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玻璃脆皮烤乳鸽(1/2)
回来的路上吃了太多大白兔奶糖。
班里坐在知微旁边的豆丫,最近刚到换牙期,嘴巴一张来,门牙上坑坑洼洼,还沾了黑糊糊的东西,她说那是蛀牙,洗不干净。知微心疼豆丫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小虫子在她嘴里爬来爬去,也不想变成她那样。
因此,哪怕知微眼睛都快钉在知晏拿糖的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哥哥拿着一双筷子将麦芽糖来回搅拌。胶状的金黄色糖浆拉长后又立即重叠,由最开始蜂蜜般的透亮色泽慢慢变白,逐渐变软的麦芽糖像是知微的口水,慢慢沿着筷子往下落,她还是毅然决然,没就着知晏的手咬上一口。
当知微在客厅问到第三百遍,“哥哥,麦芽糖好吃吗?”“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哥哥?”“哥哥,吃糖真的会在嘴里养小虫吗?”“要不你还是给我闻下味道吧,哥哥。”
“哥哥……”
为了让孩子断了念想,今晚能睡个好觉,苏楚箐最终决定晚上做一道沿海地区的名菜,玻璃脆皮烤乳鸽。
这道流传百年的名菜里,就要用到知微心心念念的麦芽糖。
脆皮乳鸽,又称为“油塌乳鸽”,做法复杂。
处理乳鸽、刷水淋油、风干炸制每一步都极为繁琐。
因为是道从寻常酒楼里传出来的菜品,创始人不详,不同流派的厨师做这道菜时,做法步骤都不尽相同。
甚至到如今,一般外面的饭店做都不做了,育才饭店更是将其简化为普通的烤乳鸽。切备熟食本该是墩子的活,但因为黑麻刚顶上去,就由水案代为接手。徐富谋当时剁菜的时候给苏楚箐尝过一块,不仅味道与她记忆中的迥乎不同,甚至连脆皮乳鸽外最关键的‘脆皮’都摈弃了。
苏楚箐做脆皮的手艺,传承的是正统百越流派,后又经过她师傅的改良,将脆皮水进一步简化,改良成寻常人家也能够寻常获得的材料。烤出来的乳鸽外皮酥脆,逼出油脂的鸽皮晶莹剔透,因而又得了‘玻璃脆皮’的雅称。
至于用作晚餐的乳鸽,自然是苏彩秀在外面闲逛了一下午的战利品。
苏楚箐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但打开袋子,还是被吓了大跳。
阿姐买回来的乳鸽,竟然没拔毛!
“你咋一声不吭就开始偷摸干活啦。”
苏彩秀见苏楚箐端着盆进厨房,就连忙给俩孩子说了声,跟了过去。刚推开门就瞧见自家三妹愣神蹲在地上,面前盆里摆着的,正是她先前提回来的乳鸽,上前几步就将大红色的塑料袋口子给合上了。
“他们摊子上卖的,没拔毛的比拔过毛的便宜,但东西都是相同的东西。反正那些个无毛鸽肥的都被人挑走了,按只卖,买些皮包骨的瘦鸽回来也不划算,我便想着干脆把带毛的买回来自己处理。”
给三妹介绍便宜买到的好东西,苏彩秀眉飞色舞,俨然一副骄
傲的模样。
“不是说好今天晚上我来做饭嘛。你之前没见过这东西,别吓着,给我来弄。”
小时候苏彩秀皮实,在外面抓了啥都要带回来给新妹妹看。有次带回家个奄奄一息的麻雀,翅膀上带了血,她本意是想给三妹炫耀她抓到的稀奇玩意儿,结果放在被褥里却忘记了,等三妹晚上洗完澡被娘抱到炕上,手摸到一手麻雀血,直接被吓到发高烧,说了好几天胡话。
那时候三妹还小,刚满四岁的样子。再之后,苏彩秀就不敢将这些个刀光血影的事情拿到三妹面前做了,家里就算杀鸡,也要在村口的小溪里将鸡拔完毛放完血了再带回去。
苏彩秀着急忙慌,想要将死乳鸽快些挡着,刚握上盆沿打算端到别处去,手就被三妹握住了。
“我哪有那么容易被吓着,”苏楚箐嗔怪道,“要是连阿姐特意买回来的乳鸽都怕,那我还去后厨干什么?每天猪呀、鸡呀,还有比我腰都要粗的鱼,哪个处理起来不是刀上带血,缺人的时候,我都去做了,现在不一样也好好的。”
“真有那么大的鱼?”苏彩秀惊讶,说完才发现又被三妹给绕进去了,“不是,鱼大与你怕不怕血有啥关系,你,现在是真的不怕啦?”
“不怕。”
苏楚箐斩钉截铁,回答的片刻,已经将系上的塑料袋再次打开了。
以前刚跟着师傅学做菜,她年纪小,看不得杀生,的确还怕过一阵子。师傅还开玩笑说从来没见过她那般怕血的人,又不是人,牲畜罢了,但红艳艳的血在她眼里就像是炮仗,碰到手上就要立即洗干净,情况严重还会在身上起些小疹子。
不过再害怕的东西,随着年岁的增长,慢慢也就习惯了。
毕竟师傅是个厨子,从小跟着师傅长大的苏楚箐,就像宫里的老嬷嬷说的那般,也必然是个小厨子。
厨子不拿刀就没有饭吃,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克服。
刚才只是瞬间的视觉冲击,现在晃过神来了,倒也觉得无所谓。
“阿姐还以为我是小时候哭鼻子的小姑娘呢。而且就算当年我的确被麻雀吓的不轻,那小家伙后来,不还是被你和大哥好生喂养,养好伤放走了吗。这都过去多少年,我要还能被吓个不轻,那才是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苏彩秀讪讪摸摸鼻尖,“麻雀的事,你还记着呢。”
苏楚箐低头将乳鸽一只只从袋子里拿出来,笑笑没说话。
原身的记忆,苏楚箐也不是每件事都会有印象。
但就仿佛是《文青八零》的作者,想要让人物角色变得丰满,原身的每个年龄阶段都会发生几件关键事件。而那些事件不仅是推动原书剧情发展的关键脉络,更是后来的苏楚箐了解原身的窗口。
而这其中,苏彩秀从麦田里捧回家的这只麻雀,仿佛是‘苏楚箐’人生故事的开始。
后面接手这具身体的苏楚箐,不仅记得每一分每一秒的细节,甚至在回忆涌入大脑的刹那,仿佛真的变成炕上奄奄一息的小苏三
,就连房间里苏老爹扒旱烟的烟味、默默流泪的阿娘滴落在脸上的泪珠、和惹出祸事罚站的阿姐抽鼻子的吸气声都清晰。
乳鸽毛多打滑,带着手套翻到不方便,苏楚箐直接用手拿,血水就沿着白净的手腕蜿蜒留下,眼看马上就到滴到地上,苏彩秀连忙拿了抹布借住。
“你不害怕了就好,()”聣瞍隈偛??楟?彎?瞍N?筫獎??剢_?肁湸???鵺葶????葶??????????瑥傟し???兘饥?????“?魎?恜?????敧葶撃覀??厐牞?牞????聟??N????豛桑??虎??撃獔?????艙??灎敧???????????()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而且我今天买的这几只,都是新鲜现杀的,听商贩说还是他们家自己喂的,从小和鸡鸭鹅吃一样的谷子长大,肉不知道有多香哩。”
这话倒是没错,阿姐买回来的乳鸽,比育才饭店每次进的货还要肥润些。
乳鸽身上没几两肉,一般以乳鸽为主料做好的菜品,关键是咂个味道。但今天苏楚箐提起一只比鸡崽都要肥硕的乳鸽腿,掂了掂,凭空在心里预估了下重量,估计是可以吃肉吃到爽了。
煤球炉子上的水烧开,趁着还是滚烫的时候整壶倒进塑料盆当中,苏楚箐又在乳鸽上撒了些米醋和食盐,等水温降到稍稍有些烫手的程度,沿着乳鸽毛发长出的方向,用力往下一刷,乳鸽毛轻而易举就掉下来了。
苏彩秀挑了几片漂亮的尾羽,放在水龙头下冲干净,平铺在厨房窗户下面,打算待会给俩孩子做个羽毛毽子。
没一会儿,满盆的乳鸽就处理好了,苏彩秀揉着腰站起来,刚想将乳鸽剁成小块,就被苏楚箐给制止,“阿姐,咱今天做玻璃脆皮烤乳鸽吃。”
“烤乳鸽?”这下却是苏彩秀犯了难。
她会红烧乳鸽、乳鸽煮汤、辣椒炒乳鸽,鸽子炖地蛋。但这烤乳鸽,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刚才还信誓旦旦要来做晚餐的人,瞬间犯了难。
“怪不得你刚才说要我拔毛的时候小心些,不能弄破鸽子皮,可这玩意我不会啊。”
“阿姐不会,难道我也不会?阿姐忘记我现在的工作是啥啦?”
苏楚箐灵动笑着,从苏彩秀手中拿过围裙,娴熟地挂在脖子上,背着手在腰后系好。
对哦,苏彩秀转念一想,三妹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厨师,还不是普通的饭店,那可是A城的国营饭店,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抢不到的职位。
这般想着,苏彩秀与有荣焉,“说的也是,那你给我露一手。等我回去也坐在村口炫耀,说咱进城天天也是吃的大厨师烧的菜,可得气气那些下过一趟馆子,眼睛就长到脑袋顶上的人。”
说的就是齐老太。
听她的意思,齐焕华心疼他这个住在乡下的娘,得了工资,专程媳妇带着她上饭店。实际上齐老太翻来覆去,说的就是那么几道蒸南瓜、小炒肉,结果她还非要天天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连苏母刚从地里现摘的苞谷都瞧不上,说是乡下人才吃的东
() 西。
呸!
蒸南瓜算啥,她苏彩秀今天还要吃到玻璃脆皮烤乳鸽了呢!
苏彩秀将齐母市侩的模样演的活灵活现,苏楚箐忍俊,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拿出三头圆滚滚的大蒜,切蒂去皮,与其他去腥的调味料一起与乳鸽搅拌在一起,等乳鸽的表皮和内里都被腌料完全覆盖,架起锅,趁着腌制乳鸽的间隙,苏楚箐调制起了秘制的脆皮水。
白醋陈醋同时倒进碗里,苏楚箐蹲下身,在柜子里翻翻找找,才找出一小瓶从刘婶屋里带回来的花雕酒。
顾屿衡不喝酒,别人家或许还会放上几瓶年份古早的白酒充充场面,苏楚箐找遍了家里,愣是连一滴酒都没有翻出来。前几天家里料酒用完了,孩子们着急吃饭,苏楚箐来不及出门去买,才找隔壁刘婶借了些。
几滴醇香的花雕酒滴入食醋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接下来才是这道菜外皮是否酥脆的关键所在。
苏彩秀还来不及阻止,便看见自家三妹铆足了力气拧开罐头瓶掉漆的铁皮盖,用了个干净的铁勺舀了满满大坨麦芽糖出来,下一秒就将齁腻的麦芽糖倒进食醋里了。
甜的糖,加酸的醋。
苏彩秀原本期待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这该是什么怪味?
苏彩秀心疼她浪费粮食,这小小一罐糖,她可不眠不休整整熬煮了一个晚上,再加上麦糖发酵前,等着小麦发芽的时间,光是做糖,五天日子晃眼就过去了。
但自家三妹毕竟是大厨师,苏彩秀想,再看看,要是不行还得让她来接手。
结果这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腌好的乳鸽,苏楚箐重新用凉水清洗了遍,一直洗到鸽子的外皮上一点调味料的颜色都没有,完全是肉类白里透粉原有的色泽,才用筷子夹着乳鸽的脑袋,整只放进滚沸的热水当中,烫到乳鸽从外表看像是熟了,才立马将鸽子从热水中捞出,用流动的凉水清洗。
乳鸽大小不同,浸烫的时间也不一样,每只都要单独放进锅里等时间好了再拿起来过凉,明明是个繁琐枯燥的活,苏楚箐脸上却不见丝毫的烦躁,反倒还格外有闲心地与苏彩秀唠起了家常。
这可是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的开水!
光是手放在水面上,时间稍微久些,袅袅升起的水汽也灼的人受不了。苏彩秀心惊担颤,嘴上一直说着‘看锅里’,后来更是苏楚箐转过头,找她询问家里当前的情况时,嘴巴闭的严实,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结果等十几只乳鸽烫完,整齐晾在通风的阴凉处晾干,三妹不仅手上都没崩到一点水花,葱白的指尖更是只微微泛了些红,烫伤完全属于无稽之谈。
苏彩秀惊叹三妹胆子大,哪里知道苏楚箐当年为了学好这道玻璃脆皮烤乳鸽,烫的满手都是泡,每天都要敷着厚厚的一层药膏才能止疼。
晾起来的乳鸽均匀地涂抹上脆皮水,先前惨白的鸽皮瞬间被陈醋自带的颜色给染深了。不像是烫的白开水,反倒如同刚从卤汤里捞出来,虽然味
道依旧是股禽类的臭味,但外表看着却已经有饭店卖的那种感觉了。
食醋含水量高,流动性强,挂不住皮,但加了麦芽糖之后,却像是在乳鸽表皮混了层胶质。
苏彩秀本以为这就是苏楚箐在料汁中加入麦芽糖的意图,结果等晾干表皮的乳鸽下油锅,才真的明白自家三妹能到国营饭店上班是有原因的。
裹满脆皮水的乳鸽在接触到菜籽油的瞬间,原本松弛的鸽皮像是充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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