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第 24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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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谭唯心站起来,对自己哥哥拱拱手道:“那,哥哥就委屈一回?”

    又有那五爷爷等族老蹦起,一个个拍着胸膛作证道,今儿这事儿就是宗族商议出来的,他们愿意作证画押,回头见了老侯爷也是这话,皆是他们逼迫的,这也是为了谭家好。

    再说了,明儿钱到手了,再把兴业抢回来就是……

    他们说的其实是旧事了,这自从乌秀发起,从前依附的关系就变了,人家是债主爷了。

    若说乌秀也是个嘎人,人家是年年来家里要账,谭家钱给不了,还总添新账,一来二去乌秀就提出,要把谭家嫡出长孙压乌家做他家的孙子。

    起初大家觉着这是埋汰人的混账话,架不住他年年说,自己也没有成过家,更没有一儿半女的,那老谭家能答应?

    这可是谭家嫡出长孙,谭兴业可以死了,给谭家做孙子?

    没门!

    其实这心里都知道,谭家对不住人家乌家,用了人家乌家的家财,学了乌家的本事,娶了人家的闺女也不好好对待,人家生出来的长孙还不如个庶出……反正恶心事儿多了,自己也没脸提起。

    乌秀就年年上门埋汰人,大家也只能唾面自干,至于谭唯同,他果然是老谭家种,无赖就在根里,那是钱照样欠着我就是不还,你来咬我?

    后来实在借不出,就老侯爷从金滇亲自写了信给乌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才没了每年都有的恶心事儿。

    谭唯同是无论如何不想见乌秀的。

    且除了这一份老仇怨,他与乌秀还有一份只两人知道的恩怨。

    他最喜欢那女人张宝锦,是乌秀力量还不大的时候,他抢过来的。

    乌秀提出过清了账目,他只要张宝锦,可谁能想到谭唯同也是个奇人,他还就十年如一日的稀罕这个女人,就当成宝贝疙瘩稀罕,是谁来都不成。

    为这老侯爷打过他,没用,我就是不给你。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今儿,谭唯同为了钱,算是不要皮脸了。

    他说完,就有些难受的摆手对谭唯心道:“三弟,此事……你来操持,我且祠堂里待一会子,好了……你叫我。”

    他说完,摇摇晃晃走了。

    他看不起乌秀,更恶心乌灵,对于谭兴业真就是半点颜色都不想给。

    可是,如今把他亲儿子压出去,他这心里到底是不是滋味的。

    等谭唯同走远了,谭唯心才晃晃下牙床,啧了一声:“哎呀,坏人都让我做了,我这是何苦来哉?”

    可不待他抱怨完,那边却早已经把定契约的羊皮纸取了出来,早就知道今儿要有一场不要脸的,可不要脸也得有个形式要走不是,就像谭唯同要跟宗族“忏悔”下。

    也不等谭唯心去写,就有五爷爷亲自操刀写了出继文书,真的就将谭兴业出继乌家为嗣孙了。

    他写好,又誊抄三份,两份谭乌两家留底,一份衙门留底,又按照辈分,在座都写了名讳按了手印,谭唯同检查一遍,亲拿着去了祠堂,没多久他便离开了……

    彼夜,一辆马车来到庆丰府泉后街。

    乌灵就坐在烛台下,正一针一线的给弟弟做秋衫,她弟爱美,她就选了燕京今年最时兴的花色,绣的极认真。

    她的儿就坐在不远处,娘俩一贯俭省吗,都就着一根蜡烛做活。

    身边烛花爆了下,乌灵便停针将针在头皮上刮下去挑那灯芯,看火光低迷不抛费蜡油,这才低头下了一针,只针头还没走过去,外面就有丫头说:“奶奶!舅爷来了!”

    她这一针就走到了指头尖上,瞬间心都疼碎了。

    乌秀进门,看她姐咬着指头瞪他,就笑的讪讪,上来好一顿赔礼道:“姐,真不是来吓唬你,嘿嘿,有

    好事儿,真的,好事儿!”

    乌灵嗔怪,放下指头,吐出血水才骂道:“多大好事儿,你也不必宵禁的时候往外跑?那路上多不安神啊,这黑天疙瘩路的,你说你都多大了,还让我不安心,吃饭了么?”

    谭兴业也笑着坐起,给舅舅让座儿:“舅,你等会,我去后面让灶上给你做口热乎的。”

    他舅舅就是他的依靠,他能不亲么。

    乌秀笑:“不饿,不用去,来来,都看看这!”

    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两张已经盖了衙门印的契约,就一张张铺在桌子上,乌家母子先是对视,接着一起就趴在那边看了起来。

    这里一张是谭家的出继纸,一张是乌秀又把谭兴业出继了,给了张洲一位姓唐的绝丁老爷家,做嗣子。

    这都是过了官府,有衙门大印的真东西。

    看那对母子一动不动,乌秀心里畅快就笑着说:“姐,咱兴业~以后就好了呀。”

    烛花又爆了一下,乌灵小声抽泣起来。

    谭兴业看看啼哭的娘,便有些惊慌的扭脸问舅舅:“舅舅,你不要我了么?”

    乌秀笑了起来,眼眶却是红的:“多大的人了,都娶媳妇成家了还这长不大的样子?不像话!我能不要你么?老乌家就你这点骨血了,那不看谁的份上,看钱儿的份上我也不能不要你啊,老子……老子这些年整的那些家底,来来去去,那可是,那可是四千多万贯……都抛洒你小子上了,我能不要你?你这混账王八,他妈的咋这么贵呢。”

    周兴业眼泪唰唰掉,就大声说:“那我怎么不能姓乌了?我想姓乌,做梦都想!”

    乌秀不敢看他,就束着袖子,坐在炕上大声道:“你是个傻子么,啊?暂时的,暂时的!这里面有事儿……有事儿,你,你要听我跟你娘的话……”

    周兴业多大人了,他就看着低头抹泪的娘,还有不敢看他的舅舅说:“也都知道我大了,你俩还把我当孩子哄?”

    乌秀噗哧笑了,抬头撇他一眼:“多大你不是孩子?我跟你说啊,大人的事儿你少管,我饿了,你去后面先给我整口吃。”

    谭兴业不想去,乌灵就抹了一把泪对儿子笑道:“赶紧去!你还不知道你太爷爷那脾气,你舅舅不得想个办法先把你藏起来,他能有什么事儿?去吧,不就是先姓几天唐,等明儿你太爷爷实在找不到人,立了世孙,你就再姓回乌!

    到时候你便是反悔了,你也得姓乌,就你爹那个德行,没了你太爷爷,他就巴不得呢!还有你舅舅这个死德行,你还指望他成婚呢,就为个奴婢,你看他这个死样子!”

    乌灵拿指头点的乌秀脑袋往后仰,最后就仰面倒下,捂着肚子无奈哀嚎道:“好外甥,你舅舅跑了半天衙门,这是一下午水米没打牙,快去,叫你媳妇儿给我整口吃的。”

    谭兴业无奈,心有疑惑,却也只能强撑了笑说:“哎~舅,那~那你等会。”

    他说完掀开门帘出去,片刻门口扑通一声。

    乌秀与乌灵的眼泪唰就一起掉了下来。

    没多久,乌秀属下背着昏迷的谭兴业进门,又将他放在炕上。

    乌灵就扑过去,抱住儿子弟弟低嚎起来。

    乌秀叹息:“这些年~把他保护太好,以后没了咱们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

    乌灵哽住,收了哭,坐起苦笑:“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

    乌秀无奈坐起:“姐,这是命,咱认,咱兴业不能认!”

    乌灵还想挣扎,就哀求他说:“真就到了这个地步?”

    乌秀点头:“啊,到了!我这些年还算是仗义疏财,别的不成,拿钱买的世面眼光,人家这一重一重套子下的我是胆战心惊,我不知道是谁,可姐……”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无比严

    肃道:“我能看出门道,你信我,兴业今夜必须走,走的~越远越好!”

    老谭家那点造反的意思,能瞒过在金滇铸钱的乌秀,从他知道就回来跟姐姐商议了办法,十年运作……也就为了这一天。

    老谭家造反失败,他们必死。

    老谭家登基为帝,他们何尝不是死。

    案几烛花再爆,谭兴业的媳妇端木氏就穿着一个斗篷进屋,见了乌秀,乌灵,还有躺在炕上的自家男人,就扑通跪下哭了起来:“娘~舅舅。”

    端木氏是大梁豪商端木家的嫡出姑娘,她嫁给谭兴业,那也是当年一段落难救命的缘分,简而言之,没有乌秀搭手也没有端木家的后来。

    乌灵站起,一把将她扶起,又摸着她鼓起的肚腹爱惜说:“好孩子,别哭!这是喜事儿,只是,我啊,还以为我能看到我这孙孙呢。”

    乌秀也笑:“啊,你先别哭,也不一定有事儿,可丑话说前,好孩子,你回去跟你爹说,当初救他们出来,我也没那么多私心,他能让你来我家,也是我乌家的福分……”

    端木氏赶紧摇头摆手:“舅舅千万别这么说,我爹爹在家里便说,我们端木满门欠您的~是世世代代都还不完的,当年不是您救人,我们端木家两代顶门男丁就都折进去了,别说被连累,便是倾家荡产也是应当应分的……”

    乌秀笑笑,却也没多言语,他对人性看的透彻,心里就想,大不了~便是谭家乌家满门皆死,端木家不认了,赶了兴业出门了,那又如何?

    命在,就什么都有。

    何况如今端木氏已经身怀有孕,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对兴业如何。

    他将两份契约郑重递给端木氏认真嘱咐:“好孩子,这是兴业与你保命的东西,也是端木家保命的东西,明个儿若有衙门来锁拿,你们就将这东西拿出,唐家更与乌家,谭家没有任何关系,如此,你们便自由了……”

    看弟弟给契纸,乌灵忽想起什么,就一咬牙,转身寻了笔墨,坐在案几上又认真写了份认罪书。

    写好,她就咬破指头,在名字上留了手印将认罪书折好递给端木氏道:“好孩子,若是到了绝处,你就拿这认罪书出来与朝廷说,兴业本是我与唐老爷奸生,不然人家谭家也不能赶我出来,兴业一个嫡出子孙流落在外,他们更不会不闻不问……明儿,明儿若是到了衙门,我也这般说,这就合上了。”

    端木氏看婆婆决然,心都是抖的,接过认罪书,这手也是抖的。

    偏这时,她肚里孩儿挣了一下,她就跪下给乌灵磕头道:“娘,我替你孙孙唤您一声吧,奶奶~!”

    乌灵笑了:“哎,听见了,奶奶在,我乖孙真亲……”

    黎明,一排轻车拉着乌灵的命走了。

    乌家姐弟就站在泉后街的街口痴痴的看了许久许久……直到街巷里打更的和尚回庙,乌秀唤住那和尚,就把身上戴的金玉尽数摘下统统放进和尚的钵里。

    和尚有些吓傻了,乌秀却笑着从衣摆撕下一块,咬破手指写了两个名字递给和尚道:“劳烦大师,这二人冤亲债主颇多,劳烦您回去,帮着做场法事,给超度超度。”

    说完,他扯着姐姐归家,和尚站立许久,念一句我佛慈悲。

    屋内还有些昏暗,乌灵坐了一会,便又拿起针线认真的绣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乌秀站起贴地坐下,将脑袋靠在姐姐膝上慢慢合眼,就感觉她姐满是茧子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

    他闭眼笑着说:“姐,我这辈子值吖,你看,皇帝没吃过的,我吃过!皇帝没穿过的,我穿过!福分我享受到了,罪呢,是一天没受过,你说,我还干啥?都活的没意思了……”

    几滴水滴答在他脸上,他就听姐说:“哎呀,可不是的,我~

    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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