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40艺术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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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才刚出国留学。对了,今早他还来瞧了你外公,陪你外公吃完饭,下午才走的。”

    钟弥装作上一次见这人不是在床上负距离,而是夏末好天,外公院子里与他点到为止握手,礼貌地互通姓名。

    “哦,是那个送兰花的啊。”

    她将好奇的尺度拿捏得很好,随口问着:“为什么这个人送的礼都这么贵,外公却肯收啊?别人来送东西,外公不都不收的吗?”

    “有些礼,收了,自己不安心,有些礼,不收,别人会不安心,你外公年纪大了,礼不礼的都无所谓了,求个安心罢了。”

    钟弥正想问那个会不安心的“别人”是指谁?是送礼来的沈弗峥,还是沈弗峥所代表的人?

    他能代表谁?

    他爷爷吗,外公云淡风轻提及的昔年故交,沈弗峥口中视外公为此生挚友已经退位的大人物?

    话没来得及问,外公进了屋子,看到那副棋问:“怎么今天有兴趣把这东西翻出来了?”

    蒲伯看了钟弥一眼,笑说:“可能是想到自己小时候闯祸了吧。”

    钟弥挽着外公胳膊,装乖说:“外公,从小你就教我写字画画,学了这么多年,我现在却一样傍身的本事也没有。”

    外公面露欣慰道:“我们弥弥是长大了,学会谦虚了,小时候还不是这么个说法儿,小时候还敢跟人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现在就是一样傍身本事没有了?”

    “我那是年纪小,胡说的嘛。”

    “不是胡说。”外公摸摸她的头发,“外公今早还跟人夸你呢,顶聪明的,学什么一点就会,就是一样不好——三心二意,不肯用心钻研。”

    今早?那就是跟沈弗峥夸的自己?

    钟弥神情微微一变,还没来得及摆听训的态度,外公又夸她,话语却意味深长。

    “你这样也好。”

    “人啊,一旦费心钻研什么,就会被什么困住,不自由,不开心。”

    外公是看着她说这句话的,钟弥却有种直觉,这感慨由另一个人而生。

    他是那个被困住,不自由,不开心的。

    钟弥脑子里闪过一瞬音像,脱离情/欲,只闻叹息。

    “好不了了,弥弥。”

    之后有关沈弗峥的画面便不受控的浮现脑海,钟弥垂下眼睫,捧起茶杯,微涩的茶汤刚沾湿唇沿,在极短时间里,她想到一个合适的问题来切入。

    “蒲伯刚刚说,今早那位京市的沈四公子来看您,我忽然想起来,他暑假来州市,帮过我的忙,我给他和他的朋友当过导游,嗯……

    ()    这位沈先生写的字,居然和我一样,外公,你不是说,只在他启蒙的时候教过他吗?怎么会那么像呢?”

    外公神思浮远,面容平和地说:“家里找人特意教的。”

    钟弥声音虚虚的:“他……那么喜欢外公吗?”

    “这就说不准了,”外公一笑,“没准是厌恶。小时候叫你学你表姐文静些,你都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当场耍脾气。那些肯学的,也未必是愿意的。”

    “他厌恶外公吗?不可能,他很尊敬外公。”

    钟弥着急说话,被外公察觉出一丝端倪,拿眼打量着她:“你倒像是很了解他了?”

    钟弥心里想着,该了解的,都一丝不/挂了解过了,难以了解的,也不能一时强求,嘴上却笑笑说:“猜的嘛,如果他是很不堪的人,外公根本不会让他来看望,更不会留他吃饭。外公最会装病了,身体不适这四个字往外一丢,闭门谢客,就是大罗神仙也飞不进这个院子里。”

    外公心情很好,同她笑着:“也不是回回都装,人年纪大了,身体总有垮的一天,是真不好了,也不是装的。”

    钟弥听不得这样的话。

    “干嘛啊,我们过年才刚碰完杯说要长命百岁,耍赖啊?”

    外公正失笑,一副拿外孙女没办法的头疼表情。

    蒲伯端着冒热气的小炒进来,刚听见爷孙俩对话,把菜摆桌上,叹着气劝外公:“我都说了,您千万别再在这小祖宗面前说自己身体不行了!她哪儿听得了这个,待会一生气,不跟人说话,窝一肚子火,连晚饭都不吃了,哄都哄不好。”

    “好了好了,不耍赖。”

    外公立马哄她。

    这话又叫她想起沈弗峥。

    他时而和外公截然不同,时而和外公是真的很像,像得不着痕迹,连哄她的语气都同样温和又透着纵容。

    钟弥在家待了两天,收拾东西回了京市。她没跟沈弗峥说,好像他们都不习惯事无巨细地跟对方汇报行踪。

    从高铁站打车回了小区。

    一个多月没回来,钟弥下车,第一眼还没察觉,快走到小区门口,她才拖着行李箱折返一截路,料峭春风里蹙着眼,看向熟悉的咖啡店门口。

    换了一张不熟悉的店牌。

    原来的黑绿配色换成了金棕,小清新变高级感。

    她纳闷地走近过去,玻璃门从里被人推开,围着员工围裙的女服务生走出来,还是钟弥眼熟的那张脸,笑着跟钟弥说了句欢迎光临。

    “你们店换装修了?”

    “对的,简单换了一下,内部还是老样子。”

    钟弥不解:“之前不也挺新的吗?”

    女服务生也一知半解:“好像是年前老板把店盘给别人了,新老板说一切照旧,连我们三个服务生都没有换,只加了薪水,可能换店牌就是简单意思一下,新店新开始吧。”

    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萌生。

    如春笋出土,突兀又坚定。

    钟弥视线从自己之前常坐的靠窗座位移回来,那种不可思议在她心间无限放大,她咽了咽喉咙问:“能问一下,新老板,姓什么吗?”

    女服务员想了想:“好像新老板没来过唉,他只派人过来跟我们打过招呼,说一切照旧,姓什么,好像不太记得了。”

    钟弥试图给她提示:“是姓沈,或者是双木林?”

    女服务员费劲思索着,摇摇头:“肯定不是,不是沈,也不是林,不是那种常见的姓,我记得那个姓我还是第一次见,可是我一下忘了。”

    她冲钟弥笑笑,叫她稍等,自己再度拉开玻璃门,往里喊同事。

    “我们那个新老板姓什么来着?”

    钟弥站在店门口,室内充沛的暖气涌出来,她站在半冷半暖的交界处,清晰听见玻璃门里传来的声音。

    短短两个字。

    “姓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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