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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琮狰背着身,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昔日世子寝殿荒芜生草,谈善跟着徐流深来到偏殿上锁的大门前,门环上灰尘遍布。世子爷伫立良久,伸手拉开门。

    谈善僵在原地。

    他见到童年的纸飞机,宛如涂鸦的泛黄纸张,火柴人愚公仍在移山,牛郎织女跨桥相望,长翅膀的鸟衔枝填海。花灯挂满横梁,垂丝海棠挤干水分,褪去颜色得以永存。写毁的大字被风吹到脚下,四叶草夹在某一书页中,脆如薄纱。

    其实也有他没见过的东西。

    世子爷尚未送出的东西。

    谈善几近哑然。

    夜风起,世子爷举着油灯,满身乌发勾缠。他目光一一流连在屋内,灰尘和另一种质地晶莹的液体覆盖了一切。

    他兴味索然转身,将手中油灯朝身后随手一抛。

    猩红火舌在他身后狂卷而起,摧枯拉朽之势抹去一切。

    热浪滔天。

    谈善快步跟上他,又停下来,捂住胸口无声喘息。

    -

    世子爷带走了那只狗。

    他将象征身份地位的所有东西留下,褪去玉冠衮服,轻装上阵。皇城巍峨,他走时白衣寡素,神情平和。

    大军出征,行过山水。

    有生有死,残肢汇淌成河。深夜狂风大作,一座破庙边停下休整。庙断壁残垣,依稀看得出形状。徐流深受了伤,他干脆折断了半根箭矢,一路为了稳定军心强撑,外围血液已经凝固。现在停下来拔箭头,鲜血顿时如汩。

    谈善蹲在他身边,企图用手压住。

    风雨交加,寺庙木门“哐当”作响。荒废太久佛像不复庄严,经幡断裂。狗身上都是血骷髅,他跑得太快了,咬断了敌军将领半条腿,深可见骨。又帮主人挡了一剑,四肢抽搐。

    世子爷在佛像前提膝下跪。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佛前上了三柱香,额头抵地,眼眶通红。

    ……狗还是死了。

    走前用舌头眷念地舔了舔世子爷手背,呜咽了两句,高高兴兴去做一场永不会醒来的梦。

    世子爷举剑削掉了佛像头颅。

    谈善伸手遮住了狗的眼睛,他想起最开始捡到它的时候,它还只有一丁点儿小。他看着徐流深颤抖的脊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失去了最后一样东西。

    -

    最寒冷的十二月,世子爷大败梁军,消息传到皇城王宫,举国沸腾。

    黄沙漫卷,每一个军帐中传来欢呼,谈善陪着徐流深坐在高高土坡上,共同沉默。徐流深在看王朝边境线,蜿蜒曲折,百年无忧。

    谈善在看他白衣上的斑驳血迹,分不清是他吐出来的还是敌人的。良久,徐流深拄着长剑起身,站起来刹那身体一晃。

    这座庇护了王朝多年的山,在众人尚未察觉时开始倾塌。

    他看起来没什么大事,牵着同样遍体鳞伤的马走在回京的路上,跨过山川湖海,秋收后光秃的稻田。在距离京城十几里路的永济寺,他站在山脚下,对自己的副将说他有点累,想一个人呆会儿,然后将马交托给对方,自己上了山。

    石阶次第向上,一柱香的路,他歇了四次。

    谈善心急如焚而无能为力。

    “永济寺”额匾硕大,在面前摇晃,天和地旋转得厉害,景物贴近又远去。钟声浑厚,如听仙乐。

    徐流深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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