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2/2)
他感觉自己似乎坐得离她太近了,只能偏过脸,也岔开话题:“那五十年前的事,是师母之前大病一场的原因吗?”
羡泽笑:“或许是,当年东海屠魔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我很多年都非常多疑,日夜都会梦到有人害我。”
江连星像听众那般点着头,却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师母也会多疑,也会恐惧,也会做噩梦吗?
她好像一直都是很稳的大船航行在海面上。
羡泽:“不过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可能伤害我的人,就只有魔主。准确说是魔主能幻化出的黑焰的武器,当时便洞穿了我的胸膛。”
江连星一颤。
他也在那个雨夜见到了,魔主召唤出了和他类似的黑焰长矛。
他看到那武器伤害她的瞬间,几乎有种是自己犯下罪孽的恐慌。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黑焰与魔主会……
怪不得修仙者要杀他而后快,因为前世魔域大举入侵凡界,恐怕有不少人都认为魔主的许多罪行是他所为。
怪不得他突破境界,大杀四方时,魔主也要来杀他。他们之间如果当真有渊源,它恐怕无法容忍他突破化神期的边界。
江连星此刻凝神去看,想要看她身上是否还有伤疤。
羡泽穿着单衣,衣领阴影遮挡了锁骨下方几寸,直到他看到羡泽的手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一下子慌神,连忙跪坐在地上:“我、我不是乱看,我只是以为——”
羡泽手按在衣领上:“人形上看不到伤疤的,弓筵月为我缝了伤疤。”
江连星抬起眼,眉头紧蹙:“他会帮您?”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羡泽弯唇笑起来:“你怎么会知道弓筵月的名字。西狄人很多都不知道他的名姓。”
江连星嘴唇抿紧,浑身僵硬的跪在地毯上:“我听……听师父说过。”
羡泽起身拿起火炉上的水壶,又坐到他身前来,为他陶杯中加了些热水,轻
() 笑道:“第一次见到那团出现在明心宗的黑影时,你便开口认出是魔主。连星好像一直都知道很多事情,简直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江连星手指捏紧陶杯。
为何前世师母从未显露过真龙的面目,就被杀了?而他到最后走火入魔,修为暴涨,直逼入化神境末期,而他临死前到头顶的蓝紫色天雷是谁释放的?
羡泽看到他只是沉默着,心中有些失望,嘴上却道:“说起来,我还没想起来连星是什么时候来我身边的。”
她猜测系统要求她杀死江连星,肯定是因为江连星使出的黑焰等等,会对她造成威胁。
羡泽想要尽量问清楚原因,至少知道他与魔主的关系,他黑焰的来源。
哪怕杀了他,也让他死得不冤。
可他不愿意说。
羡泽也没有再问,只是伸手抚了抚他额头。
江连星抖了一下,极为快速的看了她一眼,仿佛是热水的氤氲熨烫了他的黑瞳,就在羡泽起身准备说晚安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握住她手指:“……羡泽最早领养我的时候,就是这么握着我的手。”
羡泽转过脸,只看得见他的发顶。
江连星声音低低的:“当时我在吃旧庙里烂了的贡品,你和师父恰好路过,说让我别吃了。我没想回你,师父便说是不是我天生聋了。然后你拿了块饼给我,问我是不是饿了才吃那些,我才回过头跟你说话。”
“然后我接过饼子的时候,碰到了你的手,你当时手抖了一下。你一直盯着我,我特别害怕,饼也没有接就往外跑。我只记得你对师父说了什么,然后师父一下子将我捉回来,就开始摸我的筋骨,还掀起我衣服看我后背。”
其实那时候他穿的根本就是一块破布,算不上衣服。
江连星只记得葛朔的手用力得像是会随时捏死他,指节捋过他的后颈脊梁,还拽掉裤子看了一眼他的尾椎。
江连星害怕极了,他挣扎着想求饶,却一眼看出来这二人之间的从属关系。
他不应该向这个后腰有数把刀鞘的男人求饶,而应该向那个坐在蒲团上的女人求饶。
破庙外暴雨如注,她一席湖蓝衣裙,几乎能融入清晨雨水的蓝色天光中。挽着妇人发髻,戴着和剑客男人一样的斗笠,斗笠边沿时不时滴水,只露出绑系斗笠的缎带、鬓角湿润弯曲的绒发与她的下半张脸。
她微微抬起斗笠。
江连星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一张脸。
他听人说登仙门时,走上石阶会有云雾褪开,露出恒赫巍峨的胜景,他只觉得这一刻雨幕揭开,他窥见了仙界的模样。
他瞥见过的庙观中香火袅袅里最慈悲冷漠的金像,也比不上她那个含着笑的冰冷眼神。
她手里还捏着半块饼,却像是仅仅用双眸就将他拆骨剖开,扔在盘里。
江连星当时脑子里第一想法便是活不成了,腿软地趴倒下去。
她凝望了他片刻,随着外头雨声更大,她对捉着他的
男人略一颔首(),???繧_??祙??彬?╣╣??“???敧???”
彬??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看着他在发抖,身子朝前,将饼子朝他递过来。
他实在太饿,上前几步,夺过后塞在嘴里,坐在地上咀嚼。
她也伸过手来,握住他手腕。
江连星听说那些修仙的人,只要一碰到就能让人爆体而亡,他浑身僵硬,却没发生任何事,只像是有凉凉的雨水顺着她触摸的地方流入他血管那般。
她眼里的冰冷神色慢慢淡去,似乎真正开始看着他。
她很快松开了手,和剑客男人双目对视一眼,又问了他些问题。不过是些“年纪多大”“在这里多久”“可知父母是谁”“可有人来找过你”这样的问题。
江连星不明白,他们的口吻像是认识他,又像是从未见过他……
她看他用口水湿润着抿咂着将饼子吃完,方才道:“要跟我们走吗?”
“你颇有根骨,可以拜他为师,跟我们学本事,你再也不会饿肚子。”
江连星看了看她,又看向了那个腰间好几把刀鞘的男人。他眉毛潦草,眉眼有种金戈铁马似的锐利,但杀气却因为他嘴角总挂着笑而削弱几分。
男人凝望了羡泽片刻,才垂眼看向他,道:“我叫葛朔。跟我们走吗?”
江连星肚子叫起来,半块饼引来更大的饥饿,可他似乎受过很多苦,像是在街边谁都能踢一脚的野狗,看见了食物也只是滴着口水不敢靠近。
女人看向他,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她手指温热:“我叫羡泽。我们二人四处云游,能去很多地方,虽然不是仙门,却也有些本事。你年岁不小了,吃得也多了,四处偷吃恐怕也填不饱肚子的,跟我们学门手艺,以后也有活路。”
他并不笨,也明白自己烂命一条也没价值,当下说不定正是他的机缘,便学着戏里的样子跪直在地上,弓腰朝着男人一拜,道:“师父。我、我叫……三狗。”
女人愣了愣:“三狗?”
他很顺从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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