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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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宣衡在床边拿热水帕子给她擦洗时,她仍在低声骂人,她对于自己的赤身并不羞怯,像个玉摆件似的躺着,两只手故意摆弄他的头发,又是要给他扎个冲天辫,又是要扎个双马尾。

    她甚至拿指甲压了他鼻翼上的痣几下,心里抱怨:这么多情的一颗痣,怎么就长在这么个家伙脸上。

    宣衡倒是下了床便裹得严严实实,他头发被她拽乱了,表情却严肃认真的为她细细擦拭。

    羡泽盯着他抿紧嘴唇的严肃表情,脑中却忽然浮现他被勒到面色涨红,在欲|望面前天崩地裂的痴态,她心里猛地一缩,也手抖拽疼了他头发。

    宣衡只是眉头微微一动,并没有阻止她继续把玩他头发。

    她忽然拿他发尾扫了他嘴唇一下,轻哼一声:“提上裤子就变了个人。”

    宣衡觉得这话说得没有什么道理,但此刻他没办法开口。

    他拼命压着自己的表情,掩饰住混乱的内心。

    为什么不杀他?

    是因为他还有用吗?

    会不会等他完成了自己的价值,就在某个夜晚,被她和平常没有两样地用腰带勒死?

    单单是想象她在计划着杀死他,也在放纵的使用他,就让他有种脖子上被栓紧的窒息感。

    他甚至不敢多看她,为她擦洗后拿来了绸袍,将她无需雕饰便如山川河流般起伏有致的躯体裹起来,她面色稍霁,似乎也在后悔,也在慌乱,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二人一直没再开口,床铺重新收拾好,屋内的情|欲气味也几乎散尽。

    他要上|床,她腾地坐起来,支使道:“我要喝水。”

    宣衡去倒水,她明显想借着茶水说什么冷了热了欺负人,但没想到他递过来的就是恰到好处的温热,她噎了一下,连发作也找不到理由。

    宣衡看她那守在床边的态势,感觉到她不想让他上|床,心里有点难受:“……我们今天成婚,你总不能让我去睡榻上吧。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你突然便生气了。你也不肯说。”

    羡泽:“……”

    她觉得自己丢了主场,丢了面子,甚至被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搞得措手不及。

    可这样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羡泽忽然哼了一声,往床里头打圈滚进去,给他让了位置。

    她甚少表现得这么幼稚可爱,宣衡有些惊讶。

    到二人都平躺下,只留下淡淡沉默的尴尬,感觉刚刚的激烈都跟昏了一下头似的。

    羡泽面朝里,忽然道:“我没要杀你。”

    宣衡心里有些惊讶,但还是回应道:“……嗯。”

    羡泽忽然撑起身子看他:“我要杀你,你就乖乖被杀?你就不想反抗?为什么?”

    宣衡嘴像是被缝住了。

    她要是真的杀他,他就再也不用隐瞒撒谎了,不用再猜她的亲吻与亲密是为了什么目的还是有几

    分真情,他被勒死的尸体哪怕迎来一个她怜悯的眼神,那也是真的只属于他。

    她要是真的杀他,他就终于可以不用当千鸿宫的少宫主,不用当任何人的儿子,只作为她的丈夫,与她嵌在一起,就在身份转变的这一夜死去。

    他可以剖出心,一半给她一半给千鸿宫,他就什么都不欠了。

    他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宣衡既是渴望那一瞬间的甜蜜与折磨,也隐隐后怕恐惧着那之后无尽的虚无。

    她的目光有探究,宣衡半晌道:“……我只是觉得,今天很幸福,死在今天也挺好的。”

    羡泽皱眉:“别说这种话,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全白干了。

    宣衡没有细想这话的真假或目的,嘴角微微抬了一下:“好。”

    他将枕头下的玉衡,塞到她那边的软枕下面,低声道:“你若是累了,下次可以去西殿的温泉舒缓筋骨。睡吧。”

    她哼哼了两声,或许是成婚的仪式真让她疲倦了,或是她受伤后就嗜睡,羡泽偏过头去,一会儿呼吸就平稳起来。

    二人隔着一臂的距离,她擦拭后带着水汽的身躯有着云雾的气味,他许久都没有睡着,忍不住往她那边靠了靠。

    羡泽像是梦的轮廓被外人侵扰一般,打了个激灵,醒了一瞬间。

    宣衡能清楚地感觉到,她那道防御的边界。

    现在他还远没到能跨过去的时候。

    他心里有些失落,又为自己能慢慢摸索她的轮廓而觉得安心,不再往她那边靠近,就这样二人躺在一张床上,隔着一臂的距离慢慢睡去。

    ……

    “啊!我要杀了你——你的手怎么这么笨,什么都做不好!”屋外的女侍听到了少夫人不满的抱怨。

    似乎这对年轻夫妻的磨合之路在第一天就不太顺利。

    宣衡像是她亲近的心腹般守着内屋的门,甚至连女侍都不许将物件送进去。

    女侍将软巾与温水端来的时候,从隔墙开着的雕花小窗往里瞥了一眼,就瞧见梳妆镜里少夫人那张神龛菩萨似的脸,浩浩烟波的双眸上,一对儿如菜虫打架般的黛眉。

    女侍呆住了,看向握着竹笔的宣衡,他背影便能瞧得出困惑和慌乱,似乎还想描画找补回来。

    屋里传来她的骂声,下一秒女侍撇眼就瞧见了她拽着少宫主衣领,一口咬在他脖子上,菜虫眉恨不过的拧起来——

    女侍连忙垂头往外小跑,当做没看见,隔着窗子依稀听到少夫人得意的叫道:“下面那道印子能遮住有什么用,我这一口咬你喉结上了,你有本事也遮住啊?!我丢人你也丢人!”

    “你敢用法术治愈了,我再也不要见你了,玩不起!”

    连殿中水缸中养着的两尾红鱼都被这声音惊羞得躲到水深处。

    过了好片刻,听到温水端进去的声音,二人说了好一阵子话,两个女侍垂头不敢看他们夫妻二人,直到俩人拽着手在抱厦屋檐下商议拜会卓鼎君的事,她们才胆大

    地瞥了一瞬。

    少夫人的眉毛被擦洗掉了,女侍们之前就在客舍服侍她,几乎从未见过她化妆,可黛眉不容易洗净,或许留了点印子,她不得不敷了点粉盖住,脸上也挂起微笑,跟刚刚判若两人。

    整个人像是回南天满是水汽的瓷器那般,有种雾绒绒的弘雅端静。

    宣衡今天却换了件立领的罩袍,喉结下头是紧紧扣着的玉领扣,脸颊都快被领边切过。再跟少夫人那袒露着脖颈锁骨的圆领裙袍比起来,他像个在主家里被牢牢管控着规矩的主母了——

    这些女侍暗笑缩回头,却也发现这二人说是牵着手,更像是少夫人放松的手指被他紧握着,不过夫妻俩说话声和煦轻柔,在外头看起来又像是有相濡以沫的温情。

    最终二人似乎决定去往卓鼎君闭关所在的纳载峰而去。

    几个月前,宣衡听闻父亲似乎恢复了一些,从他封锁的浮山与洞室中传来一些声响。

    因此他也封锁了纳载峰附近的消息,以不许打扰父亲清修闭关为由,甚至不允许一只虫进入纳载峰的范围内。

    宣衡有时候都想,父亲干脆死掉多好,他对父亲的敬仰在东海之后几乎已经消失殆尽。

    以卓鼎君的多疑,若是因为他真的恢复过来,彻查羡泽的身份、阻止这场婚姻,甚至又像他年少时那样毫不留情面的训斥、惩戒他——那这个父亲的存在就太多余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不论父亲有没有恢复,他早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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