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婚后(夏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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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张文璧默然看她。

    看这位将军将她说一通,昂首去找张月鹿。

    其实沈青梧没有懂张文璧的意思。

    这是那些满脑子弯弯绕绕的人通用的手段——通过自贬,来约束对方。张文璧说不许张行简任性,实际是劝沈青梧不要任性。

    可惜沈青梧没听懂。

    可惜沈青梧半途反驳。

    张文璧垂下眼,无声笑了笑。

    她至今觉得沈青梧与张月鹿不配,至今觉得三少夫人不应该是这种听不懂别人说话意思、不动脑子的人,至今觉得……

    但是,随便吧。

    只要沈青梧爱张月鹿,只要沈青梧包容这些……她会继续努力,和这位弟媳打好关系的。

    虽然……确实困难了点。

    --

    张行简奄奄一息地伏在案上,公务依然积压。

    沈青梧从窗口探头,便见屋中那青年,与在他们家寝舍中时,差不多一个样子——

    恹恹,无精打采,好像快要被热死了。

    沈青梧听到张行简轻声:“长林。”

    长林出现在沈青梧身后,与沈青梧一同站在窗口看郎君。

    长林在沈青梧的眼神威慑下,闷闷应了一声。

    于是沈青梧听到屋中张行简轻而闷的声音:“换一次冰吧。”

    沈青梧跳进窗。

    她配合长林帮屋中换冰,又不动声色地靠近那伏案的青年。

    她蹲跪在他身旁,拿过扇子帮他扇风祛暑。

    她低头看他。

    黑发贴颈,袖子几折,腕骨歪着,手中笔勾着一截指骨。他趴在案上,一动不动。

    身上明明一点汗都没有。

    却这么没精神。

    但是……真好看。

    沈青梧为他扇着风,看他手指晃了一晃,那截笔从他指骨间向地面摔去。沈青梧眼疾手快,手一伸就将狼毫抓住,重新送回他手中。

    张行简:“……”

    他仍伏在案上。

    他轻声:“梧桐?”

    沈青梧口快:“不是。”

    张行简从案上抬起头,向她看来。

    ()    他眼睛漆黑湿润(),泠泠生波。

    他趴在桌案上看她?()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眼睛漂亮,容色白净,生起一点儿笑:“你不是我妻,那必是梧桐成精吧。快告诉我,你是梧桐思念成疾,化身鬼怪,前来看我的。”

    他眼中略有些得意。

    沈青梧坚持:“不是!”

    他扬眉。

    沈青梧:“我是替别人来带话的。”

    她敷衍地说了那老头子的事,他慢慢坐起,他靠着身后墙,听她说完。

    张行简:“嗯,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二人面面相对。

    张行简问:“你还不走吗?”

    沈青梧纹风不动:“我还有一事要问你。你是不是……”

    她眸子突然一缩。

    天边闷雷声起,一道闪电划过窗外天际。

    沈青梧霎时倾身,丢开扇子,双手捂住张行简的耳朵。同一时间,张行简一怔,向她望来。

    过了片刻,雨水噼里啪啦敲打屋檐,声音叮咣,这豆大雨水,才开始下起。

    她说:“别怕。”

    张行简望着她。

    他轻声:“是因为雷声,你特意来找我?”

    沈青梧:“不是,是帮老头子传话。”

    但她紧紧捂着他耳朵。

    张行简:“我听不到你说什么。”

    沈青梧瞪他。

    他弯眸:“让我猜猜你在说什么——你说,夫君,我心疼你,我舍不得你受苦,我知道你思念我,我来陪你。”

    沈青梧:“不是。”

    张行简继续弯着眼睛:“你说——确实。”

    沈青梧瞪他的眼睛快喷火。

    沈青梧质问:“你故意的是吧?你是不是偷拿了杨肃的信?”

    张行简耳朵被她捂着,他确实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可是她的眼神会说话。

    张行简信口胡诌:“你怎么说这么长的话啊,我猜得好累,容我继续猜——你说夫君真了不起,夫君一下子就懂我的意思了,我好高兴。”

    沈青梧:“我高兴?”

    张行简:“哎呀,梧桐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了,梧桐眼睛亮得厉害,是不是在夸我呢……唔。”

    沈青梧被他这张嘴气死,她手捂着他耳朵,生怕他听到一点雷声,他却用那张嘴胡说八道。沈青梧想堵住他的嘴,想制止他的信口雌黄……

    电光火石之际,她倾身,唇贴上他。

    张行简在同时张开手臂,抱住她腰。

    他被亲得向后抵着墙,被她用唇舌堵住胡言乱语。她紧紧捂住他耳朵,他抱住她腰不撒手。

    袍袖缠绕,腰肢紧贴。

    一低头,一仰头。

    发丝乱于颊。

    电光划过窗棂。

    雪白电光照亮二人眉目。

    他闭上眼。

    她亦慢慢阖目。

    --

    那杨肃的信,确

    ()    实是张行简让长林拿走的。

    她总不来找他。

    他想找个借口,让她来。

    那老头子,也是他安排的。

    她冥顽不灵,他要给她找个台阶。

    --

    但是亲他,不是他逼她的。

    但是亲着亲着,气息就乱起来,也不是他一人能完成的。

    --

    张行简心想,会不会有一日,他不惧怕这雷声了。

    会不会有一日,他过去心中这道坎?

    --

    秋日的时候,沈青梧陪张行简出府,去参与一个秋祭。

    张行简要主持那秋祭。

    在秋祭之前,某夜,沈青梧陪张行简在热闹的街巷间穿梭,看民间社火。

    张行简侧过头望沈青梧,含笑:“你最近怎么突然有空陪我了?”

    沈青梧:“女帝交给我一项任务,我要离开东京一段时间。最近公务少,是为了做准备。”

    二人相处,很少谈对方的公务。将军和宰相,在公务上,保持些该有的距离,更为让女帝放心。

    但是作为宰相,张行简大概知道沈青梧每日忙些什么。只是出京办公……这事,张行简不知道。

    张行简大脑微空。

    他怔了一怔:“官家亲自安排的?”

    沈青梧颔首。

    张行简垂眼。

    沈青梧很开怀:“我很久没离开过东京了,这次若能出去玩一玩,我还是很愿意的。不过……女帝要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这是何意?我做什么,都要向你汇报吗?宰相的权力这么大吗?”

    张行简则明白李令歌的意思。

    对于沈青梧,李令歌想用,又不想和张行简为敌。张行简与李令歌合作之前关于沈青梧去留的安排,李令歌至今忌惮。

    灯火明耀。

    张行简望着沈青梧的面容。

    她眉目飞扬,显然对于能离开这座牢笼,十分有兴致。而一旦给她一次机会,李令歌尝到了甜头,必然会多多派沈青梧出京,去执行那些不方便其他人出手的任务……

    有一就会有二。

    沈青梧会不断地离开东京。

    但是张行简走不了——宰相与这座皇城,几乎是锁死的。他几乎没可能离开这里。

    年轻时能借几次机会离开东京,那已是少有的幸运了。

    如今……张行简看着沈青梧兴奋的样子,他微微笑:“是嘛。我没什么不愿啊……你要离开多久呢?”

    二人这样说着话,忽然街巷中有喧哗。

    有人闹事,刺客从百姓中冲出,惹得一片惊叫之时,刺客们大吼:“闲杂人等让开!张行简在哪里,我们要杀的人是那个狗相……”

    小吏与百姓乱作一团。

    沈青梧愕然。

    她一下子抬臂,将张行简挡在自己身后,开始觉得此处不安全。而那些刺客在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吏指路下,向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沈青梧蓦地将手放在腰间,但是她没有带刀。

    她看那些刺客向自己与张行简冲来。

    她自然绝不会让他们碰自己夫君一根头发。

    沈青梧侧脸凝重:“你快走,我拖延时间……”

    张行简道:“也许不急……”

    沈青梧怒:“磨蹭什么?这是哭哭啼啼不肯走的时候吗?留得青山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刺客们从他们面前擦肩而过,向身后的深巷继续杀去。

    刺客们瞥了一眼这娘子,以及娘子身后面容清秀的郎君。

    刺客口中叫喊着“狗相拿命来”。

    沈青梧:“……”

    她身后的张行简说完自己后半句:“我是说,他们也许根本不认识张行简是谁。”

    沈青梧回过身看他——你你你。

    张行简无辜:“他们好像只把我当成你养的金丝雀小白脸了。”

    沈青梧看着他玉白面容、清逸身量。危急关头,她要去追那些刺客前,还忍不住挤兑他:“……你羞愧不?”

    张行简弯眸:“那你得意不?旁人想养我,我还不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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