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一更+二更(2/2)
慕秋站在旁边安静看完全程,转过身时,才看到站在不远处树底下的卫如流。他也来送慕云来最后一程。
卫如流的手上握着一把六十四骨节竹伞,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慕秋还认了出来,这把伞送给他的那把。
这边已没什么需慕秋忙的事情了,和慕雨了声招呼,快步向卫如流走去。
当走到卫如流面前,卫如流说:“乡君。”
慕秋没注意脚下,听他这么称呼,一个失神,被脚下攀伸到地表的树根拌了拌,身形踉跄往前跌倒。
卫如流反应极快,稳稳扶住的肩膀,等站稳方才松开,轻轻一笑:“乡君怎么这么激动。”
他今天穿了一身雨后天青『色』锦衣,腰间缀着慕秋送的那块玉佩,锐利若刀的眉眼被这抹笑意化开,多了几分暖意,周遭仿佛也因他这一笑添了几分雨后天晴的舒爽。
“卫少卿必明知故问。”慕秋咳了一声,朝他伸手。
卫如流把油纸伞递到手里。
慕秋接过细细量,以牙还牙:“这把伞保存得好。”
卫如流当然听得出话中的促狭:“我一直把它挂在房墙上。”
他们站的这棵树不那么茂盛,阳光穿过树梢斑驳照下来,恰好照在慕秋半边侧脸上。卫如流往旁边退开两步,把最清凉最遮阳的那小块地方留给慕秋。
慕秋还伞给他:“我过把奇珍异宝束之高阁的,还一次有人把伞束之高阁。”
卫如流收起伞。
奇珍异宝不入他眼,再珍贵也不过如此。这把伞入他眼,在他里便价值连城。
再说了,普通的伞拿来遮挡自然的风雨,他手里这把伞挡他中风雨,挂在他能常看的地方才合理。
卫如流刚想回答慕秋的话,不远处,沈默黑衣肃杀,手握窄刀匆匆走来。
看沈默,卫如流神情一冷,眉峰间隐隐透出几分戾气,语气也显得不善:“事?”
沈默再粗枝叶,也忍不住头微跳。他暗恨自己划拳划不过沈潇潇,以至于他得过来扰老禀报这件事。
但来都来了,沈默好硬着头皮,附耳在卫如流耳边低声说话。
慕秋别开眼,没有去探究沈默在禀报什么。
不过概能想到,和私盐案有关系。
私盐从扬州运出去后,送到燕各地售卖,在这个过程中,自然会有更多的官员牵扯其中,成为维护私盐利益链的一份子。
私盐案牵扯甚广,扬州的事情早早告一段落了,可其他地方还没有。这条私盐利益链存在了十年之久,不断营之下自然格外壮,想把它完全毁掉还需一定时间的。
这些事情都由刑狱司来负责,卫如流贵为刑狱司少卿,他的『性』子又不当甩手掌柜的『性』子,自然不得空闲。
听完沈默的话,卫如流的神情平静了些,不过还有些许不痛快。
沈默状,脚底抹油迅速溜走。
慕秋注意到不劲:“怎么了,事情棘手了吗?”
卫如流摇头:“不棘手。我回刑狱司了。”
他才刚赶到这里,连话都没和慕秋说几句就离开了,之后两三个月,慕秋肯定都不会出门。
这么一算,回到京城的规矩确多了,在扬州时,他几乎日日能。
慕秋没听出他话中的郁闷,轻声道:“那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卫如流突然问道:“你不也去一趟?”
“我?”慕秋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我也能去吗?”
还以为沈默禀报的事情机密,但听卫如流这话,似乎可以去旁听的。
“叶唐开口了。”
慕秋了然:“如果和他有关系,我还挺感兴趣的。”
卫如流说:“你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若没忙完,我等你。”
慕秋失笑,抬眼看他,长而翘的睫『毛』随着的动作颤抖,仿若振翅欲飞的蝴蝶:“方才你不还赶着回刑狱司吗?”
微光洒进的眼眸里,含笑的眉眼微弯,的眼睛格外明亮。
卫如流盯着,有些失神,直到歪头疑『惑』看着他,卫如流才道:“……再晾一晾他也无妨。”
“那你稍等,我去和中长辈声招呼。”
慕秋就往前走,卫如流下意识跟上:“我随你过去吧,正好上伞柱香,再与你中长辈声招呼。”
话说出口,卫如流才意识到这番话中的不劲来。
他喉头微微一动,唇角有些干涩,不由伸出唇轻轻『舔』了下。也不知道这四月底的烈日过灼目,还树梢上的知了过烦人,卫如流被自己这句话弄得浮气躁起来。
他与慕其没交集,去给慕云来上柱香还没什么,但特意跟着慕秋去和中长辈照面……
这未免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
来给慕云来送行的不有慕人,还有一些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
慕夫人方才哭过,眼睛有些红肿,回马车简单净了净脸。
整理好仪容,慕夫人走下马车,在人群中到了慕雨,未看慕秋。
询问跟在身侧的贴身婢女寒『露』:“二小姐呢?”
寒『露』回道:“奴婢方才看到二小姐往外走了,但去了哪里——”
寒『露』边说着话,视线边飘逸着,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夫人,二小姐在那儿呢。”
慕夫人顺着寒『露』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眼便看到了慕秋,同时也看到了与慕秋一前一后走着的那个青年。
青年身姿挺拔,站似苍翠修竹,腰肢精瘦,周身萦绕着一股凌厉傲然的气度,整个人宛若一把随时都可能出鞘的利刃,又如同雪山极巅处终年不化的冰雪,冰冷疏淡。
他行走间分明可以步流星,但显然一直在迁就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慕秋,目光于不意间始终缭绕在慕秋身上。当他的目光落在慕秋身上时,冰雪便消融了,一瞬春暖。
两人明明隔了一段距离,但因着他的表现,任谁都能看出来,两人相熟的。
慕夫人多识广的,再说了,能生出慕云来那种风姿的儿子,年轻时也名满帝都的美人。
然而,眼前这位青年的风姿,依旧生平仅。
当气度不凡,如冰似雪。
这样好姿仪的晚辈,谁看到了都会喜欢,慕夫人这位青年的一印象极好。
尤其看到这位青年去慕云来墓前认上了三炷香后,慕夫人眼里的欣赏之『色』越发浓了。
这位青年应该云来生前的朋友,不过云来没带他回里过,两人应该算不得特别相熟。但他能来送云来一程,说明也个情义的好孩子。
慕夫人忍不住量起他身上的衣服。
布料能说普通,穿在身上舒适,但不名贵。
全身上下有一块玉佩作为饰品,虽然隔得远,但慕夫人从那块玉佩在阳光下的『色』泽,还能概判断出那块玉佩的价值。
这块玉佩很名贵,不凡品,看着还很有年代感。
这位青年应该不出身在富贵之,但境也算不上差。
很可能祖上显赫过,到了这一代有些衰落了。他腰间的玉佩从祖辈上传下来的,那就都能说得通了。
当然,上面的都慕夫人的猜测。
慕夫人想,如果的猜测能八九不离十就好了。
也不知道他成了吗,定亲了吗,若没有就更好了。
另一边,卫如流早就注意到不远处有人在量自己了,不过眼神中无恶意,他也没有放在上。
上过香后,慕秋说:“我们去找我伯母。”慕老爷和慕二老爷都在前面,他们去找慕夫人比较方便。
卫如流被“我们”这个词所取悦。
慕秋带着卫如流走到慕夫人面前:“伯母。”
慕夫人目光还落在卫如流身上,不动声『色』道:“这位……”
卫如流向慕夫人行了个子侄礼,目光微垂,礼仪姿态都无可挑剔,尽显从容风度。
他没有一上来就自报门,道:“晚辈本姓卫,慕云来的同僚,正好今日有空,特来吊唁一番。”
慕云来的同僚。
这个介绍语用得极有意思。
乍听之下,会先入为主,认为卫如流慕云来在刑部或者翰林院时认识的人。
然而卫如流说的同僚,指的他与慕云来一块儿合作查过案。
他那点儿混淆概念的伎俩瞒得过慕夫人,哪里瞒得过他知根知底的慕秋。不过想到慕夫人卫如流的态度,慕秋下叹了口气,就由着卫如流了。反正他这话也不算欺瞒。
慕夫人听到卫如流说他姓卫,眉峰一蹙,再听到后面的话,方才松开了眉头,声音温和道:“有了。”
卫如流不卑不亢:“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来祭拜一番也应该的。之前从没登门拜访过夫人您,所以方才就拜托了慕二小姐带我来向您请个安。”
慕秋:“……”
说得仿佛像的一样,慕秋睨了卫如流一眼。
慕夫人他越看越满意:“你云来的朋友,也别这么生疏,叫我一声伯母吧。”
卫如流捕捉到慕秋的眼神,好就收,喊了声“慕伯母”后不再多言。
已请过安了,慕秋没有再耽搁时间,毕竟卫如流虽然说再晾晾叶唐,但能快些回到刑狱司总好的。
慕秋慕夫人说:“伯母,这边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等会儿你们直接回府上,我跟着这位卫人去一趟衙门,事情办完了再回府就好。”
慕夫人点头,什么也没问:“去吧,早去早回。”
有主有能力的中晚辈,更容易在中拥有话语权,如果慕雨跟慕夫人说这番话,慕夫人肯定会不放,一定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考虑不答应慕雨的请求。但由慕秋来说,那慕夫人连过问都不会过问。
慕秋和卫如流结伴离开。
慕夫人走到林荫间休息,没忍住又看了眼卫如流离去的方向。
婢女寒『露』给慕夫人端来解暑的糖水,注意到这一幕,轻声道:“夫人似乎颇为关注那位卫公子?”
慕夫人喝了两口糖水,感觉体内的暑气消散许多,没承认,却也没否认,道:“看着个青年才俊。”
寒『露』跟在慕夫人身边那么久,一听这话自然明白了慕夫人在想些什么。
慢慢帮慕夫人锤着肩膀。
说起来,府上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若不府上突然生了祸事,两位小姐的婚事估计已定得差不多了。
这位卫公子如此出『色』,也不知道夫人有意帮哪位小姐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