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病酒逢春(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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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酒逢春(八)

    周遭有侍卫簇拥上来,在宋澜面前遮起挡箭的铁盾,可他毫不在意,一手将他们拨开,死死地盯着站在船尾的落薇,问道:“你要往何处去?”

    落薇往身后看了一眼,答道:“沿河而去,停泊何处,我自己也说不准。”

    宋澜情绪激荡,胸口起伏越来越快,牵扯着肩上的伤一阵一阵地痛:“谷游山一别……你知不知道……我……”

    他一时间竟连“朕”都忘了称,只好用未受伤的手臂恶狠狠地一拍石阑,手背上青筋迸现:“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这句,他却吞咽一口,又将自己最熟悉的哀情摆了出来:“今日你若离开汴都,来日再回时,便是来杀我了罢?”

    叶亭宴踉跄起身,轻轻吹了个口哨。

    于是宋澜惊愕地听见一阵机关声响,随即那船舱之下骤然涌现一群兵士,披坚执锐,不慌不忙地扳弄四处的机关。

    他这才发觉,他们所在的这艘船根本不是普通的游船,而是战船改制的!

    有兵士将船舱之上用以遮掩的绫罗一扯而下,他甚至听见了船上诸人张弓的声响。

    常照沉着脸色打量了几圈,冲宋澜微微摇了摇头。

    方才他从街市直奔禁中,宋澜从宫中带出的人不多,本想着与彦平等人里应外合,但彦平与叶亭宴一道,此时迟迟未至,怕是已来不了了。

    叶氏子的身份明朗,宋澜对他的猜忌生得太晚,如今想来,朱雀、禁军,加上游移城中的守军和金天卫,早不知有多少人成了他的心腹!

    日后想要清理,都得面临当初一根剑穗便废了金天卫的苦恼。

    宋澜心头大恨,握着刺穿他肩头那支箭,手边略微用力,将它拔了下来。

    血肉撕裂的痛苦叫他一时险些没有站住,常照伸手接住他,唤了两声“陛下”,心却缓缓地沉了下去。

    如今他们站在断桥之上的全无遮掩之处,落薇等人则有这艘战船掩身,真要动起手来,胜负难料,实在太过冒险。

    况且此处离内城不近,就算他的人听令而来,需要多少时间?瞧叶亭宴如今气定神闲的表情,说不得还有后手,如此境地之下,不如两相罢休。

    虽则他心中十分清楚,这两个人是他的劲敌,若今日放他们出城,无异于放虎归山。叶亭宴在宫中城中周旋这么久,想来必在各个紧要之处安插下了人手,来日他们若归来,他未必有抵御之力。

    可不管怎么说,宋澜才是他们的仇恨所系。

    打定主意之后,常照借扶宋澜起身的间隙,飞快地道:“陛下,何必同丧家之犬纠缠,他们已被你从汴都赶出去,想来再成不了什么气候。今日陛下负伤,若动起手来,逼得他们鱼死网破,便不好了。”

    若在平日当中,宋澜沉下心来,未必不能发现他言语中的破绽。

    只是自落薇从谷游山脱身以来,靖秋之谏、丧子之痛,兼之不知在太后宫中听见了什么,还

    有叶亭宴的背叛,叫他心力交瘁,竟日显癫狂之态。

    宋澜冷笑了一声,恨声道:“朕难道怕他们不成?”

    他话音刚落,叶亭宴便拾了那张长弓,重新搭弓上箭,对准了他。

    夕阳已落,远天只余残晖,一片昏红。

    “护驾!”

    众侍卫再次列队守在他的身前,可宋澜在一刹那,想起的竟是暮春场春猎那一日。

    林召和那个驯马人操纵一匹疯马袭向御前,千钧一发之际,他余光扫到了叶亭宴。

    那时他就像现在一般,面色不变,不慌不乱,沉稳地拉开了手中的长弓,眼神幽深一片,正在寻找场中的破绽、寻找一个最好的时机。

    一箭射出,刺穿了马的眼睛,似有千钧之力。

    如今分明是他所携之人更多,可不知为何,被挡在铁盾之后,他仍觉得这一箭有千钧之力,只要露出一丝破绽,它便能穿透盾甲的防护,射穿他的心脏。

    他知道叶亭宴的眼睛不太好——方才射那一箭之前,他瞧见叶亭宴因夕阳的光眯了眯眼。

    如今夕阳已落,这支箭还会射偏吗?

    一时间宋澜竟冷汗涔涔,他自己都不肯承认,这么多年来,他做尽了天怒人怨之事,却因这一个小小的臣子未射出的一箭,生出了恐惧之意。

    有侍卫上前去为宋澜包扎肩上的伤口,常照挥手示意周身之人暂不要放箭,自己则站在桥上,思索着开口道:“叶大人好算计,不知你是何时预备下了这一切?倘若今日她不曾救人,或是走了陆路,你又该如何?”

    说着他自己还笑了一声:“幸亏我高看了你们一眼,提前杀了他,要不然人被你们活着救出去,我便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叶亭宴按下落薇的气得发抖的手,仍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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