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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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曹姑姑说,老夫人最初得知娘子嫁的人是姑爷,当初晕了过去,醒来便流泪,一个劲儿的自责,说是她害了你,哪里知道你歪打正着,娘子还能有今日的造化,论本事论长相,姑爷在东都那都是风云人物,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反倒是那大公子......”

    当初谢家大公子破费周折到了东都,却被元家和太子当着人质扣在了东都,等谢家大爷的价值利用完了,大公子便成了弃子。

    上回温殊色听谢劭提起过,谢大公子只做了半月不到的给事中,谢家大爷谋反后,元明安贼喊捉贼,把他贬为尚书省跑腿的。

    后来太子谋反,元家跟着一并被灭,大公子虽不再经受白眼与欺负,但因谢家大爷谋过反,也再没了翻身的机会。

    谢劭上回受伤,也没见他来,只派人送来了几样补血的药材。

    他的心境,也能理解。

    从前在凤城人人一说起谢家,谁不夸他谢大公子有出息,再说起谢家三公子个个都摇头,背地里叫他纨绔,骂其烂泥扶不上墙。

    如今谢家最有出息的却是那块烂泥,曾经被人捧在天上的月亮反倒是掉了下来,蒙了尘,没了半点光辉。

    谢劭被封为谢指挥,谢仆射官复原职,二房又恢复了往日的荣耀,再看大房,再无翻身之地,家里一盘子散沙,疯的疯,闹得闹,整日鸡犬不宁。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换成谁都接受不了。

    谢老夫人前两日还在念叨,说怎么不见他上门,谢仆射答应了她,把人带过来,估计这两日便会上门。

    她不知道若新婚夜谢家没有换新郎,与她成亲的人是谢家大公子,如今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但眼下,她无比庆幸谢家也换了亲。

    晴姑姑把簪子给她插在高鬓上,铜镜里映出了一张春风笑颜,温殊色突然轻声道:“之前我想嫁给明二公子,是为了图个省事,明二公子知根知底,又有明婉柔在,将来嫁过去,我能轻松自在。后来祖母要我换亲,虽没见过谢家大公子,但崇拜其名声,也是想着将来也能过上好日子,可这些幸福就如同镜花水月,一碰就消失了,唯独待郎君不同,对他的喜欢,是一点一滴慢慢地刻在心上。”

    珠帘外抬起一只手,闻

    言一顿,缓缓地收了回去。

    “母亲走得早,我被祖母养成了一身娇气,怕苦怕累,在旁人身上我只想图谋一份幸福,可待郎君,我却愿意陪他同甘共苦。”

    “南城那回我去找人救郎君,当真是害怕极了,并非害怕受苦受累,是害怕再也见不到郎君,从大山雨水里蹚出来,不敢耽搁半刻,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和本事都用在了那一日。昨日我去宫宴,杨家的侯夫人同我说起,提了一句:不似当时,小桥冲雨,幽恨两人知。”

    “他杨家对太子有恩,如今想要更上一层楼,连谢家也想捆绑上。不惜费尽心思,还同我讲了一个平妻和睦相处的事例,他们什么意思,我岂能不明白,她二公主体体面面的人物,能不顾世俗的眼光,屈尊与我做平妻,在众人眼里是给了我面子,可凭什么我要承她这面子?郎君在凤城被人指鼻子时她在哪儿?郎君被太子追杀险些丧命,她又在哪儿?她爱的是郎君的光鲜,我爱的是郎君全部,风雨里走过来,用命养成的大瓜,谁要想抢,都没门儿。”

    即便她是公主也不能。

    昨儿她也是如此回绝的侯夫人,“晚辈只听说过将军府上只有一个侯夫人,便是夫人您,断没听说杨家还有第二个侯夫人。”

    郎君能为了她拿命去谋官途,她怎可能让旁人来窥觊。

    杨家侯夫人说的没错,而今丽日明金屋,春色在桃枝,不似当时,小桥冲雨,幽恨两人知。

    可即便是平淡如水的日子,她也有信心与郎君一道携手走下去。

    “我身子结实,将来我能替他谢家生孩子,有朝一日他要是真倦了,想纳妾,也不是不可以,我去找身妾室的衣裳来,他想要什么样的,我便打扮成什么样的,总能满足他。”

    小娘子一番话,从东边扯到了西边,外面郎君的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

    字字句句如同绵绵春意,溢入心房,柔软甜蜜,足以让他骄傲得意,从此在小娘子面前彻底抬起头来,他却没有半分高兴,眼角被逼出了红意。

    他谢劭这辈子何其有幸,遇上了小娘子,得了她的心。

    待小娘子平息下来,同晴姑姑说起了温家的事,这才拂起珠帘,装作没听见,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冲着小娘子扭过来的半张侧脸宠溺一笑,“娘子起来了?”

    他不用她来表白,她只需要知道自己喜欢她就好。

    妆容已经收拾妥当,晴姑姑见人回来了,蹲身行礼,“姑爷。”先退了出去。

    谢劭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揭开食盒盖儿,招呼小娘子过来用饭,马车上他一路都把食盒抱在怀里,鱼粥的余温还在,一滴都没散出来。

    抬头见小娘子双手捂住颈子,似是落了枕,关心道:“娘子脖子怎么了?”

    他还好意思问,温殊色脸色一红,抓起旁边的一块引枕砸了过去,郎君头一偏,也看到了她颈子上的痕迹,没脸没皮地一笑,“娘子要谋杀亲夫吗,来......”双手搭膝,主动把头凑了过去,“要拧哪一块,随便娘子选。

    ”

    他伸长脖子,任她宰割,温殊色反倒消了气儿。

    这张脸沉下来,狗都怕,可一旦笑起来,温润如玉,哪个小娘子能抵抗得了,当日他就是用这张笑颜,把二公主迷得七荤八素,要来和她做姐妹。

    “郎君这张脸,就是个祸害......”温殊色伸手捏住了他一侧脸颊,手上压根儿没用力,郎君却“嘶嘶”叫了起来,“好疼好疼......娘子饶命。”

    温殊色被他逗笑,“我都没用力,你能再假些。”

    窗外的一缕光线落在她眉眼之间,面孔如同三月绽放的桃花,染了一层粉粉的羞涩,人比花还娇艳,谢劭定神瞧了一阵,“那娘子亲一口。”

    “不要脸。”温殊色把他脸推开,问起了正事,“兄长去觅仙楼了?”

    “娘子放心,已经交到了文叔手上。”把鱼粥端到她跟前,“娘子快用饭,都快坨了......”

    当日温淮没回温家的宅子,住在了酒楼,看了半宿的账本,翌日一早,又被文叔带着去见官场上打点的人。

    一番忙乎完,等空闲下来,已到了第三日,匆匆忙忙杀到温家宅子,气势汹汹地要找那对奸诈的小夫妻算账时,谢劭和温殊色已回到了谢家。

    气得温淮一跺脚,连带着自个儿的妹子一道骂,“狼心狗肺,简直绝配,两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可惜两人听不到。

    —

    两日后,谢家大公子上了门。

    谢劭送温殊色出门去明家,刚到门口,便见谢家大公子正好从马车上下来。

    人还是那个人,脸上却再无往日的神采奕奕,像是被蒙了灰的金子,一下褪去了光芒,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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