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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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她今夜的妆容透着媚,一凑近,呼吸间冷香漫溢,总让人疑心她又要化身勾人的精魄,对着唇瓣吻上来。

    安常本能往后退半步,却忘了身后

    就是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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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屏幕里清媚的仕女此时眉眼间染上温柔,瞳仁中心墨色最浓的那一小圈,映出安常自己的倒影。

    安常的心下怦然,嘴里却道:“你不说,那我散步去了。”

    南潇雪伸手替她理了理毛线围巾:“那,去吧。”

    安常往前迈了两步一回眸,南潇雪倚在门边的侧墙,没夹烟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抬起,轻轻牵住了她的衣袖。

    她转回去一把攥住南潇雪手腕,轻推开门,拎起行李箱,带着南潇雪走回堂屋。

    拖了张竹椅给南潇雪,自己坐回小凳,把炭盆的火拨得更旺了些:“你表演完就去机场了?”

    不然算算时间,南潇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嗯。”

    “你到了,也不敲门,就那么站在门外。”

    “我不知宁乡要整夜守岁,想着再过不久天就亮了,没必要半夜吵醒你们。”

    “谁陪你来的?”

    “只有司机送我,我让他先走了。”

    “你该让他多留一会儿,在车里等不是暖和得多?”

    “我不太喜欢跟陌生人长久待在一个空间里。”

    安常看她一眼:“如果你不打算敲门,好像没必要那么急赶去机场,妆都没卸。”

    “我想着,大老远跑来找人道歉,总得更有诚意一些才好。在门外多冻一会儿,你总不好意思不叫我进屋。”

    安常嘀咕一句:“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心机。”

    “心机不心机的,”南潇雪挑唇:“我这不是坐进来了吗?”

    安常拿火钳拨弄着炭盆。

    “安常,对不起。”

    南潇雪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安常垂眸一瞥,心里已是一跳。

    那信封她太熟悉了,印着故宫的标志。

    “故宫的聘书,我给你带来了。”南潇雪道:“填寄送地址时,你哪是为着什么没固定地址,只要你想,大可以填毛悦家。”

    “心机的不是我,分明是你才对。你这么做,无非为了我把聘书亲手交给你。”

    安常弯唇接过,小心撕开信封,把聘书取出来仔细瞧了瞧。

    南潇雪望着她那珍视的模样:“你就不怕我当真不给你?”

    安常用南潇雪方才的句式回敬:“我这不是拿到了吗?”

    两人烤了会儿火,南潇雪冷白的指尖终泛了些微红,门外受的冻应是缓过来了。

    安常问南潇雪:“你饿不饿?”

    南潇雪摇头:“太累了。”

    “那去睡吧,你简单洗个澡。”安常提醒:“我们这老房子没暖气,洗澡可冷了。”

    南潇雪扬唇:“能有多冷?你真当我完全没吃过苦?”

    洗完澡南潇雪走进安常卧室,雕花床、兰花盆、还有书桌上

    ()    那柄摔裂了缝的小黄杨木梳,都与她记忆中别无二致。

    安常在床上套枕头,南潇雪瞥一眼地板——嗯,南方冬日湿冷,总算不能再打地铺了。

    望见她进来,安常道:“本想另找条被子给你,但没足够厚的了。”

    南潇雪走过去:“是吗,这可真巧。”

    老房里过冬夜,全倚赖一条电热毯,南潇雪和安常并肩躺下去,安常问:“那我关灯了?”

    “嗯。”

    再过不久,天边便该透出晨曦,在中国人的观念里,新的一年终于真正到来了。

    被面枕套不是南潇雪用惯的丝缎,而是棉质,洗得久了有种旧时光般的妥帖,脸贴上去,闻见上面淡淡染着安常身上的香。

    安常在黑暗里轻声说:“我可还没有原谅你。”

    南潇雪点头:“你是该气得再久一点。”

    电热毯能暖的只有肌肤表层,一旦关了,温度急剧退去。

    南潇雪当真累了,筹备春晚的辛苦叠加旅程的奔忙,阖上眼,却感到安常的脚贴了过来。

    她身体一滞。

    小姑娘体温总比她高,贴住她冷玉似的脚,也不嫌她。

    许久没这般肌肤交缠,安常脚腕自睡裤下摆露出来,与她摩挲,滑腻腻的。

    她唤了声:“安常。”

    安常却不答,不知是睡着,还是故意,渐渐的,鼻息变得平稳而舒缓。

    南潇雪无声的笑笑,一同阖上了眼。

    ******

    第二天一早,文秀英起床时,听见厨房里有动静。

    心想安常不至于这么早,走进去一看,愣了:“南小姐?”

    “文奶奶,早。”

    “你这是……”

    “我昨晚演出完以后过来的,要是您不嫌弃,我想跟您和安常一起过春节。”

    “不嫌弃不嫌弃,每次过年都只有我们祖孙俩,我还嫌冷清呢。”她问南潇雪:“你这是在做什么?”

    “筹备春晚习惯了早起,睡不着,便想着先起来熬点粥。”

    “哎哟,我来吧。”

    “不必,您歇着,其实最开始去国外演出,条件也并不好,很多事都要自己做,所以您放心,生活里基本的这些,我都会。”

    她穿一袭钴蓝色旗袍,外面却拢着件安常另一件扎染印花棉服,在薄薄的晨曦里,清冷被消解,倒有种不一样的好看。

    文秀英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昨晚在屏幕上汉代宫廷的仕女,这会儿却站在她家厨房里煮粥。

    南潇雪料理好了手上的事,进堂屋陪文秀英说了阵子话。

    又过了会儿,安常起来了,素净的一张脸路过堂屋时,透过木格棱窗往里瞟了眼,发尾带着久睡后的毛躁,探头进来:“你们干嘛呢?”

    “说些家常话。”文秀英站起来:“你起了,我们就准备吃早饭,我去煎蛋。”

    走出堂屋心想,那年梅雨,南

    潇雪初次来家,安常还没洗漱,往堂屋里一看便见鬼一样躲开。

    到了现在,倒放松得很了。

    安常洗漱完,看了眼炭盆烧得正好,实在没有她发挥的空间,便坐到官帽椅上,把一碟草本核桃往南潇雪那边推了推:“先垫垫?”

    南潇雪摇头:“不急。”

    “你刚才和外婆说什么家常话?”毕竟南潇雪这人太不家常。

    “说你小学去春游,不敢开口问人洗手间在哪,所以尿……”

    “诶!”安常喊一声,慌得往外走:“我去帮外婆。”

    一走进厨房便叫:“外婆!”

    “怎么?”

    “您怎么跟南老师说那些啊?”

    “这有什么的,不都是一家人吗?”文秀英扭头问她:“不能说吗?”

    她顿了两秒,反而笑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早饭吃得简单,为的是昨晚那些年夜饭全剩了下来,中午加晚上,可能足足两三天才能吃完。

    中午,南潇雪帮着把文秀英和安常热好的饭菜端出来,摆了满桌。

    自己却坐到一边。

    文秀英和安常围坐在桌边:“南小姐,怎么不上桌?就算要控制体重,你挑着吃一些。”

    南潇雪却道:“文奶奶,不是为了体重,是我和安常闹别扭,她还没原谅我,我怕她不肯与我同桌。”

    安常端起小瓷碗,压低声:“外婆您别管,她故意的。”

    “我不管,你也不管?大过年的,还真叫南小姐一个人坐在一边啊?”

    安常这才放下筷子,走过去,脸淡着,眼底却盈着极浅的笑:“我几时不肯与你同桌了?我明明还给你吃了我做的番茄炒蛋。”

    南潇雪笑。

    安常小声说:“你就是想哄我外婆心疼你。”

    这时文秀英道:“南小姐,你别管安常,这孩子是有些被我惯坏了,你快过来吃饭。”

    南潇雪坐着不动,直到安常说:“一起走啊。”

    她方才站起来,跟着安常走到桌边。

    文秀英递了双筷子给她:“我们南方的年饭,看着唬人,也不知你能不能吃得惯。”

    南潇雪:“吃得惯。”

    垂眸便见满桌丰饶,安常又给她添一杯桃花酿,同文秀英用方言絮絮说着闲话,念着她听不懂,说一半又换成普通话。

    夹了块醉鸡给她:“这个你能吃。”

    文秀英慨叹一声:“多个人感觉是不一样,热热闹闹的,才叫过年呢。”

    南潇雪蓦地想起五岁那年,她被一个人锁在父母的大宅,空荡荡只余电视里的欢笑声,静得仿若能听到回响,她与自己的影子相对,全部所得不过一碗冷掉的鸡蛋拌饭。

    到了现在,家人闲坐,耳畔是不知谁家孩童归乡、放鞭炮传来的热闹碎响。

    安常问她:“你不吃么?”

    南潇雪执起碗筷:“要吃。”

    等到吃

    完,文秀英从棉服口袋里摸出个红包来,安常瞥了眼,没说什么。

    文秀英把红包递给南潇雪:“南小姐,我给不了多少,但按我们宁乡的传统,长辈是一定要给晚辈红包的,讨个吉利。”

    南潇雪:“有件事您不答应,我不敢收。”

    安常出声问:“什么啊?”

    南潇雪瞟了眼她,再度转向文秀英:“您还叫我南小姐,这也太客气了,您叫我潇雪就是。”

    “行,潇雪。”

    南潇雪笑着接了,又递上自己包好的一个:“晚辈孝敬您,您也一定要收。”

    “这也太多了……”

    “不多。”南潇雪握住她的手,把红包塞进去:“相较于我的心意而言,不多。”

    安常这时才在一旁道:“外婆,我们都还没和好呢,您红包便给上了。”

    文秀英道:“你们论你们的,我论我的,不然跟着你们一路小情小调的闹别扭,太耽误事。”

    收拾完碗筷,文秀英回房午睡,南潇雪也和安常一道回了房。

    安常问:“你要不要先睡会儿?”

    “你要做什么?”

    “外婆让我把小时候的东西收一收,该留的留,该扔的扔。”安常拖出角落里的一只木箱:“你睡你的,我手轻些,不吵你。”

    “我一时也睡不着,陪你一起吧。”

    箱子是上好的樟木,打开来,却尽是安常小学时的课本、练习册、随手的涂鸦。

    南潇雪拿起翻阅,又指着角落里问:“那是什么?”

    “这个。”安常取出瞧一眼:“我怎么会有个水晶球?什么时候的,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球面玻璃不算蒙尘,可总似有岁月结下的一层网,变得不再透亮,雪花纷扬落在尖顶小屋的场景仿若泛黄幕布上的老电影。

    午后的一束天光,透过雕花的木窗棱照进来,南潇雪在这样的光景里瞧着安常,白皙的肤色又变得好似半透,睫毛也随之变淡,像丝丝的雨雾,落入清浅窄河般的眼眸中。

    “安小姐,你不用急着原谅我。”

    “但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南潇雪问:“很轻的抱?”

    安常握着那水晶球问:“有多轻?”

    正当南潇雪思忖如何作答的时候,安常一偏头,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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