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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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她又做梦了。

    这回她梦见了与刘老汉相识的一幕幕,从在辎重营里与他唠家常,一起跋山涉水的行军那幕起,至她手起刀落,在他悲鸣声中将他脖颈砍断的那幕止,所有的画面贯穿起来,让她觉得自己好似在看一场无声的电影。

    可这不是电影,而是纪实片,她也不是置身事外的观众,而是身处其中的当事人。

    她忘不了他临死前看她的最后那一眼,那一眼有怨有恨有悲,又似有乞求与不舍。人之将死,其情也真,他在痛恨她不念旧情,告发他之余,是不是也有悔过之心?

    她知自己不该这么想,不该对叛徒有所同情,可她就忍不住的去想,或许,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再或者,若是能劝降他,是不是可以让他将功折罪?

    愈这般想,她就越痛苦。

    如果人不是她亲手所杀,她或许还不会这般煎熬痛苦,迟迟不能释怀。可偏人死在她手里。

    她不知旁人遇她这种情况,是不是也是这般感觉,一边反反复复寻找他该杀的理由,一边又颠来倒去的替他寻找一线生机,试图推翻上述理由。

    盼他该死,又怕他不该死。

    纠结,痛苦,煎熬,不得解脱。

    早在她惊起的那刹,他也醒了过来。

    她的那些煎熬难受皆被他纳入眼底,他的心绪不免有些起伏,内心深处亦多少有了淡淡的悔意。

    若是早知她反应如此强烈,那当时,他手段或许会稍许温和些罢。

    复杂的情绪也不过几瞬,他就抛开那些没来由的思绪,转而伸手熟稔的抚上她腰间,欲要一如既往的拉过她压入身下。

    腰间抚摸的手,以及那熟悉的力道让她回了神。

    她的眸光从腰间的那粗糙有力的掌腹,慢慢移向他五官深刻的面上。

    不知从哪日起,他就留在她这过夜,直至天亮再去军营。他在府衙那住处,已形同虚设,连公务都搬到了她这小小的屋子里。

    他似乎在无声的补偿她。

    可是,她心底深处却对他有种难以形容的怨意。

    她时常想,若不是他,她不必经历这一切。

    她如今承受的这些煎熬,都是他带给她的。

    在他搂着她的腰身欺身过来的时候,她却反手一推,狠狠用力推开了他。

    毫无防备的他就被推至了一旁。

    反应了瞬后,他骤然抬眸,深沉的眸光死死盯住她。

    窗外的月色透来朦胧的光,昏暗的光线里,他隐约看到,她那双湛湛的乌瞳里,不复往日那种压抑下的安静,仿佛跳动着火光,熊熊燃着,似要凶狠的将人灼烧殆尽。

    这一刻意识到什么的他神色骤凝,收敛了刚才那瞬的沉厉,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情绪纳入眼底。

    黑暗中,两人默然相对,似在无声的对峙。

    只是那压抑的渐重呼吸声,与愈发急促的喘息声,昭示着二人并不平静。

    她看着他,突然就朝他扑了过去。

    “赵元璟!”

    坐在他腰上,她咬牙切齿的喊他。

    人扑来那会他只觉腰上猛地一沉,双手下意识的搂抱住她。尚未等他感叹她的胆大,就被她这声喊给震得惊住。

    “放肆。”他盯着她道,却不见怒,“你知这名讳谁人能叫?”

    她手指死抠进他肩膀里,双瞳里依旧是火光烁烁。

    她管他能不能叫,这一刻她满腹皆怨,不想再承他那主子爷奴婢那套。

    他盯她片刻,低沉着声问:“如何知道本王名讳的。”

    “当日圣旨下达府里,公公有念的。”

    她道。沉默些许,她咬牙喘着气看他,双眸里那种平日强行覆上的安静似被撕开了一角,里面翻绞的情绪排山倒海的宣泄出来。

    “赵元璟!”她尾音发颤,近乎悲鸣,“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我说过……”

    “不是这个原因!”她赫然打断他的话,两眸灼灼的似能将他焚烧:“我既主动揭发了他,就足矣代表了我的忠诚!完全没必要的,没必要的!你逼我杀他,究竟是不是处于私心?”

    数月来翻来覆去的只琢磨一件事,总能多少从中琢磨些端倪来的。他强逼她杀人这点上,她越想越觉蹊跷,越琢磨越生疑。至最后,大概是数月来的煎熬让她丧失了对人的信任,她甚至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那□□她杀人,可能是怀着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

    “你是不是恨我?还是说我,何处得罪你了?”

    她再也忍不住的问出口,她实在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缘由,这般毁她。

    不从他这寻个答案,那她此生都怕无法了了这心结。

    他黑眸幽暗的看她,在听她问出口的那刹,他是起过几分冲动,欲趁此时机索性揭开她那烂账,也省得她无端将他揣测,暗以为他无端待她苛刻冷厉。

    不过几个瞬息却又忍住了。

    旧账毕竟都过去了。如今她既然忘了前尘,那就没必要再旧事重提。日后他好生待她,她便也能渐渐淡忘这些不虞之事,慢慢也就承他的好了。

    想至此,他看她沉声道:“你这无端揣测,纯属无稽之谈,也是可笑。本王若要针对你,又何必大费周章。”

    见她沉默下来,他抚过她手臂,“军法无情,任何一点可疑危险都要扼杀殆尽。杀他,是你唯一能完全洗脱嫌疑的举措。所以当日,无论换作是谁,本王都会下令那般处置。”

    “莫再胡思乱想,此事过去就让它过去了。”

    他冷峻的面容少有的温和,说出的话沉着冷静,带着安定人心的意味。

    此时的他将真相隐去,没有对她实情相告。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问题她日后再也没有问过,而他也再没机会将实情吐露出口。

    此刻他见她不再说话,那乌瞳里的火光也渐渐的隐没,就知她突如其来的宣泄也接近了尾声。

    能稍稍释放了情绪宣泄出来倒是好事。他暗道,先前那般数月的安静他瞧着都心惊,如今能放开些压抑,爆发些许情绪出来,对她恢复无疑有益。

    正这般想着时,他突然见她俯身,没等他反应过来,就顿觉喉间刺痛了下。

    低眸见那在他喉间作妖的人,他目光渐暗,当即揽臂抱紧她腰身,翻身朝她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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