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三代同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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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脖子上的伤疤,却被沈庆仪灵巧的避开了。

    林白青暗猜,既那个渣男在沈庆仪的手上烫了那么多烟头,身上估计好不到那里去,而为人母,是最见不得孩子身上有伤的。

    所以柳连枝一直追着要看,沈庆仪就一直在躲,往小青身边挤。

    于是,一张沙发上,仨人挤着挤着,把小青都快挤下去了。

    看起来莫名的搞笑。

    ……

    笑了会儿,林白青说:“小青,来收拾桌子,摆饭了。”

    小青一个蹦子蹦了出来,笑问:“姐,饭摆哪呢?”

    林白青说:“摆堂屋里吧,咱们今天在堂屋吃饭。”

    今儿元宵节,也是个祭祖的日子。

    要平常,顾明看见楚春亭来他家,肯定不高兴。

    但今天不一样,林白青的外婆,妈妈全都回来了。

    顾明在天有灵,看到了,肯定也会很欣慰,愿意让他们在堂屋热闹热闹的。

    其实今天小青刻意做了很多菜,是为了最近一段时间,药堂来的那个得了肝硬化的病人,他姓邓,叫邓次方,他哥哥叫邓大方,住在市郊,是俩农民。

    吃了林白青开的药以后,俩兄弟的腹水没有原来那么严重了。

    但肝病想要好,必须得要静养,营养也要跟得上。

    可那俩兄弟特别惨,因为丧失了劳动力,赚不到钱,吃的是村委接济的糙米,菜倒是有,但要吃个鸡蛋都要凭邻居施舍,肉就更甭提了。

    而要补不上蛋白质,肝病是很难好的。

    所以林白青今天炸了很多饺子,又滚了些汤圆,冬天不易坏嘛,就想着等明天那个病人来抓药了送给他,让他和他哥能多补充点蛋白质。

    不过因为今儿家里人多,而且林白青的厨艺确实足够好,光是莲蓉肉的饺子,顾培造了八个,楚青集就更不用说了,一口一个,转眼就吃掉了大半盘。

    柳连枝内心欢喜的不行,又想向女儿显摆一下她的外孙女儿,挟起一片蛋饼放到女儿碗里,柔声说:“这是青青做的。”

    沈庆仪尝了一口,看了女儿一眼,但是没有说话。

    柳连枝于是又挟起一只炸的外壳起酥的饺子给女儿:“这个子也是她做的。”

    沈庆仪愣了愣,侧首看女儿:“你不但会拈针,还会做饭?”

    小青快人快语,说:“她七岁就来灵丹堂了,虽然顾老大夫疼她,但毕竟顾老大夫是个男人,年龄也大了,打小儿,饭就得我姐做。”

    沈庆仪再咬了一口汤圆,柔声说:“真好吃。”

    其实汤圆明明是小青做的,但她还是说:“这个也是我姐滚的。”

    见沈庆仪不吃了,有点愣住:“庆仪妈妈,你为啥不吃了呀?”

    “我吃,我现在就吃。”沈庆仪说着,又把碗端了起来,盛了一枚汤圆。

    “对了,我姐小时候得过……”小青还要说,柳连枝和林白青同时,一人给她夹了一只汤圆,说:“快吃。”

    “小时候得过什么?”沈庆仪问。

    林白青不动声色,说:“因为成绩好,我小时候得过很多奖。”

    沈庆仪点了点头,忽而问:“你小时候常去游乐场吗?”

    小青又是快人快语:“她从小在药堂工作,哪有时间去游乐场,没有。”

    即使没有记忆,血缘就是血缘,为母,孩子就是自己的责任。

    在柳连枝看来,女儿对外孙女未免有点太冷淡。

    但其实沈庆仪内心很难受的。

    因为她会想,当她陪着Bob去游乐园时,她的女儿在一处小诊所里打童工。

    她陪着Bob去旅行时,她的女儿还在小诊所里打童工。

    而当她为了在Bob的同学Party忙碌时,她的女儿还在打童工。

    ……

    柳连枝当然认为女儿就该回自己家。

    所以吃罢了饭,她望着女儿,说:“小仪,天晚了,咱们……”

    但沈庆仪似乎有点不想去,她说:“我可以让杰尼先生送您,而我,我……”

    她很怜悯母亲,也想跟母亲亲近亲近,可母亲的眼神总让她有种窒息感。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上回来的时候,刚一到东海市,沈庆仪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噎感,这次也一样,她其实很想跟女儿,跟母亲亲近亲近。

    但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但又不知道是丢了什么。

    终于,她说:“上次住过的东海宾馆就很不错,我在那儿登了房子的。”

    柳连枝愣住了:“妈妈还住在咱们的老家里,你的卧室也还在,你不想回去看看的吗?”又说:“你回去看看,说不定就会想起什么来呢?”

    沈庆仪有点难堪。

    她不是不想回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特别难过。

    尤其是母亲目光咄咄相逼时,她满腔悲噎,又不知从何而起。

    而且她是个从小就习惯于隐藏情绪的人,不喜欢在有人的地方情绪失态。

    她此刻就想赶紧离开,找个地方好收整自己的情绪。

    小青都惊讶了:“庆仪妈妈,您可以跟我住的呀,为什么要去宾馆?”

    沈庆仪很为难,但她确实既不想留在这儿,也不想跟柳连枝走。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指尖带着茧的手抚上她的手背。

    沈庆仪回头,就看到林白青在朝着自己笑。

    她的手很奇怪的,手部看着柔柔软软,细葱似的,掌心也是绵绵的,可指部却明显的有一层糙茧,当然,沈庆仪知道,那是长久拈针留下的。

    她的手有一种格外的力量感,而且掌心干糙,温暖,被这样一只手抚摸着,沈庆仪的心里莫名的舒适了不少。

    林白青握着妈妈的手,指着楚春亭说:“您应该还没去过他家吧,去他家走一走,看一看,我估计你心里会舒服一点。()”

    沈庆仪心中怦然一动,想起一个人来。

    楚青图!

    这个名字,在楚青集第一次讲起来时,沈庆仪就莫名的熟悉。

    也是因为熟悉楚青图三个字,她才选择了相信他,并冒险回国的。

    而在想到楚青图时,她的心往下沉了沉,不再是那么空荡荡的难受了。

    其实她这一次是休了年假的,要在东海市呆一个月,当然有的是时间跟母亲,跟女儿在一起,倒也不急在今天晚上,急在此刻。

    而因为林白青抚摸了她,而且那种感觉很不错,她鼓起勇气伸手,轻轻抚上柳连枝的手,说:“等明天吧,我会去看您的。?()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林白青也说:“让我妈妈先去楚家吧,她应该更想去哪儿,明天再去看您。”

    “好。”柳连枝说着,朝孙女笑了笑,又说:“不用担心,外婆很好的。”

    她一生要强,东海制药的职工们背后骂她是慈禧太后,母夜叉,母阎王。

    甚至有人于背后讲闲言碎语,说她是靠偷女儿的阳寿活着的,说她是个不死的妖怪,但她二十年如一日,没有被任何一件事击垮过。

    现在就更不会了。

    哪怕女儿不回家住,但只要在同一个城市里,她就很高兴了。

    ……

    天已经很晚了,大家也该散了。

    而楚春亭父子,竟然成了今晚最大的赢家。

    因为他们可以带走林白青新鲜出炉的妈!

    ……

    楚青集和顾培是认识的。

    不过直到临走的时候,俩人才顾得上聊几句。

    而且这是林白青头一回听有人称呼顾培的英文名字。

    对了,他的英文名字Pio。

    顾培不是太愿意当众说出来,因为据说他头一天到部队报道的时候,海军司令员望着他档案上的大名,说了句:“屁,还噢?”

    从那以后,顾培就国内,是绝口不提自己英文名的。

    而现在,他的英文名被楚青集又喊出来了。

    环顾一圈顾家老宅,楚青集摊开双手说:“Pio,真不敢想象,你放弃M国国籍,加入花国国籍,政府就安排你住在这种地方。你哥哥们,你母亲知道吗?”

    顾培说:“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也非常喜欢这条巷

    ()    子。”

    “就不说你的几个哥哥了(),你妈看到这地方?[()]?『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估计都要伤心。”楚青集又说。

    顾培抽了抽唇:“咱们最好换个话题,因为我不想谈这个。”

    “我懂,她嫁到了你和你父亲最痛恨的民族,你不想提她嘛。”楚青集笑着说。

    说了不提不提,他还要说,顾培不说话了。

    楚青集又说:“政府应该给了你很多承诺吧,比如给你房子,车子,职位,对了,应该隔三岔五还会送你一些荣誉,对吧。听我一句劝,政府早晚他们还会发动一场革命,让一帮十几岁的小毛孩子拿鞭子抽打你,并抢走你的一切。”

    顾培又不傻,反唇:“你说的好像是你自己。”

    他就是当年东海市风云牛逼的,第一小将!

    楚青集摊开双手,说:“我当时只是被蛊惑了的,而且现在我已经醒悟了,我每天进门,都会先对着玄关处的佛像忏悔,忏悔自己曾经的罪过。”

    林白青忍无可忍,说:“我记得你家玄关处供的是财神爷关公,还有一尊大貔貅,你对着财神和貔貅忏悔,管用吗?”

    楚青集外号人形貔貅,所以每天拜貔貅。

    他说:“我向财神忏悔,顺便再求财,两不耽误嘛。”

    此时大家已经走到灵丹堂的门口了。

    听儿子如此大放厥词,楚春亭特别难堪,抽空对柳连枝和与她并肩走着的沈庆仪说:“那就是头畜牲,你们当是狗叫就完了,不要理他。”

    他认为儿子是在狗叫,但楚青集可不觉得。

    而且他自认为自己是那十年的受害者,同时,还悲观的认为历史终将会重演。

    而因为有沈庆仪,连灵丹堂都姓楚了,他开心呀。

    今天又是个天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他不但要拉拢林白青,还要把顾培也拉走,他就又说:“Pio,听叔叔一句劝,这个国家的政府要病,时不时就要闹一场,而要下回再闹革命,就是革你这种人的命了,不信你查一查,五六十年代从国外归来的,哪一个没被迫害过,相比之下,M国的法律更完善,人也更理智,不会像咱们的政府一样……”

    顾培忽而止步:“咱们的政府什么样?”

    楚青集再摊手:“难道还用我说?”

    顾培走近楚青集,冷冷盯着他,一字一顿,说:“不会像咱们的政府一样,被印第安人救了,然后割光印第安人的头皮?”

    楚青集突然就闭嘴了,也不像刚才一样张牙舞爪了,大晚上的,还翻出墨镜来戴上了。

    顾培还没完,又说:“在割光印第安人的头皮后,再设个节日,感恩火鸡?”

    楚青集尴尬的咳了两声,回头问他爸:“爸,你的车呢,司机呢,人在哪儿?”

    楚春亭听不懂关于印第安人的头皮,以及感恩节之间的梗。

    问顾培:“顾培,我们的政府什么时候割过印第安人的头皮,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事?”

    小青也问:“姐夫,我们的政府为啥要割印第安人的头皮,割了有啥用吗?”

    柳连枝和沈庆仪对视一眼,却同时笑了起来。

    因为她俩是懂这个梗的。

    而楚青集,这还是头一回,林白青见他被人怼到说不出话来。

    她万万没料一,能怼到楚青集这个狂热的M国粉闭嘴的,居然会是感恩节和印第安人的头皮。

    跟沈庆仪约好明天再过来,她就跟楚家父子走了。

    柳连枝出门前就打了电话的,司机在等她,也把她接走了。

    小青依旧不懂啥叫个印第安人的头皮,但她对这些事不大感兴趣,忙着回家洗碗去了。

    而林白青,一直有件事情特别好奇,上回跟楚青集聊起来,聊到一半被曹芝芳打断,后来再没聊,林白青也就忘记了。

    直到今天楚青集重新说起,她也才又想起它来,而且结合叉烧二叔当时的话,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此刻,顾培正在梳妆台前坐着,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林白青试着问:“顾培同志,你母亲再婚的对象,是不是个RI本人?”

    顾培的背在一瞬间猛然僵直,回头:“是楚青集告诉你的?”

    再想起当初她第一次赴M国时,顾培曾经说过,如果她从汉唐医馆借不到金针,他可以帮她。

    林白青又说:“她再嫁的那个人,也跟汉唐医馆有关吧?”

    再问:“她嫁的到底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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