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他又不喜欢你(2/2)
“楚停云?”
青年的嗓音让他从烦躁的郁气中回神。
“......嗯?”
“你喜欢什么书?”
这个突然的问题让楚停云有点懵。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从江静姝那里拉回来,然后集中到宴寻的身上。
青年说:“我之前看书房里,你的书好像都是俄文的。”
“对。”
都是俄文的。
因为回到中国后,楚停云就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俄语了,他怕忘记母亲的语言,所以买了很多俄文书。
类别不限,什么书都有。以及,还有很多关于索契的画册。
但楚总没有直接给答案,而是说:
“你可以回去自己看看。”
宴寻有点感觉楚停云是在故意为难他,就像早上莫名其妙突然亲他,要是不给亲就问他“没离婚为什么不能亲”。
这句话好生耳熟,但又好有道理。
“......我看不懂俄语。”
“简单,我可以给你当翻译。”
说话间,两人已经被侍者引到专属的位子上。他们坐在女方亲属的席位这边最好的位置。
不过大概是有谁提前叮嘱过,所以楚停
云和宴寻并没有跟江父他们坐一桌,而是单独分开坐的。
宴寻没怎么参加过别人的婚礼,因为林家的亲戚不多,再加上林燃的腿,后面林父又出事,他们家也借了很多人的钱,所以基本上亲戚都不来往了。
于是这次参加学姐的婚礼,他感到很新奇。不过又有点担心给楚停云丢脸,所以宴寻很克制,只是矜持地,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
婚礼现场布置得极尽奢华,梦幻,唯美。
巨大的水晶雕塑,铺满整个天花板的碎钻繁星,还有无数娇艳欲滴的鲜花。
他还看见了新郎官,虽然看不仔细,但看身形轮廓应该也算是一表人才。
这时轻柔的音乐声响起,主持人开始声情并茂地念开场白。接着还请了一位小有名气的明星献唱。
宴寻的注意力在婚礼现场上,楚停云的注意力就在他的脸上,似乎企图寻找出一些落寞,酸楚,难受之类的情绪。
但没有。
虽然表情不多,但他能感觉到宴寻的兴奋,就好像不是参加前女友的婚礼,而是去亲戚家吃酒席似的。
这个发现让楚总心情很好,他微微往后靠,腰脊放松地贴在椅背上,一副悠闲舒心的模样。
一系列热场的活动结束后,江父携着新娘登场。
宴寻终于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学姐,只是她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穿着小白裙的活泼少女了。
甚至,宴寻都看不清她的脸,因为她全身都被华美精致的婚纱包裹着,雪白的头纱笼罩着美丽而死气沉沉的面容,巨大华美裙摆缀着鲜花和碎钻,拖曳了数米长。
——像一份被精心包装的昂贵礼物。
从父亲的手里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掌心。
宴寻听见了旁边有人讨论着这场婚礼,描述的主人公却不是江静姝与贺诚,而是江家与贺家,是两个家族的联姻。
他原以为婚姻的标签首要该是有情人终成眷侣,亦或者该是相爱,幸福,与美好。
至少宴寻对婚姻的期望是这样。
原本的兴奋在这一刻褪去,青年整个人变得安静下来。
此刻作为万众瞩目的新娘,江静姝只想着赶紧走完流程,然后立刻脱掉这条勒得她喘不过气的婚纱裙。
但就在此刻,她的余光忽然瞥见礼堂门口的角落处,有一道熟悉的影子。
由于为了保证天花板的星空效果,下面的席位上的光线很暗,再加上头纱的阻隔,静姝其实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她只看见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沉默而安静的站在那里。
但江静姝还是认出来了。
那是她少女时期的初恋,是她死死藏在心里最大秘密,也是她花费了整整七年的努力却仍无法抓住的人。
——林燃。
他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了,看起来和宴寻差不多高。
恍惚间,江静姝先是听见自己的心突突疯跳,接着又好像听见了夏日蝉鸣。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无数回忆化作了扭曲的声色光影,山呼海啸般倾轧而来!
树影婆娑,老楼后巷。
白裙少女把膝下残缺的少年堵在角落,强行压着在轮椅上亲吻。
这一刻过去和现在,好似有两个世界正在彼此拉扯,撕裂,发出尖锐的嗡鸣——
“请问这位美丽的新娘,你是否愿意眼前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
【江静姝!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你知不知道羞的?!】
“与他缔结婚约.......”
【知道啊,不过我喜欢你嘛。】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
【......那也不能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做这种事!】
“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
【好吧害羞的林燃同学,下次亲你之前,一定提前通知。】
“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
没有人知道,主持人询问的话语和曾经的回忆交织在一起,已经快要把江静姝的身体生生撕成两半。
但现实的时间却并未停止,反而无比残忍地转动不息。
誓词念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美丽端庄的新娘身上,等待着她的答案。
也许是沉默得太久,感到疑惑的新郎轻轻喊了她一声:
“静姝?”
纤弱的眼睫微微颤动,江静姝才好似大梦初醒般缓慢眨一下眼。
“我......”
她收回视线,垂下眸子轻轻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湿润发红的眼睛却做出了笑的表情。
狗血的逃婚剧情没有第二次。
江静姝说:“我愿意。”
这场婚礼顺利地,平稳地继续进行着。谁也不知道刚刚在万众瞩目下,美丽的新娘亲手扼杀了她的爱情。
这时,郎才女貌的新人彼此交换了戒指。
宴寻听见旁边有个女孩兴奋地和身边的同伴讨论着新人的婚戒,据说是某高奢品牌的标志性款式,寓意美好,价格不菲。
他下意识就去看了眼楚停云无名指上的戒指。
虽然宴寻并不认识什么品牌,但他也能看出那戒指应该不是很贵,戴在楚停云手上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江宇珩走了过来。
“宴哥——”
这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宴寻立刻意识到了是谁。回头一看,果然是昨天在商场遇见过的江宇珩。
不过看得出楚停云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真的关系不好,仅仅只是听声音,他的眼底就条件反射地露出了几分厌恶。
江宇珩被他的眼神一扫,定在了一个稍远的距离站着,脸上的笑容倒是不变。
“哥,你们今天来得有点晚了哦。”
楚停云不答话,
就这么冷冷盯着他。宴寻不清楚两人之前的恩怨,于是就选择了沉默。
江宇珩已经完全习惯了他的冷脸,笑着继续道:
“爸让你过去见见几位老朋友,当然,还有未来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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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嗯。”
宴寻点头。
他看着楚停云离开,正要收回视线时,目光忽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影子,那人走路有点怪异。
宴寻愣了几秒,忽地站起身跟着追了过去。他跟着出来,一路到了后面的喷泉花园。此时所有的宾客都在礼堂,这里自然鲜少有人
“......林燃?”
宴寻突然开口叫住了前面的男人。
对方脚步一顿,微风吹过,让他的裤脚贴在小腿上,印出金属假肢的痕迹。
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以前的养兄自卑于身体的残缺,总是留着半长的头发,遮掩眉眼,显得阴郁沉闷,如今剪短了头发,精致好看的眉眼就露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圈周围的皮肤有点红。
林燃长了一张很秀气的脸,即便年龄比宴寻大三岁,看起来也不像是哥哥的样子,倒像是弟弟。
宴寻也不喊哥哥,因为林燃从小就不愿意让这样叫,所以一直都是称呼的名字。只有在养母面前,宴寻才会用“哥”来代指一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宴寻有点惊愕。但林燃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之前不是说要离婚吗?怎么还没离?”
“......”
宴寻一愣,接着才说,
“这件事情发生了一点变故,有点复杂,总之暂时不离了。”
在这里见到林燃实在是太过于意外,宴寻没想起说车祸和失忆的事情,而是着急问:
“妈呢?”
“南城,家里。”
林燃跟宴寻说话永远都这么冷冰冰的,不过他看起来很在意宴寻没离婚的事,
“什么变故?为什么又不离了?”
“......”
宴寻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所以他没急着跟林燃说自己失忆的事,而是问,
“之前我跟你说,是我,要和楚停云离婚?”
“不然呢?”
林燃皱起眉,仿佛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
“要离婚就赶紧离,更何况,他又不喜
() 欢你,还拖着干什么?”
他又不喜欢你。
“......”
宴寻愣住。
林燃口中的这个“他”应该是指的楚停云。
三年前,林燃是从母亲那里得知宴寻要和静姝的哥哥结婚的。他们俩的关系从小就很僵,出国后宴寻也只会联系母亲。
但那天林燃得知这个消息,破天荒给宴寻打了个电话。
“你要结婚了?”
“嗯。”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林燃感到很奇怪,尤其是这个消息不是宴寻说的,而是楚停云给他母亲打的电话。
又是给他们换房子,又是给他联系医院和工作,甚至还找了专门的机构打算想办法帮他弄到绿卡。
种种好处换个人大概要开心坏了,可这不太对。
林燃皱起眉:“你认真的吗?你喜欢他?”
“......嗯。”
宴寻说,
“我们已经领证了。”
虽然没有办婚礼,但楚停云特地拿了他的手机发了朋友圈昭告天下,还非要把备注改成“老婆”。
表示这些都是伴侣应尽的义务。
但这些林燃当然不清楚,他只听见宴寻说领证。
已经领证了......
林燃那边忽然沉默,很久之后才开口:
“随便你,这是你的事,我不关心。”
顿了顿,他又语气很凶地警告了最后一句,
“不过以后不要寄钱过来,我没了腿还有手,也不是乞丐,不需要你的施舍!”
嘟——
林燃很生气地挂了电话。
那个时候他就想,宴寻这场突然又奇怪的闪婚迟早会出问题,果然不到三年,宴寻又跟他说要离婚。
大概是喝了闷酒,青年的声音听起来醉醺醺的。
宴寻很少喝酒,因为他酒量不好,容易上脸还很容易醉。除非不得不喝,或者遇见什么不想面对的事情。
林燃眉头紧皱,问他:
“为什么又要离了?当初领证的时候不是还说喜欢吗?”
“.......”
宴寻没法跟他解释当时领证时是什么情况,也没跟任何人说楚停云在俄罗斯的时候把他关起来做的那些事,就连创业失败欠债的事情也瞒了下来。
所以面对林燃的问题,他只能闷闷地回答说:
“......现在不喜欢了。”
林燃轻轻“啧”了一声。
“那楚停云呢,他怎么说?”
“他......他本来就不喜欢我。”
电话里,宴寻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已经精疲力尽,接着林燃听见了他咕嘟咕嘟吞咽的声音。
大概是在喝酒。
“不喜欢你?!”
林燃听得实在是恼火,
“他不喜欢你你还跟他结婚?!宴寻你是不是脑子有
问题?”
“......”
宴寻头晕得厉害,他恍惚了几秒,才回答道,
“大概是吧,你说的对。”
自己可能真的脑子有点问题,才会把婚姻当作交易的筹码,最后搞成这个样子。
林燃:“.........”
气到有点心梗的养兄深深吸了一口气,问:
“你在哪喝酒?”
“在外面租的房子里。”
林燃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乖得不行。
宴寻也很清楚自己容易醉,自然不可能在外面喝,他前不久偷了猫跑出来,把工作辞了,在城郊的一个老小区租了个出租屋偷偷住着。
刚才又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签了字,决定明天想办法隐藏自己的地址然后寄到楚停云公司去。
做完这些,宴寻才开了一罐荔枝味的气泡酒闷闷地灌,顺带给林燃打了电话。
“所以离婚以后,我就和他没关系了,就想着得提前跟你和妈说一声。”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他:
“什么时候离?”
“就这两个月吧,离婚条件还没谈妥,我想要猫,他死活不给。他明明不喜欢猫,也不喜欢我,这么做就是故意为难我,他总是这样......”
宴寻说起这个就有点生气了,
“不过没关系,宝宝是我捡的,也是我养的,还更亲我,就算上了法院也该判给我!”
林燃:“.........”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猫是他俩生的儿子。
总之,当时宴寻说要离婚说得很是坚决。
可今天林燃再看见他,却发现他和楚停云出双入对,看起来感情还挺不错。
自然而然地,林燃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别拖拖拉拉的,要离赶紧离!”
“......”
失忆的宴寻很是茫然。
楚停云不喜欢他,那为什么今早上还非要把他摁在镜子上亲?
这个问题还没想通,宴寻忽然看见有穿着裙子的女孩们笑笑闹闹地往礼堂前面的草坪区跑。
“快来快来~”
“接捧花啦......”
“新娘子要扔捧花啦——”
“!!!”
宴寻瞬间清醒过来,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
“林燃离婚的事等下再谈,我现在有急事。”
“?”
林燃眉头一皱,见状也跟着有点紧张,
“什么急事?”
“我现在得马上去给楚停云抢捧花。”
说这话的时候,脑子有问题的宴寻已经跑远了。
他人高腿长,几个大步就“倏——”地超过了提着裙子的女孩们。
林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