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花市(完)(2/2)
当初进义镇的玩家就那么几个,柳天明的可能性不大,绷带男就更加不可能,东西还是他还回来的。
“不过她既然这么在意,何必用猎奇故事和柳天明交易。”
书和笔,瞧着就像是一套。
鹦鹉:“你觉得这书是个好东西?”
祈天河微怔,那晚上他可是亲眼所见《民间猎奇故事》摊在桌面上,【智笔】在上面泣血写字。
鹦鹉:“有些东西,活人是镇不住的。”
午后的太阳还很暖和,它说话的语气同样平和,钻进耳朵里却只能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冰冷。
房间内就此陷入一片死寂,就连呼吸也因为太过清浅可以被忽略,祈天河垂眸不知在想什么,鹦鹉不去打搅他,安静地靠着窗边,偶尔一瞥外面的风景。
过去数分钟,祈天河才终于有了反应,他的眼珠动了动,伸手握住智笔:“世上最怕贼惦记,游戏里闹腾完了,指不定还会在现实里动手。”
假设田小小和江岭是朱殊瑟派来,费了稀有道具却没得偿所愿,铤而走险的概率很大。
鹦鹉:“你想尽快用掉它。”
不是疑问,很笃定。
祈天河:“我再想想。”
双S级的副本对他而言难度太大,不借助他人的力量,根本没有通关的可能。这次是运气好,恶魔认错了人,谁又能寄希望于次次好运气。
放下智笔,祈天河顺手拿过平板登录论坛,挂了交易帖,准备出手【染血的果子】。
先前还有些舍不得,这东西能抵住数日的饥饿,在个别拿食物做文章的副本可以躺赢,不过在他发现可以适当吸收副本内鬼物的力量后,这东西的存在便显得鸡肋。
论坛有很多种交易形式,最多的要数竞拍和以物换物,后者比较麻烦,必由须玩家直接指定要换什么东西才会有人回应。这是防止部分玩家恶意钓鱼,套取他人的道具信息又不做交易。
祈天河急需可以对付人的道具,可他对道具的行情了解甚少。
鹦鹉稍一沉吟:“换【雪球】。”
“雪球?”
鹦鹉点头:“这件道具可以产生麻痹作用,让玩家一分钟内行动迟缓。”
祈
天河按它说得挂了交易帖,等待回复的同时想起剥皮怪,问:“真的谢今时是不是也没办法再回到现实?”
谢今时被恶魔夺去身份后,一直以剥皮鬼的代号行动,似乎无形间已经被游戏定性为NPC。
“或许吧。”鹦鹉没给出太明确的回复,第一次用同情的口吻说:“交友不慎,确实倒霉。”
帖子一直挂到晚上,终于有人私信了祈天河,表示愿意交换,但需要他补五十游戏币的差价。
鹦鹉代表祈天河敲键盘:“二十五。”
还价的过程很漫长,祈天河本身也不擅长这些,去冲了个澡,回来的时候,鹦鹉已经谈妥,只需要补二十八的差价。
论坛做平台,整个交易过程十分稳妥,游戏币划过去的瞬间,祈天河便听到提示音:
[你收到雪球X1。]
道具被游戏自动划拨归类。
晚上祈天河锁好《民间猎奇故事》早早睡了,鹦鹉没有进脑壳,黑暗中睁着一双黑豆眼盯着桌子,一直到凌晨三点,也没有任何异动。
鹦鹉有种感觉,自己醒着这东西便不敢出来作乱,但一直任由它藏着恐怕弊端很多。稍稍权衡一番,黑豆眼缓缓闭上,强制入眠。
凌晨四点,熟睡中的祈天河听见沙沙的落笔声,他几乎一瞬间清醒了,尽量不发出声响地转过身,早前被锁起来的故事书重新出现在桌面,智笔痛快地在书页上笔走蛇龙。
祈天河想起白日鹦鹉那句‘活人镇不住’,视线便一直停留在桌子上,也难怪朱殊瑟不愿意把书留在身边。
论邪性,《民间猎奇故事》比【智笔】强太多。
不知看了多久,眼睛有些干涩时,智笔又像是那晚一样飞了过来,滴下一滴不知名的红色液体,祈天河想闭眼的时候已经太迟,液体流淌进眼里,一个诡谲的世界瞬间像是在脑海里炸开。
祈天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站在那间茅草屋前,里面缝衣服的妇人走出来,娇笑不止:“一半生魂,一半死魂,平衡该打破了。”
旁边屋子的老太太没有像上次一样嘱咐祈天河快跑,反而说:“要和我们一起做邻居吗?”
老人家走近,仔细端详着祈天河这张脸,就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
女子突然尖叫一声,躲进屋里:“讨人厌的家伙又要来了。”
祈天河一抬头,是那日的牛头怪物,粗长的锁链直接从半空中朝自己砸下来。他像上次一样跑到河边,然而这是这一次没有穿蓑衣的书店老板搭救。
黑色的河水里全是惨白的手骨,跳下去必死无疑,被后面的锁链拴住情况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危急关头祈天河想得竟然是如果死在了梦里,现实里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坦白讲,他认为自己凉透的可能性不大,好歹才从游戏那里兑换了寿命,死在副本里情有可原,梦里着实说不过去。
迷之自信的加持下,锁链果然无法近身,在身前半丈处砸进泥土里。
呼呼——
牛头怪物怒气冲冲,拽起铁链又一次甩来。
情景重现,铁链依旧无法靠近目标。
祈天河缓缓勾起嘴角,刚要怼上牛头怪物一句,身体一晃。
仿佛一脚从万丈高楼踩空坠了下去,心脏
猛地噗通一声,缓过神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鹦鹉,它正在用翅膀轻轻拍自己的脸:“醒醒。”
祈天河盯着鹦鹉看了几秒,抓过来rua了一下,手感比以前还好。
鹦鹉冷着一张脸让他揉,阴沉沉道:“休息两天,那支笔得尽快用,留不得了。”
祈天河手下动作一顿,片刻后点了点头。
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准备补眠到正午,九点不到,被一通电话吵醒,祈天河懒洋洋地‘喂’了声:“哪位?”
“是我。”朱殊瑟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祈天河闭着眼等她说重点。
朱殊瑟:“今天天气不错,想请你出来喝杯……”
话还没说完,就听那边传来呵欠声。
“抱歉,你继续。”
朱殊瑟怀疑对方是在故意气自己,却没有证据,只得继续说下去:“想请你出来喝一杯。”
等她这句话说完过去好几秒,那边才迟迟传来一声‘好。’
秋天是能引起人无限遐想的一个季节,如今已是秋日的末尾,街道因为不时飘落的树叶,显出难言的萧瑟。
朱殊瑟穿着一件格子大衣,黑瀑般的长发搭配流苏围巾,很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
祈天河隔着落地窗看到她冲自己温柔浅笑,摇头叹道:“可惜是恐怖电影的女主角。”
进店在对面坐下,朱殊瑟询问他要喝什么,祈天河打断:“说正事吧。”
朱殊瑟还是笑着的,不过现在的笑容和刚刚不同,带着些轻嘲:“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没有。”祈天河平静说:“我的眼睛像我妈,我的气质随爹。”
任谁看到家里墙上的全家福,也不会怀疑他非亲生。
朱殊瑟好笑:“长相能代表什么?”
祈天河:“代表很多。”
朱殊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作为交换,我需要【智笔】。”
祈天河看了她一眼,朱殊瑟是个只看结果的人,游戏里抢不过,她就立刻摊牌,直接省去了中间无用的周旋。
“不用了。”祈天河站起身:“这杯我请,你慢慢喝。”
“你的身世,只有我愿意告诉你。”朱殊瑟弯了弯嘴角:“改变主意随时联系我。”
祈天河停下脚步,回过头。
就在朱殊瑟以为他会改变主意时,祈天河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副本里抢道具的事,希望有礼尚往来的一日。”
朱殊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笑容渐渐消失。
整整半天,祈天河都是沉默的。
鹦鹉帮他订了份外卖,祈天河却没什么胃口。
“我准备尽快下副本。”
朱殊瑟绝对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现在是明面上摊牌,交易失败,很快会换另一种手段达成目的。
鹦鹉见他心不在焉,问:“在想你父母的事情?”
祈天河勉强扯了扯嘴角:“我真正在想的是……我是谁。”
鹦鹉沉默了一下:“或许我可以试着帮你查一下身世。”
祈天河惊讶:“这也能做到?”
鹦鹉点头:“放心,有我在。”
祈天河怔了下,额头低在它脑袋上,良久,哑着嗓子说:“谢谢你。”
……
有了先前的经验,猜测今晚依旧会被故事书和智笔吵醒,祈天河特意零点前入睡,至少可以保证前半夜的睡眠。
出乎意料,后半夜叫醒他的不是落笔时的沙沙声,而是手机震动。
一看是家里电话,祈天河心里咯噔一声,第一反应就是家里出了大事,否则不会这么晚来电。
连忙接通:“喂。”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
祈天河跳下床穿衣服:“爸,妈,是不是出事了?”
匆匆穿上鞋快要走出门时,终于有声音传来:“是我。”
祈天河即将拧开门的手一顿……鹦鹉?
“天河。”
这是鹦鹉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
祈天河心里一紧:“说话,到底怎么了?”
良久,鹦鹉才再次开口。
“白天不是说要帮你查身世……”它声音略虚:“我来偷你爸头发,被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