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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燃只觉得头晕目眩,甚至无法呼吸,口腔中泛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种奇异又酥/麻的微痛。
有一瞬间,理智告诉谢燃,血渡完了,应该推开赵浔。否则,这便不是一次问心无愧的仪式,而变成某种暧/昧难言的亲热。
谢燃想,赵浔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他亲吻可能只是本能,又或许是把我当成了其他什么人,但我是清醒的,若我放纵下去,我以后还怎么面对赵浔?
——我看到他时,想到的是学生、皇子、共同的社稷筹谋,还是这见不得光的一个吻,温泉下潮/湿灼热的暧昧痴/缠?
谢燃抬手捏在赵浔的颈部,微微施力,想要迫他离开。
赵浔吃痛,意识似乎清醒了一瞬。
他的眼眸依然闭着,却喃喃念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谢燃。”
谢燃周身一颤。
那“醉生”的确厉害,赵浔说完又彻底失去了意识。
两人唇瓣也随之分离。
谢侯爷的目的达到了。但他的眼神却竟比刚才还恍惚,呼吸又急又喘,仿佛那个吻不止耗了他肺里全部的氧气,甚至抽干了他的魂魄。
无论成为皇子前,还是成为皇子后。通常情况下,赵浔都是喊他“老师”的。
但其实,却有会有少数的例外。
*
那是谢赫夫妇死后一年,谢燃十九岁。
只有赵浔知道,谢燃曾有一回自裁,就在那年。
定军侯府灭门后,在外人看来,谢燃冷血无情,自私自利,没感情也没风骨,很快成了庆利帝的爪牙和宠臣。
在少数知情的原谢氏家臣和戍边将军眼里,谢燃忍辱负重,意志坚定,算无遗策,从不软弱,永远理性,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但人们似乎都不约而同地忘了,定军侯府出事之时,谢燃也不过才过了十八岁的生辰。
少年人,过刚易折,从繁华如锦到一无所有,从壮志满筹到……忽然意识到一切、包括自己,都是一场笑话,哪怕铁做的脊梁,胸藏锦绣,在这样的年纪,也难以支撑。
那一年,他和庆利帝虚与委蛇,说了太多违心之言,也多少做了些违心之事。
有一段时间,庆利帝想建摘星台,求长生。但当时四处灾旱,民不聊生,这笔巨资就是千万黎民百姓的命。
谢燃其实已有了法子,伪造天兆,以不祥使庆利帝放弃,若再不行,把活接过来再暗中将钱换去灾地。
为防帝王多疑,他便表面上没有如众臣般反对,反而大加赞同,庆利帝大悦,许谢燃监工。
结果,就在那场朝会上,有文臣死谏,触柱而亡。
谢燃在群臣首位,距离最近,那老臣的血溅湿了他的朝服,溅在了他的眼角,像一滴将落的血泪。
他麻木袖手在侧,看侍卫把死去的老臣像垃圾一样拖走。
下朝时,有人在后头窃窃私语,说可惜定军侯谢府百年清正,如今门楣竟败坏至此,卑躬屈膝,佞臣当道,逼死忠良。
谢燃当时其实很冷静,知道这些人无非是恐惧帝王又无能为力,拿他泄愤,也知道自己已经竭尽所能,尽了人事。
但回到府里,他忽然觉得筋疲力尽。
他看着空荡荡的府邸和祠堂,看着梁柱上焦黑的火痕,看着定军侯府的匾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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