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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抬手行礼,然后对答:“我所侍女君乃吴郡陆氏的崔夫人,家中六郎乃我抚育教导而大,他在去岁冬十二月纳正室陈夫人,但在今岁冬一月就常常不在家中,陈夫人与崔夫人皆以为其忙于公事,然于春三月,陈夫人初有妊娠,郎君依然久不归家,崔夫人因此有所狐疑,遣人跟随,发觉郎君居然是与前妻[2]林氏在会面,有所私爱,所以崔夫人遣我来询问博陵林氏是否家学就是如此教育族中子弟的。”
“然家中即将产子的陈夫人对此仍不知,倘若晓喻以后在悲伤之下,为此而母子丧命,博陵林氏又是否要以权势来逼迫。”
林卫铆,因愤怒而嗔目,但他所诵读皆是君子之书,故心中的愤懑又难以对人发泄,于是态度也被迫温和:“此事仅凭你吴郡陆氏一家之言,如何能取信?昔年是你家崔夫人要遣返我阿妹,为汉中君躬身驱车接回家中才使阿妹声誉未受损,如今又欲来诋毁声誉?”
妇人还未言语,有士族家僕驱驶马车而来。
武候认出车驾乃天子赐给林令公的车马,低头恭敬拱手。
而驱车的奴僕见家中二郎在此,又有武候与妇人在其车驾前言语,迅速与男子言明。
林业绥屈指敲击右侧车壁:“过去停下。”
两车逼近之际,林卫铆与长兄陈其始末。
林业绥默默听完,语气辩不出喜怒:“她在何处?”
妇人始终在注意着二人谈话,随即高声:“在被崔夫人发觉以后,他们十分警戒的更换居处,夫人所遣之人皆搜寻不到,若非如此,又岂会遣我来长乐巷。”
林业绥凛然:“去玄都观。”
林卫铆放下帷裳,在车内端正跪坐,命驭夫跟随其后同去。
见况,武候当下开口询问:“林令公,那此妇人..?”
车内男子情绪淡薄的言道:“你们身为武候,有卫戍国都之责,此事应当如何就如何。”
武候拱手禀命,看着车驾离去。
车马在玄都观停下。
青色绕襟袍的随侍从神殿诵读经文出来,看见拾阶而上的两个男子,心中惶惑俄顷,在想要转身去躲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林卫铆已然对其责问:“你们女郎在哪里?”
随侍惊惧低头,不敢与男子对视,惟恐有所泄露,言语间亦是期期艾艾:“女..女..女郎身体不适,在静室休息。”
林业绥走至殿外,抬眼望着神君塑像,闻言睥睨一眼:“果真是忠心,趁我如今还愿意管束她,再问最后一遍,她和陆六郎在何处?”
陆六郎..
随侍自知事情泄露,战战栗栗的伏拜在地:“在距玄都观有两百步的室庐之中。”
她昔日跟随女郎来玄都观,以为女郎是襟情豁然,但在数日以后,女郎在吴郡陆氏的前夫也忽然来此,二人可谓亲密无间。
但陆六郎已然有后妇,她劝谏无用,还被女郎要求共同以谋策来对谢夫人所遣的豪奴甲士进行遮蔽。
林卫铆也在意识到那妇人所言的皆都是真相,心中未曾有愤怒,仅是对她的叹息与无奈。
雪簌簌落了起来。
林业绥一双漆眸中倒映着无数雪点,他不露辞色的无声吐息,似乎是因这事给困扰不已,在思量过后,从奴僕手中接过所撑开的十二骨罗伞,沉默步入雪中。
林卫铆而后也撑伞前去。
随侍忧心女郎,随从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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