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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夜校极少见到裘锦程这样白净高挑、一看就养尊处优的年轻小伙子。
“嗯,在哪缴费?”裘锦程问。
“这里,扫码支付。”师傅指向讲台贴着的二维码,“怎么称呼?”
裘锦程支付三百块钱,说:“姓裘,裘锦程,您呢?”
“郑强。”老师傅说,“您这个姓,和校长本家。”
“对,他是我爸。”裘锦程说。
“哎呦,那你还付什么钱,随便坐。”郑强笑着说,他简单向裘锦程介绍手工木工的含义和操作工具,他打开工具盒,“这是曲尺、墨斗、凿子、刨子、胶黏剂、板材……教室后面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零件,你想用就去拿。”
“今晚教什么?”裘锦程问。
“锯子的使用。”郑强说,“我们不是集中授课,每个人的水平不一样,水平好的,桌椅板凳都能做,水平次的,就从基础的使用工具开始。”
“我什么都不会。”裘锦程说。
“谁生下来就会啊。”郑强说,“慢慢学,傻子都会。”
裘锦程一开始以为郑强说笑,没放在心上。他随便找个工作台坐下,打开工具盒,拿起一根钢钉和一个榔头,在板材上“铛铛铛”地敲。
来上夜校的人出乎意料地多,大都是刚下班、面露疲惫的中年人,男男女女对半分,各自涌向对应的教室。木工班也陆陆续续进了学生,坐在裘锦程左手边的大姐熟门熟路地打开工具盒,从包里掏出一卷图纸,用铅笔和曲尺在板材上比划画线。
裘锦程完全不懂木工,放下榔头,全神贯注地看大姐忙碌。
“你第一次来吗?”大姐问。
“对。”裘锦程老实回答,“你要做什么?”
“给孙女做个小木马。”大姐说。
裘锦程一惊,目光向上,细细打量大姐的眉眼:“您都有孙女了?”
“你觉得我多大岁数?”大姐笑呵呵地问。
“四十多?”裘锦程猜测。
“我五十六了。”大姐,不,应该叫大姨,把图纸铺平,扯到裘锦程眼前,“我孙女刚查出来自闭症,六岁了不会叫妈妈,就爱骑木马。她妈带她治病花了不少钱,我想着让娘俩高兴点儿。”
裘锦程听完,觉得辛苦,但看大姨认真画图的表情,他又不觉得苦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怜悯的话说出来,反倒会加重苦难的感受,他问:“木马要刷成什么颜色?”
“红色和黄色,我孙女喜欢看日出。”大姨说。
不知不觉,班里坐满了人,锯木声、敲钉声、交谈声不绝于耳。裘锦程找到郑强,说:“我想做个猫屋。”小区里有三五只流浪猫,好心的居民们经常投喂,庄纶捉住两只带去绝育。那两只猫耳朵剪了标,整天在草坪里晒太阳。冬季天寒地冻,纸箱子常常被拾走卖钱,裘锦程想做两个木头猫屋,送给那两只猫公公当家。
“有个大姨也在做猫屋,你找她请教请教。”郑强将裘锦程带到教室的一角,那里坐着一位面色阴郁的中年女性,短发、方脸,穿着灰绿的棉质坎肩。
郑强说:“果子姐,这是小裘,想和你学做猫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