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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傅苔岑对于这里是很有感情的,可以说他人生最好的一段时间留在了这里,但是奈何这并不是他心目中会投入一切的事业。
被众人簇拥着走到门口,他才让大家散了,只说是来找傅松义。
“柯岩。”傅苔岑问道,“你看到你师父了吗?”
这个柯岩算是傅松义的关门弟子,年纪最小,个子最高,因此就算在人群的最后面,傅苔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柯岩用背心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拨开人群走过来:“哥,师父刚刚好像带着人在装套区那边,我带你过去。”
傅苔岑跟着柯岩往里走。也是几年没见,柯岩却没怎么变,性子还是那么内向,就是狂长个,长得快跟傅苔岑差不多高,精瘦。
他看到傅苔岑还是挺高兴的,脸上总带着一种激动却失措的表情,但毕竟很久不见有点放不开,走了几步才慢慢地说:“其实我上个月还在电视上看到你。”
他不知道这个用来破冰的寒暄糟糕极了,因为这个节目八成是朝花文学奖的直播。傅苔岑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
“师父也看了……”柯岩说。
这话倒让傅苔岑有点意外,一个是他认为傅松义不会关心这种事,另一个是如果他看了,那他必然也看到了那段“控诉”家人的访谈,这次回来他还忍得住性子,没提这件事,也是难得。
傅苔岑无奈地笑了笑:“他发火了?”
“没有。”柯岩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他默不作声关掉电视,然后回到房间里去了。”
也是一种意料之中的反应吧,傅苔岑想。
“不过……”柯岩继续说道,“过了几天他让我去取快递,我偷偷看了明细,是买的你的书哎。”
不知道傅松义竟然真的有在关注他,傅苔岑默了默。
“其实我觉得师父不是不让你写书。”柯岩搓了搓手说,“我没什么文化啊,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就是我觉得反对你写书和让你回厂是两件事。他只是很担心厂子没有人接。”
“年中的时候师父生了场病,肺炎,一个拍摄宣传视频的邀请就没赶上参加,机会挺好,所以他特别懊恼,我们这些人没怎么上过学,去了也说不上什么。”柯岩看着傅苔岑,“师父对你的期待和对我们不一样,不光是把一支毛笔做好,是想让更多人知道我们的毛笔。”
傅松义生病也没有跟他说,傅苔岑一无所知,他们互相是报喜不报忧,有时候连喜也懒得报,因为他的喜不是傅松义的喜,反之亦然。
走着走着,一路路过发酵、柔笔、拣毫、扎头等不同的工区,虽然工厂不算大,但傅松义将每个工区都做了区分,经营得很好。说起来十几道流程,七十多个操作工序,傅苔岑曾经闭着眼都能做,之前身在其中只觉得辛苦,现在离了些距离看,倒觉出令人震撼的壮观来了。
走到检验区才看到傅松义和夏赊雨二人。夏赊雨正俯身在看师傅修笔,看得十分专注。直到傅苔岑走到近前才发现,夏赊雨直起身,目光还停在笔上,使得这句招呼打得不是十分真心:“来了?吃过了吗?”
“嗯。”傅苔岑和傅松义对视了几秒算作打过招呼,随后又将目光转回到夏赊雨身上,这人今日只穿了一件衬衣套白T,头发刚洗过非常松软,整个人看上去很清爽,“逛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