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人(他终究终还是远离了长心殿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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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雍理累极了,累到意识模糊,他梦里一直走在冰天雪地,到处都是雪,到处都是冰,到处都是冷。

    他好不容易看到一处火源,只想靠近它,再靠近它,哪怕被烫伤了,也想走近它。

    火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雍理看着他冷漠的视线,只觉得心里委屈极了“阿兆……”

    为什么你不理我了。

    为什么你离我这么远。

    你是不是后悔了?

    感觉到雍理被噩梦魇住,子难只能加大内力灌注,轻轻拍他后背,竭力安抚他。

    雍理颤抖的身体才逐渐平静下来,而子难已经将他小心环在怀中。

    长心殿外,内侍大气不敢出一声,明明迎着森然冷风,额间却渗出豆大汗珠。

    能让他们如此吓破胆,只因窗下站了一人。

    沈君兆仍旧穿着至高无上的一品朝服,戴着彰显最贵的七粱朝冠,清俊的面庞被寒夜和积雪衬得越发冷白。

    他隔着窗户看着殿内,黑眸无光。

    明明有烛火,却映不进黑眸;明明有炭炉,却暖不了胸腔。

    沈君兆看着雍理和子难,心情异常平静。

    子难是雍理的玩伴,是一起长

    大的情分,他们相识得比他们还早。

    在六州时,也多亏了子难才能护住雍理,才能让雍理如此顺利回京。

    沈君兆感激子难,由衷得感激。

    也好。

    他总归是无法伴在他身畔,有别人也挺好。

    子难知根知底,一心为雍理着想,比他合适。

    真的很好。

    雍理和他不一样,他是一束温暖的光,身边总能聚集很多人。

    优秀的下属、忠诚的臣子、可以毫无顾忌爱他的人……

    这么多选择,雍理早晚会忘了他。

    毕竟他们那段情意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沈君兆弯唇笑了笑,转身离去。

    自从雍理回宫,他夜夜守在殿外,夜夜隔着窗户看他。

    今晚他走了,他终究还是远离了长心殿的灯火,走向无尽的黑暗。

    雍理是天下之主,而他只是个低贱的刽子手。

    可笑的是,如此相差甚远的两个人,竟然是亲兄弟。

    沈君兆想到此处,只觉无比荒谬。

    兄弟,他怎么可能是雍理的兄弟?

    他怎么能是雍理的兄弟!

    然而这大半年,每天每天沈君兆都在寻找过去的真相,而每一个活着旧人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他的母亲是个异族妖女,蛊惑了先帝,生下他。

    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若非背德之罪,命运又怎会这样惩罚雍理?

    他们是兄弟,他们是血脉至亲,他们是最不该在一起的人。

    罔顾人伦,违背禁忌,只会招来天谴。

    他不能忍受雍理再受半点伤害。

    沈君兆此生能做的,也只剩这些了――

    铲除所有阻碍雍理、干扰他、动摇他的障碍。

    杀尽所有威胁雍理、伤害他、背弃他的叛徒。

    第三个月,雍理终于忍不住了。

    政务是忙不完的,事情是停不下的,他只会越来越忙,沈君兆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天天都能见着人,日日都能说上话,却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疏离,越来越走向了对立面。

    雍理慌了。

    除夕宴毕,他叫住了沈君兆。

    当着满朝文武,沈君兆姿态恭敬。

    雍理吩咐道“沈相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沈君兆垂首道“天冷,陛下还是莫要……”

    雍理不给他推脱的机会“朕喝多了,出去醒醒酒。”

    沈君兆“……”

    雍理径直走下来,路过他身边时,低声道“不见不散。”

    说罢他笔直除了大殿,去了御花园。

    冬日的雨幕亭不再水幕环绕,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亭子,唯有横匾上的四个字彰显不凡。

    ――万泽归雍。

    意气风发的年轻沈相书就的一笔好字,足以传世。

    雍理支走了所有人,独自一人站在雨幕亭前,等着沈君兆。

    他不信沈君兆不来,如果真不来,那他就一直等下去,等到他来。子难没法劝他,只能低声道“暖炉拿着吧。”

    雍理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其实没用,这暖炉再热也暖不了他骨缝里的寒气,但他不想让子难太过担心,所以才收下,捧在掌心。

    等了没太久,沈君兆踩着夜色缓步走来。

    雍理抬眸看过去,心竟也被寒气包裹,一阵凉过一阵。

    ――自欺欺人。

    子难说的没错。

    他的确在自欺欺人。

    可他除了自欺欺人还能怎样?他如何相信沈君兆会变了心?他如何相信沈君兆会负了他?

    他又该怎么接受他心心念念的人不要他了。

    那他从地狱爬回来为了什么?拖着这残破的身体痛苦活着又图个什么?费尽心机揽下皇权又有什么意义?

    江山抱负,理想信念。

    怎么能少了他!

    雍理从来都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

    其实雍理此刻怕极了,怕得几乎要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浑身颤抖着,也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怕,也许都有。

    可是他这么怕了,还是哑声问出来了“这雨幕亭,还是朕的吗?”

    沈君兆自始至终都没抬头,他站在他面前,神态恭谨,却与他仿佛隔了山海“普天之下,皆为陛下所有。”

    雍理心凉了,声音颤着“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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