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30(2/2)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把人带走,就碰上了休假的两名片区派出所的便衣,瞅见两个保安围着一个青年,就走了过来,问清楚之后,其中一个人搓搓手,“走一趟吧就?”
傅斯冕本可以不去,他完全可以打个电话就叫人解决了这件事情,可是他却没有,一名保安陪同一起到了拘留所,两名休假的职员还要回去过年,送到之后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保安又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描述了一遍他是如何将周时轲打得鼻青脸肿的过程。
值班的人听见另一方是周三顿时无语了。
“这小兔崽子,过年也要给我们找活干!谁揍的他?让我来看看。”他走到外面看见了傅斯冕。
傅斯冕安安静静地坐在大厅里,通身气派与这里格格不入,听见里边出来了人,他只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对方在看见傅斯冕之后神情变得复杂,他望向等着他主持正义的保安,压低声音问道:“你确定是周三被打得鼻青脸肿?”
保安睁着眼睛说:“对啊,没错啊,我亲眼看见的。”
“......”
“那就在这里待会儿,大过年的......”他扭头瞪了一眼保安,“大过年的,你缺不缺德?”
这片区有钱人不少,他也不是没见过真有钱的人,但是像进了拘留处还这么淡定的有钱人,没有。
哪个不是扯着嗓门打电话,让家里人赶紧来。
但这个面容看不出来是不是姣好的青年,却一直安静地坐着,不吵不闹,着装整齐,神色淡然,不过周身的冷气让这里的人都不敢和他说话。
傅斯冕从来没进过拘留处,外面已经进入了新年倒计时。
以往这时候,他都是和周时轲通着电话一起迎接新年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一个电话,拨出去,果不其然,已经被拉黑了。
机械的女生告诉他电话无法接通的那一瞬间,傅斯冕眼神变得像受了伤的家犬,漆黑湿润,之前的狠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想过周时轲会离开自己,就像他一直也没想过,周时轲可能不会原谅他,更加不会等着他处理好所有事情后,再原谅他。
傅斯冕在这里呆得越久,就越发的清醒冷静。
他其实知道自己做的哪些是错的,不管是合同,还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他本想将过错推到对方头上,责备对方不喜欢为什么不说,可扪心自问,他难道看不出来阿轲眼里的失望和落寞?
几乎每一次失望,傅斯冕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在感情上犯糊涂。
但他不会让感情影响本来的计划。
在他本来的计划里,他将与阿轲的事情放到了最后处理,他没有觉得无所谓。
傅斯冕彻底剖析了自己,他承认,他只是觉得,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阿轲不要他了。
青年的眸子熄了下来,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樽雕塑,失去了生机。
值班的大叔吃着家里送过来的饭,他在门外,打量了这人半天,最后咂舌,“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啊,你不会真想留在这里吧?”
“大过年的,呆这儿多不吉利。”
“我看你穿的戴的不比那周家小兔崽子差,怎么被揍成这样了?他带了人?”
大叔仿佛陷入了回忆,“那小兔崽子啊,初中尽惹事,他家离这里不太远,学校也就在旁边,他跟他那群朋友经常过来这片玩儿,不过上了高中就很少看见了。”
傅斯冕看着面前的地面,神色平静的听着,他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他从未见到过真实的周时轲,现在只能从别人嘴里听说。
“这么几年没见,我还以为他学好了,结果还是这么个混账玩意儿,”大叔感叹着,脸上并没有出现真实的嫌恶,只是像个长辈一般的感叹,“你惹他做什么?好多人都不乐意招他的。”
到了后半夜,拘留处的门紧闭着,北城的风在外面刮出了哨子音,路灯上挂着的灯笼被刮得东歪西倒,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拘留处的灯管惨白冰冷,十分符合傅斯冕此时此刻的心境。
唐冬冬和孟擎到的时候,傅斯冕半耷着眼皮,靠在墙上,值班的大叔看见孟擎,“哟,你认识?”
孟擎看了里头一身狼狈的傅斯冕一眼,头皮发麻,“是我朋友。”
唐冬冬已经冲进去,他把手里的外套盖在傅斯冕肩上,带着人出来了。
傅斯冕下午从酒店离开,便一直没有音讯,唐冬冬猜想他肯定是去找周时轲了,觉得两个人面对面谈谈也好,可到了晚上,也没等到人回来,结果就接到了孟擎的电话,说他有朋友看见周时轲在时代广场跟人动了手。
还是半夜凑一块儿聊天时想到才说出来的,孟擎朋友说好久没看见周三揍人了,还是那么猛,打了哈哈之后,孟擎才觉得不对劲,他问被打的人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
“长老帅了,在我见过的长得帅的里边,能排个前五吧。”
孟擎找不到第二个人能让刚回北城几个月的周三动这么大的火,听人说,周三回来之后,都是自己玩自己的,也没那么爱惹事了。
于是孟擎打电话给唐冬冬,果然,他没猜错。
不过让孟擎没想到的是,周三胆子太大了,傅斯冕他也揍,虽然说傅斯冕是江城的,但北城敢动他的人,不多,毕竟天下有钱人是一家,各家做的大的,跟各省的大企业都有利益往来。
回到车里,孟擎打开暖气,他不敢看傅斯冕,他跟傅斯冕并不熟,听说的比亲眼看的要多,他清了清嗓子,“先去酒店?”
傅斯冕看起来很憔悴,嘴角青紫,一言不发地靠在椅背上,周身气息颓丧又冰凉。
唐冬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傅斯冕,他更加没有想到,周时轲和傅斯冕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忍着难过,“傅哥,要不算了吧,真的,阿轲他......”
“我不算了。”傅斯冕掀起眼皮,淡淡道,他声音有些嘶哑,“我今天见到阿轲了。”他说完,竟然笑了起来。
孟擎觉得有点惊悚,他打了个冷战,不敢往后看。
唐冬冬红着眼睛,他后悔了,他此刻的后悔不比傅斯冕少,如果当时在傅哥一而再再而三冷对待阿轲的时候,他可以站出来帮帮阿轲,而不只是简单吐槽两句,两人可能也不会闹成这样。
他想让傅斯冕心里好受一点,“傅哥,都怪我......”
“跟你没关系。”傅斯冕说。
在车里,外面的风吹不进来,傅斯冕却觉得暖气也是冷的,他声音低哑,音量低得像只是在自言自语。
“我太想他了。”所以才来见他。
傅斯冕甚至想,如果可以回到几个月前,他不会再拿阿轲去和林家交换条件,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扯了扯嘴角,脸上的伤用疼痛提醒了傅斯冕,他和周时轲已经分手了。
认清事实的感觉并不好受,傅斯冕忍着喉间翻涌上来的涩意,周时轲开着车离开之前望向自己冷漠又讥讽的眼神,都像铁锤一样一下接着一下猛烈击打着他的神经。
一切发展,都像梦一样,猝不及防,又顺理成章。
不顾有唐冬冬他们在旁,傅斯冕痛苦地弯下腰,喉间发出克制的低|吟,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唐冬冬哪里见过这样失态的傅斯冕,他一下慌了神,“傅哥?傅哥?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他问完过后,好像听见傅斯冕有在说话。
孟擎很有眼力见地放慢了车速,唐冬冬得以艰难听清傅斯冕在说什么。
傅斯冕不是在回答他,他只是在喃喃自语,牙关紧咬,傅斯冕往日的轻傲淡漠荡然无存,唐冬冬听见了很轻很轻地“对不起”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