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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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夫人收回目光,将这恶心东西处理了,心里这才爽快些。只是可惜,这桩亲事没成,后面也不好再给贺勘安排,毕竟娘家那边也会在意。

    “收拾干净。”她留下一句话,便轻巧离开了庵院。

    两个家仆并不因为弄死个人就惊慌,而是手脚利索的开始收拾,好像这种事再平常不过。

    已经死透的诸先生被套进了一个破麻袋,后脑一个血窟窿,死不瞑目。他大概到死都不知道,从他跟着贺勘上京起,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这次,他也是真的破了一桩亲,并且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雨还在下着,地上的血迹很快被冲洗干净,这样清净的庵堂,仍是供奉神灵的地方。

    贺勘撑伞从青阳庵出来,临了在庵门处折了一枝玉兰花。

    他的面上一如既往的疏淡,走出庵门后,也就清楚,京城本家不会再给他安排什么亲事,剩下的就是全力春闱。

    大概,他将伞面往后一掀,抬脸看着阴沉的天:“或许顺利的话,夏日来临时,便可相见了罢。”

    当祁肇悠哉的到了青阳庵时,已经什么都结束了。人去院空,所幸还有盛放的玉兰供他观赏。

    。

    三月的京城,春光大好,繁花锦簇。人们留恋于这样的美景,陶醉其中。

    比起春景,京城还有一件重要的热闹事,便是三年一届的春闱。整个大渝朝的仕子们,此时全部聚集在京城,想要荣登金榜。

    三场考试,总共用去九日时间门,考中者为进士。

    待到放榜之日,那才更是热闹,因为考生前来看榜,在榜下守着不少富贵人家,想要“抢”回去做女婿者,有之。

    士族子弟想要光耀门楣,寒门子弟想要鱼跃龙门,寒窗苦读皆为这一朝。

    此时榜下,聚集了众多仕子,有人榜上有名,欢欣鼓舞;有人名落孙山,神情颓然。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下,一群家丁上来便将拥挤的榜下清出一条道儿来。随之,马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神态威严。

    他先站了一瞬,才迈着步走上那条清出来的道儿。走到一半,便停下不再往前,身旁的先生却是快步跑去了榜下,一个个名字仔细看着。

    “是宁周候,”有人低声道,“小侯爷也是这届的仕子。”

    一旁的那人哦了声:“一个纨绔世家子罢了……”

    “侯爷,侯爷,”那看榜的先生大声喊着,几乎岔了声调,“公子爷中了

    !”

    宁周候面上丝毫不变,端的还是原先的威严,然而袖下的手却是攥了起来。不由,头微微一侧,看去自家的马车。

    那个净惹祸、不争气的,终于出息了一回。

    相隔不远之处,同样响起一声惊呼:“公子,公子,你的名字!”

    是兴安,正跳着脚,伸长手臂指着榜上,那一处赫然写着贺勘的名字。

    “太好了,太好了。”兴安兴奋着,语无伦次,就好似是他中了进士,“少夫人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马车内,祁肇百无聊赖坐着,手里玩着扇子,外面的吵吵声进来,便用那扇柄挑开窗帘一线缝隙。

    看出去,正是贺勘。人群中,身高的优势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那张冷淡的脸也终于有了些许笑意,便听人说道:回去写信告知与她。

    祁肇放下帘子,车厢内一暗。他也中了进士,也想有个人分享,脑海中出现那抹倔强的身影……

    。

    五月底,权州的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靠海的缘故,有清凉的海风,倒也不至于热得难熬。

    经过两个多月的你来我往,孟元元终于拿回了原属于自家的屋宅。终究,房契明明白白,官府的文书中也有记档,这些都做不得假,孟遵和孟准尽管使劲浑身解数,仍旧改变不了事实。

    衙门里最后判了结果,并让衙差过来,勒令两家搬了出去。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算完,孟元元要的不只是屋宅,还有当年的公道。母亲房中的那一把火,可不能算完,也就又写了状纸交到衙门中。

    如今走在花园中,孟元元总觉得有些恍如隔世,脑海中时常记起昔日一家人一起的好时光。

    “只是这道墙,着实丑陋。”她停下脚步,皱眉看着那道将孟宅一分为二的灰墙。

    便就是当初,孟遵与孟准修垒的。

    “后面拆了便是。”惜玉道,仍是一身男儿打扮。

    孟元元点头,走进湖边的凉亭中:“阿惜,进来吃甜瓜啊。”

    惜玉嗯了声,轻步迈进亭中。这些日子,她与孟元元已经很熟悉,人帮了她许多,她身上的病根反复,人就请了权州最好的郎中帮她看。

    很少人对她这样好,让她有些不舍得离开。

    两人坐在亭中,远处游廊下,是孟元元的表姑母穆夫人,正领着新来的婆子认路。孟元元对权州这边还有些不熟悉,所以宅中事务,穆夫人帮了不少。

    正值晌午,风有些热,伏在柳树上的鸣蝉声嘶力竭,好不让人觉得聒噪。

    孟元元拿出信来看,嘴角边挂着好看的弧度。是京城的来信,贺勘说他中了举人,她很为他高兴。

    因为京城与权州相隔太远,一封信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是昨日到的,他能给她写信,证明洛州贺家已经不能奈何他了。

    惜玉咬了口甜瓜,从孟元元的脸上看到了欢喜。

    这时,本还张罗着事务的穆夫人,脚步匆匆往亭子走来,看脸色似乎

    有些慌张:“元元!”

    亭中的两个女子同时站起来,相互间门看了一眼,心道莫不是孟遵孟准又来找什么麻烦?

    “姨母,何事?”孟元元两步迎出了亭外,手过去扶上来人的手臂。

    “是京城的信,你,”穆夫人气息不稳,额上一层薄汗,“状元,状元!”

    孟元元才接过信,看笔迹知道是贺勘,寻思着昨日才收到信,今日怎的又有。闻听穆夫人的话,她怔住,一双明亮的眼睛瞪了老大。

    “什么?”她问。

    “状元,”穆夫人缓了口气儿,指着信,“送信来的人,说贺勘得了状元郎。”

    孟元元手指发颤,嘴角蠕动喃喃:“状元?二郎是状元?”

    巨大的欢喜袭来,她笑出声来,同时眼角发酸。他做到了,通过不懈的努力,有了站到朝堂上的资格。

    她抖着手指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开。

    入目第一行字:元元吾妻安好……

    “真的,真的。”孟元元眼角湿润,欢喜的把信给走来的惜玉看,“阿惜,二郎中了状元。”

    她高兴地像个孩子,鼻尖红红的。

    惜玉只是看到晃动的信纸,看不到内容,她对着孟元元一个微微的笑:“元娘这样好,自然该拥有最好的。”

    “阿惜你笑了?”孟元元笑着,眼角湿着,“他能做到,我也要做好。”

    那几天里,孟家总是会有笑声,四下街坊也常看见新回来的孟家小姐轻快身影。

    转眼间门,盛夏已到,整个权州府热得像一个大蒸笼。

    “七月天便是如此,熬过这一段儿,后面就凉快了。”孟元元道,看去外面白花花的日头,就觉得头晕,“京城在北面,应该不会太热罢。”

    此时,她和惜玉坐在檐下凉台上乘凉,身下铺开的竹席,有了些许凉感。

    “京城更热。”惜玉道了声,微垂脸颊,正拿着木勺从盆中舀凉茶。

    孟元元眨下眼睛,猜到了惜玉在京城的原因:“翰林院,也不知什么样的?”

    上个月,贺勘来信,说他入了翰林院。这算是他正式开始踏上仕途了罢。

    午睡小会儿,起来时,外面已经没了日头,天空布满了乌云。

    夏日里就是这样,前一刻还艳阳高照,后面说不准就会变天。

    “不知道能不能下雨,我去码头一趟。”孟元元从竹席上起来,整理了衣裳,“红河县来的茶叶应当快到了,可淋不得雨。”

    就在拿回屋宅后,以前前街的一处铺面,孟元元用来做了茶庄,往外出售茶叶。

    出航远洋的船只,都会带上茶叶,有路上自己喝的,也有带上做海外贸易的。孟元元知道红河县的茶叶很好,刚好刘则熟悉茶叶,便就通了这个买卖。

    做了些日子,买卖很是不错,因为茶叶品质好,便就有了口碑。而且有一次,远岸大师去了一趟茶庄,后面生意更是了不得。

    孟元元到了码头的时候,并没有见着该来的货船。船早到晚到都是正常的,毕竟路上有什么状况,谁也料想不到。

    正在这时,天上吧嗒吧嗒的落下雨点子,来得又快又急,码头上的人都开始跑着找避雨的地方。

    孟元元双手遮在头顶,临出门前还想着带伞,终是走得急,忘了。

    她往码头外围跑着,想快些回到自己马车上。

    现在的码头着实有些混乱,也不知那个慌乱莽撞的,竟是撞上了她。

    孟元元纤瘦的身子往旁边一歪,重心不稳,脚下连着退了两步。

    这时,有一只手托上了她的手肘,将她身形稳住,脸上不禁落了好些的雨水。

    “多谢。”她还未站好,便对人道谢,转身便瞧见对方青色的袍摆。

    一柄伞擎过来,为她遮住落下的雨水,鼻尖嗅着一抹略冷淡的清爽气。

    “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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