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临时监护人(2/2)
德朗希的身上哪里有绷带，哪里有伤，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温润的手掌动来动去，轻了怕发现不了不对劲，重了怕弄疼人，
“德朗希……你怎么样？到底是怎么了，有没有哪里疼？”
终于，应急系统启用，屋内的烟尘散去，维森看清了他。
德朗希嘴角微微勾起，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还不忘用浴巾为他裹上全身。
“我没事。”
他小声说道，左手上的金属环已经彻底断裂成两半、掉在地上，整个屋子都彻底被损毁成了毛坯房，露出磁场保护着的内层金属墙体，无数的碎石、尘土、不明材质的碎片将房间变成仿若发生过爆炸的废墟。
而德朗希站在废墟之中，拥着他的搭档，毁掉了一切，唯独没有伤到彼此分毫。
他抬手，拨开维森发丝上挂着的棉絮，献宝似的将紧握的拳头放在维森眼前，缓缓张开五指，示意他看清掌心的东西。
维森不明所以，垂眼看去，瞧见了被德朗希攥在掌心中央、亮闪闪的小物件。
“这是……”
竟然是他戴的耳钉？
耳钉的设计较为简约，用的材料也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宝石与纯银——都不是什么坚固的材料，与这个隔离室的装横材料相比，要柔软易损得多。
偏偏是这样一枚小小的，最容易损毁的耳钉，被瞬间用异能损毁了一个房间的德朗希攥在手心中，竟然一点变形都没出现。
这怎么可能？！
德朗希刚才不是失控了吗？！
一个失控的异能者，怎么可能在异能暴走的状况下，在波及整个房间的规模中保护了这么小的一枚耳钉？
这一枚耳钉甚至是被攥在掌心的！那个将金属环用蛮力崩裂破坏、爆发出可怕强度异能的手掌！
可若是德朗希方才没有失控，又怎么可能瞬间爆发出这样超出临界值的力量？他的观察力又怎么可能会在德朗希的身上失误，那分明就是德朗希失控时才会有的神情。
维森震惊地伸出手，想要确认这枚耳钉是否真的没有损伤，违反常识规律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轻易在他眼前发生了。
“你看，”
德朗希将耳钉放进他的掌心，笃定地说道，“没有那么多不可能的、绝对办不到的事情，我没有那么脆弱，也远比你设想的更加强大。”
小小的耳钉落在掌心，成为了一切的见证。
维森怔然地站着，连安保和医疗队一起冲了进来都没有察觉。
“聪慧周全如你，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可能性、所有变数都计算进去，你瞧，我只是随手一提，就找到了一个你预料之外的变化。”
德朗希方才还因失控而异常的神色，忽然间恢复了寻常的模样，带着笑意说道，
“我对异能的掌控程度如何，你已经很久没有仔细计算了吧，连异能都是如此，更何况是人心呢……”
维森：“……”
说话间，医疗队的人已经来到两人身旁，见到他们都没有明显的外伤，医疗人员也见怪不怪，直接用简易仪器对着二人全身扫描后，就将一旁的担架换成了两个轮椅，推到他们的身边。
维森本就已经筋疲力尽，被一个护士按着肩膀轻轻一扶，就坐在在了舒适的轮椅里。
另一旁，德朗希因为异能失控，重新在手脚都佩戴上了更高级别的异能阻隔装置。
很快，两人就被转移到了单独的诊疗室，在德朗希的要求下，他得以守在一旁，没有被单独隔开。
维森的血检报告已经出来了，结合现在的症状和检测，有着明显的异能透支倾向。被转移到病床上时，医疗人员也准备好了可以阻隔异能的装置和药物。
望着忙碌的人们，维森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是袖口下的手指冰冷麻木，绝望地攥着衣角，等待即将降临的命运。
德朗希并未将他异能失效的事说出去，可就算没有失效，他也没有机会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
从进入基金会到现在，维森还是第一次因伤病得到这样的待遇，或许对寻常异能者来说、对医疗人员来说，在身体到达极限的时候强行阻隔异能、进入深眠是很寻常的事，不过是例行治疗而已。
可他……
望着磁条被从盒子中取出，调试频率，瞧着那个装置冰冷的光泽与质感，维森控制不住地绷紧了全身，胃部一阵翻涌紧缩，脸色苍白得像是会随时昏迷过去。
不……
“等等。”
就在装置和药剂都准备完毕，注射器也吸入了能让人强制休眠的药物时，德朗希忽然拦住了主治医生，“别给他用这个。”
“您在说什么？”
被分配给维森主治的医生也是个异能者，只是异能的等级还不太高，只能通过触诊进行基本的判断，由此作为辅助，来判断接下来需要进行的治疗程序。
拥有异能的医生专业性可见一斑，见德朗希竟然拦着自己，条件反射就是皱眉想要骂人，但迎上那张带着凶戾气息的脸后，他的语气又瞬间温和了大半，
“德朗希探员，恐怕是我没说明白，您的搭档如果不是异能者的话，早就该陷入昏迷了，如果您还愿意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就不要再挡在这里，妨碍正常的治疗程序！”
“我知道，在这方面，你确实比我更专业，我也知道，维森现在需要休息。”
意外地
，德朗希并未像传闻中那样难搞，态度并不恶劣，语气也没有让人胆寒，只是当他盯着医生的双眼时，天然就带着压迫感，
“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能先询问一下本人的意见，如果维森现在不想睡的话……”
说着，德朗希低头看去，轻轻握住了维森的右手，缓缓承诺道，“我可以做他的临时监护人，确保他在这里好好休息，绝对不再做出让情况恶化的事，如有意外造成了其它后果，我愿意负全部责任。”
“……懂了。”
戴着眼镜的医生点点头，虽然有些麻烦，但和那些脾气古怪的探员们比起来，这两人也只是胆子大了点、更让人担忧了点。
就算是寻常人的医院里，病人也是有权力选择积极治疗还是保守治疗的，倒不是不能理解。
医生面无表情地转向病床上的维森，“所以，维森探员同意使用急救措施，还是保守治疗？”
维森还怔愣着，完全没有想到德朗希会在这时候替他争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德朗希坚持陪到这里，是为了确保他绝对没有翻盘、无法再次动异能的可能性。
只要这些器具和药剂用上了，他就彻底无法再挣扎了。
可为什么……？
“维森探员？”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用签字笔敲敲病床的栏杆，无奈道，“现在在跟你说话的是我，不是你亲爱的搭档，给点面子？”
维森连忙回神，“抱歉抱歉……和、德朗希说的一样，我希望能先不使用这些设备，谢谢您，麻烦了。”
“好吧，但是这样的话，每隔四个小时要再检测一下你的身体数据，确保没有问题。”
很快，医生就拿了两张纸让他们签字。
……
虽然避免了强制休眠，但维森因为消耗太大，还是在左手注射着营养液和补充剂。
医生临走时又叮嘱了很多，并再次抽取了一管血进行化验，还提醒他们给乔部长回个电话，随后便带着其它医疗人员离开，将安静舒适的病房留给他们慢慢休息。
一时间房间里没了外人，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个看着窗外风景，一个低头查阅乔部长的短讯，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尴尬。
偏偏两人表面都若无其事，手却还紧紧扣在一起。
过了两分钟，敲门声响起，医护人员拿着一份新鲜的饮用水和简单的食物放在床头桌上，临走时瞧见两人交握的手，意味深长地笑着加快了离开的脚步，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病房门。
“……”
维森的手指动了动，想悄悄挣开，却被德朗希捏了捏掌心，将十指扣得更紧。
他低头，看着德朗希身上已经更换过的绷带，缓缓低头收回视线，
“刚才……谢谢你。”
理智告诉维森，结果并没有太大个改变，但是在确认了可以保守治疗，不必被那些器械隔绝异能，也不用陷入自己抗拒的休眠时，他的确松了口气。
他以为德朗希已经气坏了，巴不得他一觉睡到五天后。
“……谢我什么？”
“……”
维森觉得他明知故问，“谢谢你替我说话。”
没有直接暴露他异能失效的事，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思考、缓冲，也没有直接夺走他对这副身体的控制，或是以滥用异能的事告发他。
在他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德朗希……
“我当然不会把你交给别人。”
德朗希坐在他的床边，两腿交叠，平静地说道，“监管你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维森。”
“在你的身体恢复、头脑也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寸步不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