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厨师资格证(2/2)
宋家萤举双手赞同。
“当然好啊,”但苏楚箐看着面前明显打扮过的二人,“你们俩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认真做菜要的时间可不短,说是整个上午都要花在考试上,不知道你们的时间来不来得及。”
“哎呀,嫂嫂你就放心吧,”宋家萤自来熟地挽住苏楚箐的手臂,“我今天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而且你别看印桃姐现在愿意陪着我走,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能找个地方让她吃好吃的,她估计心里在偷乐呢。”
被拆穿的燕印桃狠狠点头,果然是从小疼的邻家妹妹,“还是家萤懂我。”
她们俩比自己这个真正要去考试的人还要兴奋,苏楚箐被一左一右挽在中间,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
一路上说说笑笑,等三人沿着路标走到营业局门口,已经约好下周的聚
餐。
市营业局门口没几个人,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你们也是来参加资格证考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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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引台的同志从苏楚箐手中接过介绍信,确认好介绍单位、介绍事项和时间,闭着嘴从嗓子眼里发声不耐烦的“嗯”,然后扭了转钥匙,从桌台下面刚开锁的抽屉里拿出张白纸。
“找个地方先把表填了,编号填137,个人信息看清楚了再落笔,不会写,就随便找个人问问,写错了没有多余的表,就只能下次再来。”
好家伙,百来号人都来考证。
“我明白,谢谢同志。”
苏楚箐接过表,简单扫了眼,姓名、家庭住址、工作单位、邮编,甚至还有专门的空格,询问参加本次考试的原因。
“至于你们俩,”女同志双指夹着笔,往门旁边一指,“去那边找个位置先坐着,待会儿会有人过来带你们一起进去,观赛过程不允许喧哗、中途离场、乱丢垃圾,违规者看到墙上的牌子了吗?罚款三块,”她话音一转,笔头指向苏楚箐,“参考者也是,营私舞弊、扰乱考场秩序、打架伤人同样要罚款,而且吊销资格证,撤销本次考试资格。”
三人一一应下。
苏楚箐找了个空出来的桌子,弓着腰填表;宋家萤扯着燕印桃在等候区坐下,四处张望,她拿出小本本用铅笔在记录着什么,娃娃脸上兴奋到不行。
填完表,门口断断续续的人进来,规定的时间也到了,过来参加考证的人排队站好,按照指引交给另一位带着红袖章的工作人员,“21岁?”
苏楚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询问自己的年龄,立马确认到,“是的同志,我今年二十一岁整。”
询问的工作人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重新看了眼苏楚箐要考的级别。
之前负责指引台的女同志走了过来,她仍旧是兴致缺缺的模样,“她刚刚我看过了,是育才国营饭店推荐过来的。”
男同志点头,将苏楚箐的表放进装表的塑料篮中,“既然是饭店推荐过来的,那应该没什么问题,进去吧。下一位。”
三级厨师证的这个考试分为理论考试和实操考试两个部分。
实操就是开火做菜,答卷子先在之前。
市营业局提供的考试场地是间小会议室,因该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摆好对应数量的桌子,人与人挨的就特别近。
“丫头,你也是过来考试的?”
杨大壮也是今天的考生,长的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今天考试,大家都穿的稍微正式些,就他还穿着滴了酱油的背心,像是刚从后厨炒了菜过来,汗味熏天。
() “看对门牌号,可别把考场走错了哈哈哈。”
这年头来考厨师证的,大多是些糙老爷们,女师傅都少见,就更不用说年轻女师傅。
“哪有岁数这么小的厨子,刀工练到位了吗?几大菜系估计都没弄明白吧。我看过来考厨工还差不多。”
坐在杨大壮身旁的另一位男同志开了口,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轻蔑。
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就够了,做些菜平时吃吃还行,端不上大雅之堂。
“单位把介绍信给她们,不是纯纯浪费名额嘛。”
“考不考得上,不由你们说了算,”面对和善的人,苏楚箐礼貌相待,对这种无端恶意的陌生人,也没必要嘴下留德,“厨艺需要积累,也看中天赋,天赋不高,再大的岁数也是白搭。”
言外之意,我年纪是小,但我天赋高啊。
苏楚箐上一辈子,十三岁就已经在御膳房初露头角。
别人休息,她练习刀法,从切片到切丝,冬天天冷,握着刀柄的手露在外面起了冻疮;夏天天热,逼仄小厨房里像是蒸笼,汗湿的衣服都能拧出水,她咬着牙,仍然坚持了下来。
后来她被娘娘提拔为厨房管事,背后说闲话的人不少,最开始她还会理论几句,后面也就渐渐习惯了。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嘿,这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被怼的杨大壮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
但有人比他来的更快,负责考试的女同志敲了敲桌子,但她这次没用笔头,整根笔甩在木桌面上,声音又脆又响。
“干什么呢你?坐好!”
杨大壮不情不愿,又坐回去了。
“别管他们,考好你的。”
带着袖章的女同志仍旧皱着眉头,对苏楚箐的语气却比上一句好上了太多。
理论考试的卷子并不难,都是选择题,不是选对就是选错,给的题目涉及的方面虽广,但却不深。
苏楚箐几乎是看一眼就能在心里想出正确答案,平生第一次,学渣也有了学霸的底气。
百来号人被憋在小房间里,都想快点写了出去。
杨大壮也想快点写完,但他看不懂题目啊。
他之前在山沟沟里当农村宴席的大灶师傅,上头说禁止婚丧大操大办,他便与几位同为办席的兄弟商量,凑了些盘缠,来城里闯荡。
运气好,遇到清真国营饭店招工,但要考了资格证才能正式上岗,做菜有什么难考的,杨大壮信心满满,却被这片巴掌大的白纸难住了。
“什么玩意。”
他啐了声,眼皮耷拉的小眼睛转溜,肥头大耳四处张望。
在场的大多都咬着笔头,抠着脑袋,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零星几个看得懂字的,提着笔,半天才在卷子上画一下。
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刚才说的起劲,现在连学堂里咿呀学语的奶娃娃都不如。
一片唉声
叹气声中,笔尖动的飞快的苏楚箐,就变得格外明显。
其他人还只刚开了个头,她就手指捏着纸卷翻动,刷刷写到另一面去了。
……
半小时后,监考的女同志站起身,走到前面敲响了铃。
不管是写完还是没写完的都停了笔,不情不愿地等着同志前来收卷。
“交了卷子的别挤在门口,去外面红箱子里抽签,一人抽一张,抽多了也算违纪。”
抽的自然是接下来实操考试的题目。
资格证考核不规定统一的题目也不限定菜品,准备好的食材,考生抽到什么就是什么,在规定时间内烹制好,在由专门的专家品鉴、打分,一百分的满分拿到六十分就算合格。证书也就到手了。
比手艺,也比手气。
等全部卷子都收上去,大家一窝蜂的抢着离开,都想快人一步,先抽到题目。
生怕到好做的食材都被抽走了,剩下是些生僻的、鲜少见到过的食材,也担心抽到的题目太简单,出不了彩,辛苦做一遭,拿不到什么好分数。
“是牛肉!”最先抽签的男人欢呼一声。
“恭喜恭喜。”
周围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下稳了。”
麻椒牛肉、小炒牛肉、牛肉汤、粉蒸牛肉、牛肉煲、五香酱牛肉、干煸牛肉丝……牛肉做法多,价格贵,就算在八零年的A城,也不是人人吃得起。但牛肉不比羊肉,几乎没有腥膻,只要洗干净血水,基本没有异味,算得上较为基础的食材。
“诶诶诶,都让开,说了别挡在这。”
杨大壮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路挤到最前面,也不管被他挤到后面的人嘟嘟哝哝。粗壮的手臂在箱子里翻来覆去,最后挑了一张拿出来拆开,“欸。你给我看看,这上面写着个啥。”
被他拎着后领口的瘦弱男人,哆哆嗦嗦双手接过,“鳜,鳜鱼,你抽到的是鳜鱼。”
鳜鱼这玩意可不好处理。
男人生怕他不满意,要跟自己换题目,却被彪莽大汉松手,嫌弃地推开,“行了,这里没你啥事,看把你给吓的,我能吃了你不成?怂货。”
杨大壮现在心情好,鳜鱼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鳜鱼肉厚味鲜,嚼起来像是嫩豆腐,煮好的鱼肉放在嘴里轻轻一抿,就能化开。但背脊上的背刺处理起来却很费功夫,要用剪刀或者钳子将背部刺的两侧皮肤撕开,以轻轻拔出的方式挨个去除,处理不好,不仅鱼刺扎嘴,还会有股土腥味,鱼肉的鲜美会大打折扣。
放下心来,杨大壮哼着小调,视线却不自觉寻觅那位年轻小姑娘。
刚才卷子做得最快的,大概就是她了吧?
杨大壮梗长着脖子,眼瞅着就要瞧见答案,谁知道她啪地站起身,直接交卷了。
可没把杨大壮给气死。
光说不练假把式,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此刻,苏楚箐也抽好了题目,只一眼,她便叠好字条放进口袋,脸上的表情愣了稍许,又立马恢复寻常的模样。
与旁边激动喊着抽中牛肉的考生,形成鲜明对比。
估计没抽中什么好题,杨大壮想。
甩着膀子从苏楚箐身边走过,杨大壮故意停下来,“丫头,待会没考过可不要哭鼻子。你年纪小,还有得是机会。”
心里却想着,待会儿,就是挫挫她的锐气。
毕竟这灶台师傅,可不是什么人,想当就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