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番外二(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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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朗希记得这一天。

    市中心开出了巨大的红色向日葵,花瓣层层叠叠,投落巨大的阴影。

    说是向日葵,其实高度已经超过了几层楼,它在一夜之间长大,散发出奇异的香味,令闻到的人失去神智,鲜红花瓣看似美丽柔软,却锋利如刀片吹发立断。

    前去调查、解决这次异常事件的探员不止他们两人,最初维森因为不是战斗人员,一直守在外围。

    起初他们只是试图毁掉这株花,但花朵每每遭受伤害,都会从周围汲取大量的生命力来修补自身。

    后来他们试图封锁这个区域。

    但花朵的根系在地下不断延伸,可以去往长达十几公里的距离,想要封锁,除非直接封城。

    最终,是维森戴着防毒面罩靠近了这多巨大的异花,从附近的高楼接着工具降落到花蕊中央,亲手取下了一颗花粉,才解决了这次的异常。

    巨大的红色向日葵刀枪不入,不惧水火,在一夜间长到参天高大后,又在完成了【传播花粉】的任务后,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凋零、结果,籽熟蒂落,成了一地坚硬非常、但也再不会攻击、影响城市的异常向日葵籽。

    只是这个靠近巨花、取下花粉的过程太过艰险。

    在维森行动前,他们试过很多次,只要是没闻到花香、神志清醒的探员靠近,都会被花朵疯狂攻击,异能者越是强大、越是能抵御这些攻击,巨花越是会动用更多的力量应对,导致地动山摇,对城市的损伤巨大。

    而闻到了花香,已经被控制神智的人类靠近,则无异于送死,他们会变得不知疼痛,不畏死活,只徒手攀爬靠近,等到真的取到花粉,恐怕性命也会不保。

    只有维森是不同的。

    德朗希至今还记得,当天的维森是如何灵巧地躲开一片片花瓣的攻击,他的身体轻盈地像是不属于人间的精灵,最终落在花盘上时,每一片花瓣、叶片的摇曳都在刹那间静止。

    在上交的报告中,维森对此的解释是,他通过不断回溯,反复尝试,终于找到了能避开巨花的感应神经的一条路,可以在不惊动的前提下靠近。

    巨花凋谢的那一刻,维森的身体也摇摇欲坠,他以为搭档是累了。

    可当他伸手搀扶,才发现掌心湿润一片,维森的身体猛地一颤,因他的碰触而更剧烈地刺痛。

    “是前几次回溯留下的伤……不碍事,过会儿就好了。”

    维森是这么说的。

    报告上也是这么写的。

    花香终于失去效力后,德朗希小心避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扶着他在医疗车上坐下,抬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防毒面罩。

    然后是染血的制服外套、衬衣……那本来是两件单薄的衣衫,他拿在手里,却觉得有些沉甸甸的。

    德朗希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了。

    他只记得那双银灰色的眼眸被他盯着,分明是被痛楚折磨着,里面却找不到一丝破绽

    。

    当他低声询问(),“为什么不让我来?”维森只是笑了一下ツ[()]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瞧不出喜怒地回答,“你有花粉过敏。”

    德朗希有点被他说服了。

    等到他突然反应过来——就算是过敏也可以吃了过敏药再上阵——那就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因为在说完这句后,维森就累得闭眼睡了过去。

    好在,伤口都不深,也确实不严重,两个小时后,维森身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他的脸色也逐渐不再那么苍白。

    当天夜里,德朗希依然不太放心,以关心搭档的名义硬要来维森家里过夜,哪怕是在客厅打地铺都行。

    维森当然没有让他真的打地铺,那太见外了。

    但他还是起过疑心。

    维森在浴室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中途的水声就像是在空放水,没有在用,德朗希忍不住敲门,担心他是晕在里面了。

    结果维森顶着一身的白色泡沫拉开浴室门,无语地望着他,“怎么,你还要进来帮我擦背才甘心吗?”

    哪怕泡沫几乎挡住了大部分身体,让维森看起来像个雪人,德朗希依然被那片白皙、带着水光的肌肤吸引了视线,并在下一秒感到冒犯,他连忙挪开视线,再也不敢多看多打扰一秒。

    他甚至记得那天的沐浴露气味,是清淡的橘子香气,清新到让人鼻子发痒。

    德朗希第二天就去买了一兜子的橘子,这才将肚子里的馋虫消去。

    事情本该是如此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细长的、不断冒出血珠的伤口顺着水流淌下,左侧的锁骨下一道,长度约五厘米,身体右侧的肋骨处还有一道,三厘米左右,还有掌心的一道……

    德朗希的视线毫不避讳地仔细看去,竟一共发现了五处残留的伤口。

    被他撞见这样的一幕,维森下意识向后躲闪,想要重新拉上浴室门。

    他却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

    迎着飞溅的水珠,德朗希一脚挤进狭小的浴室,将门板在身后重新关闭,一把抓住了维森的右手手腕,将那伤口拉到眼前。

    “为什么这些伤口还没消失?”

    他追问。

    维森的眼底一阵慌乱,“不是……”

    湛蓝的、明亮逼人的眼眸直直盯着他,打乱了维森的思绪,让他来不及思考借口。

    德朗希因他的隐瞒而不满,又因搭档的躲闪回避而激起怒意,低气压地质问道,“你不是说身上的伤都是滞后性留下的,早就消失了吗?你不是说已经找到了最佳路线,可以完全不惊动那个生命体暗中靠近吗?”

    不,他的本意不是责备的。

    可他依然看到自己一步步逼近,属于过去的、早已被抹除的时间线里的自己强行检查起维森的伤口。

    “那这些又怎么解释?维森,你在对我隐瞒什么?”

    那种沉浸在梦境里,无法控制自己、无法控制一切走向的感觉又

    ()    回来了。

    德朗希看着眼前的维森从慌乱到心虚,下意识抬手似乎想遮挡他的视线,却什么都挡不住,最终只得咬着嘴唇垂下头去,用细小的声音嗫喏,“抱歉……”

    想到眼前的一切很可能真实发生过,只是自己不记得了,德朗希就很想穿回去,把此时此刻的自己打一顿。

    重点根本不是这个!!为什么要为这种事让维森道歉?!

    维森还在流血。

    他急得不行,空气却在此时安静下来。

    热腾腾的水雾弥漫在整个浴室里,不知为何在气头上的德朗希被一句温声的道歉弄哑了似的,转而细细观察起那些外露的伤口,一言不发拉着维森坐在了一旁浴缸边缘平台上。

    紧急处理伤口的医疗包就在旁边架子上放着,他随手拿来,直接上手为搭档处理起伤口。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伤口太新了。

    不像是几个小时前做任务时受的伤,倒像是几分钟前……

    有的伤口需要简单的缝合,而基金会提供的紧急医疗包有非常便携、不是护士也能使用的缝合贴,不需要针线就能防止伤口开裂。德朗希刚将伤口清理干净,用上一个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德朗希缓缓抬头,目光有些凝重起来,迅速地在浴室内扫视了一圈,起身就要去检查一旁的垃圾桶。

    刚迈出两步,他就被维森伸手拽住了。

    “德朗希!我……”

    他回头,对上维森有些紧张的双眸。

    下一秒,张口欲言的维森脸色一白,猛地弯曲脊背、神色痛苦地剧烈呛咳起来。

    咳嗽声模糊低沉,很快,伴随着喷射状的血水,一片细小的红色花瓣从维森的喉咙里被咳了出来。

    花瓣细长,像是绽放般从米粒的大小在空中舒展开来,化作一片小小的、刀片般锋利的花瓣。

    就在花瓣即将割伤德朗希的手臂时,维森连忙伸出手臂,用自己的手背挡住,任由花瓣在左手手背上留下新的伤口,而后落在地面。

    碰触到积水的红色花瓣重新变得柔软,短短几秒内再次枯萎,被水流冲刷着汇聚在下水口处。

    “咳咳……”

    直到此时,维森才重新找回呼吸的节奏,冒着冷汗坐直身体。

    他的唇边还挂着鲜血,想要用手背擦去,却意识到两只手都受了伤,苦笑了一下放弃,沙哑着嗓音再次开口,“……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只是这个症状出现得太突然,我怕你知道了会直接送我去基金会治疗。”

    “德朗希,我还不太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维森苍白着脸色抬起头,试探地抬头看向身旁的搭档,“你可以暂时帮我隐瞒下来吗?”

    德朗希愣在了原地。

    花吐症……

    竟然是花吐症。

    闻到过花香的人,有一定概率会出现的后续病症——最初人们是这样判断的。

    但是

    一天后,基金会的研究部门就会发现,花吐症是无法单独靠药物、异能治愈的精神系病症。

    病因:患者心怀难以诉之于口的情愫。

    治愈方法:亲口告白,并与心爱之人亲吻。

    原来这就是那些新伤口的来源。

    原来这就是维森隐瞒他的事情。

    德朗希恍然大悟,心脏嘭地跳动着。

    在近距离靠近那朵巨花后,哪怕是戴着防毒面罩,维森依然受到了影响,并染上了花吐症……在浴室里发病后,维森的第一反应就是隐瞒这件事。

    为什么?

    这个时间段的维森,应该还对花吐症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才对。

    就在德朗希拼命思考时,‘梦境’中的他开口了,替他直接问了出声。

    “为什么要保密?”

    被问到原因,维森露出些犹豫神色,胸膛明显地起伏了一下,像是难以启齿。

    他的神色有些茫然和疑虑,却还是小声地说出了实话,“因为……我感觉有点奇怪,每次症状发作,好像都是……想到你的时候。”

    维森的神色毫不作为,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将心中的疑虑说出,并因为牵扯到了自己的搭档而面带歉意,“就像是心因性的发病条件,想着你、注视着你、或者是和你距离太近的时候,喉咙深处就很痒,我……唔……”

    正说着,他再次猛地皱起眉头,竟是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闷闷的咳嗽声回荡在浴室。

    “维森!”

    德朗希焦急的声音立刻响起,手忙脚乱地拉开他的手,“别捂住嘴巴!先咳出来——”

    不然会划伤口腔的!

    剧烈的咳嗽几乎夺走了维森的全部力气,他的呼吸急促,痉挛似的猛力抽气,而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咳着,发出令人牙酸的腔鸣声。

    在德朗希扶着他的身体,将他下意识捂着嘴巴的手拉开的下一秒,一枚比刚才更大、也更锋利的花瓣从他口中吐出,血色随之喷溅而出,染红了德朗希的大半衣衫。

    “哈……”

    剧烈咳嗽的震动让维森脑袋都跟着嗡嗡作响,他有些脱力地被德朗希支撑着身体,疼到只能倒抽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维森……”

    德朗希听到自己发颤的声线低声说道,“我答应你,我会为你保密。但是在此之前,先处理好伤口,好吗?”

    “唔……”

    维森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他眨了眨眼睛,朝着德朗希点头。

    然后偏过头去,吐出一口血水。

    德朗希的动作一顿。

    糟了。

    “张开嘴,让我看看。”

    维森可能还是伤到了口腔。

    见他犹豫,德朗希又补充道,“把眼睛闭上,什么都不要想,剩下的一切先交给我,好吗?”

    他说着,又摸了摸衣兜,从里面拿出了一对不大不小的挂耳式耳机,为维森戴上。

    里面播放着悠扬的音乐,虽然不如头戴式的耳机隔音效果好,但能很好地转移注意力。

    为了缓解症状,维森在他面前闭上双眼,堵着耳朵,简单漱了漱口,听话地张开了正在流血的嘴。

    德朗希弯腰凑近,面色紧张地仔细看向他的口腔。

    干净的手指轻轻沿着牙齿摸进去,仔细确认着柔软、湿热的口腔,寻找或许存在的伤口或是出血点。

    如果伤口太大的话,就不能放任它自行愈合了,需要上药,简单处理。

    很快,他就发现了位于舌头侧面的小口子,还有一处在上颚的伤口。

    不大,应该不需要缝合止血,撒点药就能帮助凝血愈合。

    但也不是维森自己方便处理的伤口。

    “忍耐一下,维森。”

    他说着,又想起现在的维森应该听不清,叹了口气。

    他打开一旁的药瓶,手指沾上些白棕色的药粉,左手托着固定着维森的下巴,大拇指撑开嘴唇,右手将少许药粉轻轻碰触、铺在舌头侧面的伤口。

    维森维持着不动,舌尖却颤了一下,像是想要躲避,又硬生生忍住,粉色的舌头紧绷然后放松,尽力忍耐、配合着上药。

    触感很软、很烫。

    他手指一顿,心跳莫名重了一拍。

    炙热的鼻息交缠着,德朗希全神贯注地处理着,却忽然瞧见维森皱起眉头。

    是疼吗?

    可维森好像并不是很怕疼的人。

    德朗希再次取出些药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将其敷在受伤流血的上颚。

    药粉见效很快,这次他只重复上药三次,血就止住了。

    似乎是感觉到处理完毕,维森的睫毛晃动了下,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条线。

    近距离之下,四目相对,德朗希见他眼底有水汽,忍不住出声问道,“是不是太苦了?”

    维森眨了眨眼睛,或许是耳机没有挡住全部声音,竟然不假思索地动了下舌头,舔去了他指尖剩余的药粉。

    他像是仔细尝了尝,而后抿紧了嘴唇,眉心紧拧,“确实……”

    紧接着,两人都猛地愣在原地。

    维森的脸色嗖地一下涨红,自己也被自己有些越界的动作震惊到了,他猛地站起身,向后紧靠在墙壁上,“抱歉,我……”

    德朗希的目光随着他挪动,更加紧密盯着他,一时也没说话。

    “剩下的伤口我自己处理就好……”

    “没关系。”

    正在维森手忙脚乱,为这过于暧`昧的动作慌张时,德朗希却打断了他。

    “不就是上个药,”

    德朗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些笑意,让维森再度怔愣,“不用道歉,我不会笑你这么大了还怕苦的。”

    “……”

    听着自己堪称直男100%的回应,德朗希再度产生了穿回去打自己的冲动。

    ……重点是这个吗?!

    自己当初就这么、这么迟钝吗?!()

    不仅迟钝,还傻瓜!!

    ?醉狸贪月的作品《时间回溯失败后被攻了》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德朗希在心里骂起自己来毫不留情。

    他心中崩溃,却只能看着一切继续。

    看着自己叮嘱维森重新坐好,为他处理身上的其它伤口,看着维森为了防止复发而闭上眼睛,尽可能转移注意力。

    但是,没有用。

    当视线消失,耳边的声音隔绝,身体剩余的感官反而变得更加敏锐了,他的脸色越来越红,双眼紧闭、睫毛却不住地颤动着。

    口腔里被指腹碰触的痒意还残留着,苦涩的药味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事,锁骨下、肋骨处的伤口被小心消毒,无法探查下一次到来的是伤口牵扯的刺痛还是指尖碰触的痒。

    德朗希似乎在他面前蹲下了,灼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腰侧,每一根汗毛都惊吓般竖立,消毒的药水顺着肌肉线条流淌下来,德朗希腾不过手来,直接用小拇指轻轻抹去那一滴——

    “唔……!”

    原本就紧绷着的身体忽然一抖,像是被电到般瑟缩。

    维森偏过头去,更加不敢睁开眼睛了。

    而德朗希的视线,正在顺着刚刚处理好的最后一道伤口缓缓上移。

    呼吸微滞。

    “抱歉,弄疼你……了?”

    这一声低哑的、无法被听清的道歉就像是在欲盖弥彰。

    直到这一刻,他恍然被触动的神经才猛地提醒他,此时此地,他和维森,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独处。

    他身上衣冠整洁,只换了一双室内的拖鞋,而维森只有一条单薄的、从大腿岔开的浴巾。

    随着时间流逝,他身上的水渍已经被日光灯蒸干,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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