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浴室(1/2)
傅应呈目不斜视:“还能是来接你的?”
那必然是不能。
“这个点还工作?”季凡灵伸手在出风口捂了捂,感觉暖和多了,“难道也在这边吃饭?”
“不是,刚在基地做完MDCloud37批量测试,”傅应呈说,“虽然早拿到NMPA批准,但在欧洲上市的话还要根据MDR做一系列细微调整,量子平台这类光谱诊疗器械调整不大,但Bio-Robot3.0和ASYSM系列都是基于我国患者建立的数据架构,应用海外容易出现感知和决策上的问题。”
“时间比较紧,最近我都需要去盯一下。”
季凡灵:“……”
谁家好人说话还夹英文。
“没听懂?”
傅应呈瞥了她一眼,见她信以为真,糊弄过去了,不轻不重地扯了下唇角:“那你还问。”
季凡灵:“……”好好好我多嘴我不该问。
手机亮起。
季凡灵低头看去,发现程嘉礼又在微信给她发了好友申请。
备注:是我,程嘉礼。
……谁不知道你是程嘉礼。
季凡灵按灭了手机。
车里一安静,她就犯困,没几l分钟就睡着了,甚至还做了个梦。
或许是因为刚刚看到程嘉礼的好友申请,梦里是高中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程嘉礼已经说了喜欢她,经常大课间背着吉他来高三七班找她,开口就是:“凡灵,我昨晚梦到你了。”
季凡灵眼都不抬:“梦到我揍你?我可以让你梦想成真。”
“什么啊,”程嘉礼笑,斜坐在楼梯扶手上,调了调吉他琴头的弦钮,“我梦到你给我唱歌,就是这首。”
少年抬手拨弦,在人来人往的楼梯口边弹边唱,声音清朗,引得很多女生星星眼围观。
季凡灵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浪漫不开窍,总之既不喜欢听歌,也不喜欢成为人群的焦点,帽檐压得很低,低着头,脚尖来回蹭地,巴不得他赶紧唱完。
她之所以没跑开,只是因为程嘉礼每次唱完都会说:“这首歌不是我写的,是梦里的凡灵唱给我的。”
周围的同学全都发出哦哟哦哟的怪声起哄。
程嘉礼抱着吉他,狐狸眼弯弯地看向她:
“——哪有艺术家不爱自己的缪斯。”
……
季凡灵只是单纯喜欢那一刻。
她感到自己这样的人,也有用的瞬间。
*
那之后的一周,傅应呈可能经常要去实验室,总是和她一样十一一点才回家。
又有一次,季凡灵没赶上末班车,突然想试试看能不能等到傅应呈,结果等了不到五分钟的功夫,还真让她等到了。
周四的黄昏,夕阳投下暖色的光柱,孜然和辣椒的
香味随风弥漫,大排档逐渐开始上客。
季凡灵正端着热水壶给客人倒水,突然感到围裙里手机在震动。
她还以为是傅应呈的电话,快速跑到一边接起:“喂?”
“是我。”男人的声音笑吟吟的。
“程嘉礼?”季凡灵莫名其妙。
“没看见我的好友申请?”
“看见了,”季凡灵肩膀夹着手机,“但,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加。”
“我是什么人?”程嘉礼低笑了声,“还你东西还请你吃饭的好心人?”
季凡灵不说话。
程嘉礼又笑了笑:“有急事找你,你现在在哪儿?”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真挺急的,”程嘉礼说,“见个面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季凡灵犹豫了下:“吉星路和三环交叉口,赵三串大排档,你来了就看到我了。”
约莫四十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从路口带着轰鸣声驶过,急刹在了路边。
背着吉他的青年长腿一跨,下了机车,摘下黑色头盔,反手抓了抓额发,大步流星地走进大排档。
正是客流量大的时候,季凡灵忙得脚不沾地。
程嘉礼都走到她面前了,她才注意到,端着菜从他身侧急匆匆地挤过去:“到了?你等我几l分钟。”
过了一十分钟左右,季凡灵终于找了个空子,让吕燕帮忙撑一会,仓促地擦了手跑过来:
“出什么事了?”
女孩气喘吁吁,大冷天在户外,额上竟然还有湿汗,程嘉礼忍不住蹙眉道:“你在这工作?怎么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我看着都心疼……”
“什么事?”季凡灵打断。
程嘉礼顿了顿,忽地笑了,抽出口袋里一张浅蓝色的门票:“过两天就是元旦了,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哈城冰雪音乐节吗?”
“啊?”
程嘉礼将门票递过来:“要不要来看我的演出?”
季凡灵的火蹭地一下就冒出来:“这他妈算哪门子的急事?”
“这还不急?我明天就去彩排了。”
程嘉礼挑眉,“你来,路费算我的,住宿算我的,请假扣的工资也算我的,怎么样?”
“我缺你那点钱?”
那种让她浑身都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季凡灵转身准备走。
“好好好,不缺不缺。”
程嘉礼拉住她的手腕,好脾气地哄道,“我吃饭总行了吧?”
季凡灵从围裙口袋里掏出点单的本子和铅笔,草草记了个8桌,压着火问:“吃什么?”
……
程嘉礼点完单,季凡灵转身就走,之后上菜也行色匆匆,一言不发。
她的托盘里不止程嘉礼的菜,还有其他桌客人等着的菜,程嘉礼也不好总抓着她说话。
过了会,季凡灵在7桌收拾残羹冷炙,一边抹桌,一边把油腻的碗
碟摞在一起(),腺??げ???敧????
捛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看到打开的吉他盒旁,程嘉礼懒散地靠着椅背,翘着一郎腿,抱着吉他弹唱。
周围的声音渐小,陆续有客人望过来,有人抬起手随着节拍挥舞,还有人举起手机录像。
“这是歌手?还是哪个网红?”
“别说,还挺帅的。”
“不认识诶,搜一下看看。”
“哦哦哦是不是那个……程嘉礼!落日放逐者的主唱!”
季凡灵收回目光,没什么情绪地抱着碗碟去了后厨。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程嘉礼喊住了她:“我刚刚唱的歌,你听见了吗?”
季凡灵:“我看起来像聋子?”
程嘉礼笑了:“好听么?这歌可跟你有关。”
季凡灵:“为什么?”
“上次在川腾府见面那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了你……”
季凡灵盯着他的笑眼,慢慢腾起不好的预感。
程嘉礼没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继续笑眯眯道:“梦里你给我唱了首歌,就是我刚刚唱的那一首。”
“——你说,你算不算我的缪斯?”
周遭的喧哗在季凡灵耳里骤然安静下去。
和十年前无比相似的话,从同一个人嘴里吐出来。
仿佛曾经珍视的小蛋糕,回味起来却发现生了蛆。
季凡灵一寸寸冷下去:“你见条狗都这么说?”
程嘉礼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问,好笑似的:“我当然只对你这么说。”
季凡灵突然感到很荒谬。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面对程嘉礼总是感到难受。
问题不是他变了。
恰恰是因为他没变。
还是对她笑,还是照顾她,还是追着她跑,还是抱着吉他给她唱歌,说着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梦境,哄小孩似的喊她缪斯。
当年是为了追她,现在呢?
季凡灵死了,程嘉礼结婚了,此时站在这里的只是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难道还是为了追她?!
“程嘉礼,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
程嘉礼奇怪地看着她,又伸手勾她的手指:“怎么跟个刺猬似的,动不动就炸毛?”
季凡灵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说不出是他在外勾引小姑娘绿了新婚妻子让人恶心,还是拿十年前追自己的招数又来追别人绿了她更让人恶心,只觉得一股汹涌的恶心交错着涌上天灵盖。
“新来的!!!”远处传来尖利的骂声,“4桌加酸菜鱼5桌结账7桌点单!你站在那是死的吗?!”
季凡灵头一次听到黄莉莉的声音觉得解脱,应声跑了几l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程嘉礼的眼睛,笔直地竖起中指。
女孩嗓音冷得像冰:“谁他妈要做你的缪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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