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欲起(2/2)
茶水洒了两人一身。
云楚皱着秀眉,唇上仍有水滴,她将瓷盏重新放回桌面,凶他:“你干嘛啊。”
赫巡道:“跟你玩游戏。”
言罢,他便低头,飞快的卷过了云楚唇上的水滴。
顷刻间又分离,云楚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一时间竟然有几分赧然,对上赫巡晦暗的目光。
不消片刻,赫巡便再次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一开始尚且还算温柔,后面便直接将云楚抱起,怼在了桌面上压着亲。她手习惯性的抓着赫巡的衣领,但这次赫巡却握住了她的手,一会十指交扣,一会来回摩挲把玩,这动作急切又充满轻色,不过是玩个手罢了,云楚竟不自觉的脸红了。
窗门紧闭,房内青烟袅袅,升腾而上。而屋外,深夜攀升的寒气压不住房内的沸腾躁动,月亮孤零零的挂在夜幕上,被厚重的黑云蛮横的压了半边身子。
隔了许久,云楚再次遇见了那熟悉的感觉。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与其隔着衣服打了个照面,故而她与赫巡都对此
番情景已有几分熟悉。
赫巡静静呼出一口气,然后忽而起身,压着声音道:“孤明日再来。”
上一回也是如此,云楚支起身子,露出的肌肤欺霜赛雪,泪盈于睫,她轻轻捏住了他的衣角,手指细嫩。
“要不……”
赫巡想也不想就道:“不可。”
云楚的手攀附而上,在他耳边道:“我是说……”
而后面半句,隐在了晃荡的烛火里,印着青涩的年轻男女在探寻新的方式时,脸庞展露的绯红。
*
东宫内灯火已然熄了大半,四周皆寂静无比,簇拥着花影阁的各类花草在夜间悄无声息的释放芬芳,然后消散月夜中。
近一个时辰后,原本紧闭的木窗从里面被打开,带着芳香的月色流淌进房内。
云楚坐在美人榻上,手腕无力的垂下,掌心通红,长发散乱,水波粼粼的双眸中带着泪水,精致的脸庞看着满是埋怨。
赫巡亲自端来木盆,拿起云楚纤细的手,将其浸在水中,仔细揉洗。
云楚的手实在是使不上丝毫的力气,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哽咽的控诉:“我再也…再也不跟你玩了!”
赫巡半蹲着耐心的继续替云楚洗手,多少有些心虚,他吻了吻云楚的指尖,低声哄她:“辛苦了楚楚。”
云楚听他这样说,莫名又唤起了自己不好的回忆。
她其实只是看着柔弱罢了,手腕比之普通女子还要有力一些。
他们都是第一次尝试,赫巡明显要比她兴奋的多,但他的兴奋并没有体现在他的嘴上,第一回结束时,云楚还觉得尚可。
以至于当赫巡在她耳边诱哄:“楚楚,再来一回。”时,她才那么轻易的答应。
她想打打赫巡,可却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得在嘴上骂他:“你个骗子!”
赫巡心情非常愉悦,他道:“骗你什么了?”
云楚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索性哼了一声,别开脸不跟他说话。
赫巡寻来帕子为她擦干净手指,然后将人抱在怀里,非常不走心的道:“孤错了,不会有下回了。”
云楚侧眸看向他,问:“真的吗?”
赫巡点点头,亲了亲少女柔软的侧脸,骗她道:“真的。”
云楚心道这还差不多,她再也不要干这种事了。
她往赫巡怀里蹭了蹭,道:“你说的哦。”
*
翌日清晨,园内月季粉嫩的花瓣上滴下积攒了一夜的露水,落在松软的泥土上。
明府府门大敞,明誉乘一辆黑色马车回到府内,他今日休沐,退朝后直接回了府。
犹如以往,高挺的眉骨之下,是一双淡漠的眼,他仍着朝服,阔步走过汀步长廊,回到书房之内。
明珠直到今天才算是消停一会。
前几日她一直在缠着他,要么是除掉沈袖,要么就是除掉云楚,总归是惹到她的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云楚是赫巡身边的人,被看的严严实实,并不好下手,又因为阮枝待云楚这奇怪的态度,也使得明誉并未像之前一样将云楚列为清理目标。()
这几日明珠一直缠在阮枝身边,几乎一刻不停的告诉阮枝,云楚是个多么又蠢又坏的人,甚至还威胁过阮枝几句,恰如什么若是再那般待云楚,她就绝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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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枝待明珠向来纵容,根本受不住她这般连番轰炸。
明誉每每想起便觉得心中烦躁,却又不能不管,索性坐在平头案边,随手拿起了昨日刚批发下来的折子。
这几日圣上身体欠佳,暂由太子处理国政,所以这些折子也都是赫巡批注,然后交于内阁再发下来的。
算来是几日前的,所言还是宁州水灾一事。
甫一翻开,朱红批注便映入眼帘。
他熟练的扫过其中关键,却在看完正欲阖上时,在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看见几笔有些突兀的红色小字。
起头处,在他的名字上面。
仅仅贴着他的,写了两个字。
“臣明”
看的出来,是仿着他下面的臣明誉奏写的。
明誉将奏折摊平,目光静静落在那两个小字上。
不是赫巡的字,但这字体叫他看着很是眼熟。
这是他母亲的字。
一个字,字形永远如此,不同的人写便是不同的风格,每个人几乎都风格迥异,抬笔落笔皆有自己的习惯,这是自幼形成的,难以改变的东西。
她母亲的字很有她自己的特点,字体工整娟秀,笔锋却利落无比,在转折时会习惯性的的尾部一勾,同大多数人的书写手法都不太一样。
同这两个小字手法如出一辙,细细看过去,也只有几分不明显的差异。
明誉脸色越发难看。
如若没有记错,赫巡批改这份奏折时,恰是他入东宫求见那一天。
乘墨阁内,除了他与赫巡,还有第三人,是个女子,待在赫巡身前的案桌下。
不仅如此,她还能在臣子奏折上胡乱涂画,放眼整个东宫,也只有一人能够做到。
云楚。
可云楚的字,为什么会与他母亲的字如此相像,就连写作习惯都如出一辙?
恰逢此刻,小厮进来道:“公子,小姐让您过去。”
明誉并未做出反应,目光仍旧紧紧的盯着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字。
为什么?
又是巧合吗?
见明誉不理,小厮便又继续催促:“公子,小姐说……”
明誉霍然起身,带落了桌上的一片物品,他拿着奏折直奔阮枝住所。
一路面沉如水。
明珠果真还在阮枝这里。
阮枝正半躺在软榻上,微闭着双眸,似乎不大舒服。
确切来说这几日都是如此,她一受刺激就会头疼,几天前那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却似乎仍旧叫她心有余悸。
() 场面是怎样变得混乱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可云楚在她耳畔那句“阿娘”似乎成了她的梦魇。
她好像听过这个称呼,可却想不起来任何东西,每每一闭眼,这句称呼似乎都会在她耳边重复。
明珠还在乞求:“娘亲,好不好嘛……”
阮枝无可奈何道:“你为何总是这般针对云楚。”
“都是因为她啊,是她在殿下面前说我不好,才叫殿下赏赐当众那般待我。”
“可你同我说,我又有什么办法?”
明珠道:“娘亲,你…你跟爹爹说说嘛。”
她实在是一天也忍不了了,这次沈袖这样待她都只是觉得愤怒罢了,可云楚却让她觉得有几分危机感。
她知道云楚只是一个长的与阮枝有几分相似的人,威胁不了她的地位,可她仍然不想叫这样的人待在京城,况且上次赫巡当众踩她的面子,叫她颜面尽失,她哪里还能容得下云楚。
如今只恨没能早点让明誉把云楚给解决掉。
她晃了晃阮枝的胳膊:“只要爹爹出手,云楚肯定在京城待不下去的。”
正是此刻,明誉忽然从外院匆匆走进来,房门没关,明誉在门口请了个安便走了进来。
阮枝睁开眼睛,道:“阿誉怎么过来了?”
明誉手里还拿着奏折,明珠也在此刻看向了她。
明誉目光从明珠脸上扫过,然后落在了阮枝的脸上。
只一瞬,就叫他想起了云楚的脸。
“母亲,儿子过来只是想……”
洞开的支摘窗外,徐徐清风吹进来,将平头案上的纸笔吹的沙沙作响。
洁白的白鹿纸被吹起一角,上面是阮枝今早才誊录的《长门赋》。
明誉捏紧奏折,答案已不必再问。
他终于到此刻,才开始正视云楚此人。
但凡云楚出现在几年前,他都不会如此松懈。
因为阮枝一句毫无根据的女儿,他这几年里,几乎调查了近四百个女子。
说来轻巧,可在全国各地搜索符合条件的女子难度可想而知,相似的相貌并非是必须条件,必须是生活经历与阮枝遭遇相符,一开始搜寻只是在发现阮枝的翊川之地,但大多都失望而归,极个别符合条件的也不乏捏造谎言骗取荣华富贵的人。
后来索性连带着一起搜索与阮枝容貌相似的人,光是带回府里让阮枝自己相处,辨认的都有近百个。
数年过去,一次又一次的竭力调查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罢了。
他对妹妹的渴求,也从一开始的欣喜与充满希望渐渐变成了之后的否认其存在。
近两年里他会偶尔暗中帮明珠处理一些与阮枝相貌相似的人,次次明珠都以为他帮她斩草除根。
但其实他仍会在简单调查其背景后,将人暗中送走。
他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如明珠所愿,不过是因为他再失望,再否认,心里总还存着一线希望罢了。
万一娘亲没有胡说呢?
万一当时娘亲出走时,是真的怀孕了,然后再不为人知的地方给他诞下了一下血亲妹妹呢。
他明誉这一生亲近的人是在少之又少,他也曾无比期待过阮枝所言并非无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