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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性,让保姆用缝衣针刺他的手背。谈不上多疼,但确实触目惊心,小时候他会憋着眼泪咬着被子角,看遍布密孔的手背渗出注注血流,而到了十五岁只会一声不吭地用纸巾将血擦掉,对母亲低头认错。

    认错?认错。

    何错之有呢?

    他也不明白。

    “后来走司法程序,方叔判无期,入狱前跟他老婆离了婚。”徐栖定接着说,“我还是想知道真相,于是从孙亿身上入手,想弄明白他和我爸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会不会就是这件事的导火索。”

    先前他只知道,徐暨光年轻时在外地经营煤场生意,雇了很多货车司机跑运输,而孙亿是他的合伙人。他试着通过从书房偷出的一些陈年货运单联系到几个曾经受雇于徐暨光的司机,得到的信息是:老板不止两位,除去徐暨光与孙亿,还有个姓冯的男人;而当年雇佣关系不明不白地终止,煤场也转让他人,有传朋友三人因意见不合闹掰,但终究是没有任何确切的说法。

    高中毕业以后,这些年徐栖定始终在寻找那位姓冯的、父亲的故人,想要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直觉告诉他这场分裂有蹊跷,若是三人真的在那一年闹掰,可为何回到芍城后徐暨光和孙亿仍保持了多年的朋友关系?那位冯姓合伙人,又到底是为什么彻底失去踪迹,怎么也找不到呢?

    以及在自己记忆中,徐暨光与孙亿的关系也曾岌岌可危过,那又会是因为什么,是否也与当年有关,又是否直接导致了孙亿的死亡。

    徐栖定偶尔觉得,这件事已经影响自己太多,如果找不到,大概也会一辈子找下去。方吉然进去之后,他去探过很多次监,对方还是像往常那样亲和地笑着,对他的诸多不解只字不答,脸上的即时反应却终究不会说谎,近乎默认了他“是不是替徐暨光杀人”的质询。

    他因此在心里埋下了道不明的仇恨,认定父亲才是想犯罪的人,而方吉然做了杀人的刀。是了,说得通了,要不然为何田岚会提“补偿”?他又想起方吉然讲到过的,对徐暨光的感激。原来这人的报恩,是做徐暨光的一把刀,一条心甘情愿的狗。

    是啊,若真是那样,不过是你情我愿。

    那么我在这忙活什么呢?徐栖定拷问自己。

    无非是,接受不了对于父母信任的流失,接受不了许娅母女被抛下的命运,接受不了时至今日还在困扰他的,被车碾过的噩梦。

    上个月他意外收到好消息,对方是前几年他去煤场所在城市时,找到的当地某个要价很高却消息灵通的私家侦探。那个姓冯的男人,至今不知道确切的名字,只知发音似乎是“德育”,缙城人,身高不超一米七,下巴上长了颗极其显眼的黑色肉疣。

    私家侦探表示,自己在经过一个叫留县的小县城时打听到似乎有这么个人,名字发音也对得上,但那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家人,不知是否还在当地。

    徐栖定当然立刻动身。

    他飞去缙城,从主城区坐长途客车到地境偏远的留县,在车上刷到邹却的朋友圈,那人分享了一篇公众号文章,标题是《店铺转让前的最后一周,买书献爱心》。

    他点进去,是家二手书店濒临关门,老板决定通过义卖的形式处理剩下的书,最后一周通通三折处理,所有收入将捐赠予山区贫困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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