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破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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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需要安慰,她想,她能调整好的。

    其实在回云都城的路上,顾迎溪一直没能好好休息,只要闭眼就在做着噩梦,死在平沭山上的那一千名将士夜夜都来问她,何时才能带他们回家。

    可顾迎溪答不出来,他们的尸骨当初早都葬在那座山上,能被带回来的,只有顾迎溪吩咐人收集到的破碎甲胄的一角。

    ()    她让人一一登记好对应的名字,回到云都城便让人将这些将士唯一的遗物送回家中,也算给家里人留下一个慰藉。

    比较东省山长水远的,又有几人能够前去平沭山上祭奠亡魂呢。

    可她也不可能将那些牺牲将士的尸骨挖出来带回云都城,所以她一直在怪自己,怪自己为何连累他人死在异乡。

    想到今日一进宫,皇帝陛下就单刀直入的劝解她,回到家中,不管大小,一家人凑在这,就是为了让她尽快放下过去阴影,顾迎溪想,她当然不会忘记那些亡魂,但她家夫人说得对,不应一直囿于其中。

    她能做到的,大概就是日后再上战场时,替他们多杀几个敌人,从今以后,她所立下的每一份战功,获取的每一份荣耀,都与他们同享。

    带着那一千人未曾完成的夙愿,一直走下去,直到她再也走不动,也杀不动敌人为止。

    顾迎溪眼中迸发出不一样的光彩,与前些日子的低沉实在大不相同,注意着她的人都发现了,直到这时才真正放下心来。

    于是宁长乐第一个响应了自家小乾君,“一直在等着你回来点菜呢。”

    顾承指指小厨房的方向,“反正阿父我是让人备好了你最爱的猪蹄,红烧猪蹄、花生猪蹄汤、烤猪蹄,全都有!”

    大约是在东省把自家女儿坑了一把,老父亲此时有些讨好的冲顾迎溪笑笑,还偏过头去看侯夫人杨琬莠的脸色,见她还算满意的轻哼一声,向来杀伐果断的冷面侯爷这才放下心来。

    楚知眷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主动点菜,“小姐姐,我要吃糖醋藕片!”

    这口味,顾迎溪与自家夫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笑意,这家伙那是替她自己点的菜吗?

    那分明就是替坐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宁长清点的菜,顾迎溪只是笑笑,也不戳穿她,点头应了下来,“好,依你。”

    随即又偏头去看坐在一旁好像云淡风轻但明显红了耳根的宁长清,似是无意问了一句:“不知清堂姐想吃什么?”

    “咳~”宁长清低咳一声清清嗓子,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来道宫保鸡丁吧。”

    “噢~~~”宁长祈与宁长恕异口同声发出这看似简单实则满是揶揄的感叹。

    宁长清眉毛微挑,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补了一句:“不如也问问我们未来的驸马想吃什么。”

    “呃...”宁长祈一噎,感觉自己就不该胆大包天的去调笑她家长姐,但是那两人都已经互相点了对方喜欢吃的菜,如此肉麻,还不能让人揶揄一下了吗?

    宁长祈撇撇嘴,不等人问,十分委屈地开口:“八字还没一撇的未来驸马爷今日想吃素。”

    宁长恕便在一边逗她,“怎么,信女愿吃素礼佛求老天保佑早日完婚?”

    “才没有。”宁长祈手肘往后一用力,直接怼上自家妹妹的心口,宁长恕捂着心口求饶,根本没空再点菜。

    好在这么长的日子里,顾迎溪与宁长乐都知道她们两姐妹的口味,便主动

    吩咐加了两道荤菜两道素菜,顾迎溪这才看向三位长辈。

    顾承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意见,都听他家夫人的。

    宁恒泰则是一脸无可无不可的样子笑眯眯的喝茶,他现在吃什么都行,又要当外祖父的人心情好极了。

    所以也就杨琬莠象征性的加了几道,便吩咐小厨房赶紧做上,以免误了用膳的时辰。

    主要也是考虑到顾迎溪一回来都来不及歇口气就入了宫,想着早些用完膳,算是小小庆祝了一下她们平安归来,就让小妻妻早些歇息了。

    倒是用完晚膳,众人一一道别离开,杨琬莠走在最后,从怀中掏出个玉镯子,虽没用礼盒装着,但看那成色便知道是有些年头的上好和田玉。

    她握着宁长乐的手将那玉镯,有些感慨,“你啊,以后万不可再这样冒险了,知道吗?”

    “一想到你怀着身孕,还跟这不成器的家伙到处跑,娘这心里就觉得实在对不住你。”

    是掏心窝子的话,宁长乐没有反驳,只是乖巧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她啊,我是看出来了,随她阿父,也随我,自小就是舞刀弄枪的,日后也少不得让你担惊受怕,孩子,苦了你了。”

    听着这话,顾迎溪也没想着狡辩,她阿娘说的也对,自己今日确实是下了决心,不会退缩,仍旧会站在朝堂上、战场上,直到流净最后一滴血。

    但她做下这个决定,为家国确实是无私。

    可作为女儿、作为宁长乐的乾君甚至是作为孩子的母亲,实则是自私的。

    她也心疼宁长乐,所以此时更是无地自容,无可辩驳。

    宁长乐却笑道:“阿娘严重了,嫁给她,是我一生最大的幸事。”

    她低下头,转动着刚刚套上手的玉镯,似是看见了多年后的自己,也预见了自己这注定无法平静的一生。

    但她再开口时,语气却无波澜,“或许有苦,可人生哪能没有一丝苦,便是高坐在御座之上的那位亦有自己的苦处。”

    “但嫁给溪溪,我已可预见,这一生有她相伴,我终究是甜多于苦的。”

    “这就够了。”

    她笃定,扬着笑脸,眼中全是自信又幸福的光芒,再次重复道:“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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