据说明当年没有王思爻的出现,港岛那家拍卖行就一定会选她。
她曾经苍白地理解这个世界以为能力大于一切。
但一个人的能力是由很多种因素综合而定的。
她不想顾南译因为她这个事情,去揭出当年的事。
她了解顾南译的性格,他那么护短的人,势必要为了她去争个高低的。
可现在局面稳当,王家还和沈家有那么难扯的关系。
她不希望……()
全???“???衟絙……卟瑞?卟瑞??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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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译伸手,把她拥入怀抱:“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别担心,我有分寸,我都会处理好的。”
“我很想你。”
“眠眠。”
他那样一个拥抱中止了夏天聒噪的蝉鸣声。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在黄昏天的暑气里,桑未眠觉得自己的心酸如一杯未成熟的橘子汁。
好像她飘飘荡荡孑然一身的这些年的孤单感,都要随着日暮十分的夕阳全都坠落到今天的傍晚里。
从明天开始,她的世界就将永远灿烂。
——
桑未眠觉得顾南译一定找过王思爻。
否则的话她不会给自己寄了一份巴黎研修的邀请函来,还手写了道歉。
桑未眠9月的生日宴过的盛大。
顾南译从西城回来,风头盛及一时。
昌京人都说顾家三哥大张旗鼓追求桑家那个原先和晏家取消婚约的那个姑娘。
生日宴送的那一幅被誉为华人之光的齐老先生的传世之作就引得多少人歆羡,那可是有价无市的藏品。
还说他把人姑娘早年间做的设计品天南海北地都淘回来收藏。
总之这姑娘喜欢什么,顾家三哥就卯足了劲买什么。
要说这昌京城追女孩最内卷的,那非顾三哥不可了。
“是个能嚯嚯的。”
“谁让人现在风光无限呢。”
“可我听说,这两位还差点是兄妹,这不惹人笑话吗?”
“笑话?谁敢笑话,你没听城里的人都怎么说的嘛?”
“怎么说的?”
“说那是顾三哥,为了追求桑家那位,才用的缓兵之计。”
“怎么个缓兵之计?”
“兵书你没看过?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借着顾家母亲和桑家父亲的名义,制造机会,等到时机成熟再表明真心,然后就顺水推舟、水到渠成啊。正所谓步步为营,高不可测啊。”
“啊。果然,非凡人所能想也。”
……
桑未眠觉得昌京人蛮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但她从虞人电话里听到这些的时候,她人已经在巴黎了。
巴黎常下雨。
她研修的时候租住了一个对开窗的阁楼间,一开门就能看到远处香榭丽舍大道上的人来往。
房东是个和蔼的老太太。
这栋陈旧的楼房闹中取静,桑未眠不去上课的日子,她就坐在窗台前,听那种滴答的雨声落在屋檐上的声音。
异国他乡的一阵潮湿的雨,让人想念家乡。
今天是周末,现在是上午十点,桑未眠想到国内应该是下午的三点多。
她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后在原木色系的窗台前翻开一本书。
门
() 铃声却在此刻响起。
房东老太太用不标准的英文说有她的信。
桑未眠从椅子上起来,打开门,
信从很遥远的地方来。
她打开,牛皮色的纸封里有两张卡片样式的东西。
其中一张,是她从前在千岛湖的那个阳台里看到过的,在不明朗的夜光里,在她时而模糊的视线里,在真真假假还没有来得及分辨的梦醒时分,她看到的那张他写的卡片。
她确认了那天夜里不是她的恍惚和自认为的假象。
而另外一张。
则是一张毛球和他的合照,应该他最近拍的。
翻到背面,见字如面,开头就是他轻快的一句——“你好啊桑未眠。”
然后他像是随意打听她生活:“巴黎帅哥多不多?”
小顾可能有点担心她移情别恋。
不过他还是有点自信在身上的:“像我这么帅的你能找出一个吗?”
他自问自答后开始分享他的鸡毛蒜皮:“最近钱赚的太多,赚腻了,兜里有钱后去郊区看了几个宅子,有个还不错的。大院子,我猜你喜欢。不过大院子我不一时半会没想到要怎么布置,蒋契劝我种花,我觉得他疯了。我宁可闲着,谁有功夫种花啊。”
桑未眠觉得他可能在显摆。
“你说你,去什么巴黎,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说到一半又埋怨她一句。
桑未眠觉得又不是不能打电话,他给她打电话不就好了。
“行了,不说了,你喜欢玫瑰还是山茶,我闲着也是闲着,种花就种花吧”
然后就真的没有了。
漂洋过海的明信片里就这简短的几句。
桑未眠把他寄来的明信片仔细地叠放起来,她看了看那儿存的好几张,不到一个月她就收到了四五张了。
于是她也从她自己从一个老旧书店淘来的风土人情的摄影明信片拿出来,拿了自己的钢笔,在那儿落笔:
“最近读了一本书——”她眼神落在她在巴黎街头偶然遇到的一本中文书籍,读到一个漂泊在越南的孤女遇上一位先生的故事,她收回眼神,落笔,“爱上了玫瑰。”
“大院子就种玫瑰吧。”
她只是这样简单地回了一句。
而后她把明信片放进牛皮纸的信封里,拿了鞋柜边上那把透明的伞,在湿漉漉的下雨天里,打算把它投掷到楼下不远处的邮局。
桑未眠顺着楼梯走到门头,撑开伞的一瞬间,雨水落在伞面上发出闷响。
一点点高度的窄窄鞋尖迟疑了一下后,越过雨水,踩出一道道涟漪。
邮筒大约在两百米外,她护着怀里的信封,路过一群不撑伞在雨里随着音乐跳舞的人,嘴角微扬地把信封塞进了邮筒。
她本该是要走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她望着那装满信件的邮筒发呆,随后靠近它,撑起伞,也为它挡住雨。
尽管她这样很滑稽。
好像这样可以挡住潮湿侵蚀那些带着旖旎心思的纸面。
雨里跳舞的人伸出大拇指。
桑未眠也回他们一个大拇指。
她撑着伞站在雨里,兜里的电话在响。
桑未眠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嘴边微扬起一个笑容。
“喂?”
“桑未眠。”那头是她熟悉的声音,上扬好听,像是驱散阴雨的阳光,“我给你寄的信,你收到了没?”
桑未眠:“收到了。”
她看了看装满心事的邮筒:“正在给你寄回去。”
可能要很久你才能收到。
就像你很久之后才能见到我。
他说:“巴黎在下雨?”
桑未眠惊讶于他的了解:“你怎么知道,雨声这么大吗?”
“你转过来。”
“别抱着邮筒了。”
“傻乎乎的。”
嗯?
桑未眠转头。
冷色调的欧式建筑群里,雨水把天地刷成青灰色。
她透明的伞变成一个朦胧的滤镜。
她回头看到他穿了一身贵气的白西装。
在灰黑色单调背景的巴黎街头帅成一个王子。
撑着伞站在雨里,单手插兜地朝她抬抬下巴:
“邮递太慢,我等不及。”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