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匪患(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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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然矜贵,仍然骄傲,就是粗糙野蛮了些,好在对待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像是一只高大漂亮的凤凰,面对着自己这么一只个头小小的乌鸦,不知该如何下口,因此总显得手足无措、格外珍惜。

    乐无涯想,真好,还能这样见一面。

    紧接着,他眼神一转,注意到了不知何时已来到床侧的项知节。

    他不知是从哪里修炼来的功夫,脚步轻捷得像是只豹子,竟然未能惊醒裴鸣岐。

    显然,项知节也知道乐无涯没有睡。

    他冲乐无涯温和地一笑。

    隔着裴鸣岐,乐无涯也仰脸看向他家小六,用唇语道:就知道你不是来见我的。

    项知节用唇语回他:抱歉。

    大概是为了表示他歉意之诚挚,他冲乐无涯招了招手,示意他把手给自己。

    乐无涯不解,但还是出于对他的信任,越过裴鸣岐的肩膀,悄悄把手探了过去。

    下一刻,他眼睁睁地看到项知节把那枚象征着皇权的龙佩交到了他的手上,又用另一只手覆盖了上去,发力握了握。

    乐无涯:?

    乐无涯指一指自己:给我?

    项知节点头:嗯。

    乐无涯忙摇了摇头,用手指点了点他:你拿御赐之物随便送人,不要命啦?

    项知节:不要紧。

    乐无涯又拿手指点了点自己:被人发现我私藏这玩意儿,我不要命啦?

    项知节见他抗拒,也不勉强他,竖起一根手指,又比了个安睡的姿势:那给你玩一个晚上。

    这倒行。

    乐无涯欣然笑纳,将垂下的璎珞流苏缠在手指上,攥住了这块龙佩。

    此玉乐无涯甚是眼熟,乃是高祖传给先帝,先帝再传给如今皇上的。

    好玉品质一流,触手生温,其背后的象征意义

    ()    更加非凡。

    它代表着累世的尊贵(),和无上的权力。

    乐无涯将它握在掌心㈩[()]㈩『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在权力的滋润下,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

    一早,昨天和乐无涯争吵过的闻人约仍是准时到衙。

    入衙后,他和孙汝孙县丞走了个顶头碰。

    孙汝有事寻乐无涯,等他许久,未见起身,正在院中踱步,考虑要不要去催请一下,便见闻人约犹入无人之境,一路穿过县衙种栽的柳树道。

    初夏时节,柳条甚密,他行走期间,颇有几分分花拂柳的文人韵味。

    看这昔日阶下囚成了座上宾,孙县丞还是颇不适应,不阴不阳道:“明秀才,来得早啊。”

    闻人约:“早。”

    孙县丞调笑道:“瞧守约这熟悉劲儿,简直像是进了自家后院似的。”

    闻人约:“……”

    他恍惚了一下。

    如无那次意外,这里真是他家后院。

    ……也幸亏有那场意外。

    他不欲与孙县丞行口舌之争,便要往后堂去。

    孙县丞拦住了他:“哪里去?”

    闻人约耐心答道:“书房。”

    孙县丞:“太爷还未起身,正巧,你去叫一叫他罢。”

    闻人约垂下眼睛,看了孙县丞一会儿,语气柔和道:“您是有事要办,不敢叫吧。若要请托于我,您直说便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话罢,他径直朝乐无涯的卧房而去。

    孙县丞在原地愣了片刻,回过神时,人高步长的闻人约早已走出十几尺开外。

    他挤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哎……”

    “哎”了半晌,他还是没能讲出下文,只好一跌足,恨恨怒道:“嘿!”

    为彰显自己不惧太爷,也为了第一时间将要事汇报上去,孙县丞提着衣摆,跟着闻人约,一路小跑,来至后院卧房前。

    谁想,他们还没敲门,门便从内打开了。

    孙县丞心内一喜,以为是乐无涯,忙露出甜美兼谄媚的笑脸:“太爷……”

    后半句话,生生卡死在了他的嗓子眼里。

    六皇子项知节素服薄带,额上束着一道黑色抹额,正要出门来练他的太极剑——没有剑,临时找来的树枝也可以。

    他扶住门框,看见阶下张口结舌的孙县丞,以及眉心微皱的闻人约,比了个嘘的手势:“他还在睡。”

    孙县丞内心震撼实难言喻,僵硬的舌根还未来得及恢复柔软,便见还未梳理头发的裴鸣岐,只着里衣,从屋内走出。

    他常年习武,单只是走路,便能走出龙行虎步的威武架势。

    他扫了一眼阶下两人,问:“没什么要事吧?他昨夜饮了酒,难受了半夜,今日无要事,就歇衙一日。”

    孙县丞猛吞一口口水,横跨一步,把闻人约挡在了身后。

    然而,闻人约身量高挑,比他矮了足一头有余的孙县丞跳出来拦阻,

    ()    实有掩耳盗铃之嫌。

    他这异常动作,反倒引起了裴鸣岐的注意。

    裴鸣岐眼睛一眯:“秀才,你来得挺早。”

    闻人约单手抓住书箱背带。

    由于用力过猛,他手指酸痛难忍,一时间却不自知:“我走得晚,自然来得早。”

    裴鸣岐眉心一跳:“你——”

    项知节打断了他:“我记得,你是明秀才,名相照,字守约,可对。”

    闻人约行礼:“草民拜见钦差大人。”

    “不必多礼。”项知节斯文道,“听说,是闻人县令在指点你的功课?”

    “是。”

    “那想必是受益颇多了。能做他的学生,乃是三生有幸之事。”

    闻人约:“是。太爷不仅教我习武锻炼,骑马弓射,还教我纸上文章、人情练达。与太爷相交,何止三生之幸。”

    这是闻人约真心的感慨。

    项知节微微笑着,单手握住拇指扳指,一下一下地旋转着。

    ……纸上文章,人情练达。

    这些老师也不曾教过他呢。

    打破这静寂尴尬的,是室内乐无涯懒散的声音:“谁说今日不开衙的……唔……”

    他揉着太阳穴,面目苍白地摸索了出来,随手抓住了离他最近的裴鸣岐,怏怏地诉苦道:“头疼……”

    见此情状,孙县丞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若不是贵人当前,他必要不顾形象地拍着大腿,狠狠痛斥太爷一番:

    太爷,你糊涂啊!

    这几个主儿,哪个是你开罪得了的?

    你背着他们偷偷养明相照这么个小的就算了,怎么能大喇喇地把他带到其他人眼前呢?!

    他强打精神,打算用正事把眼前的混乱遮掩过去:

    “太爷,兴台县闹了土匪了。前日,两户富农家被抢盗,其中一家被杀了七八口人。海捕文书已经发下来了,府台大人示下,说是要咱们细心查问来往人员,配合着拿赃捉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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