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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晚膳时,苏尚功为我们分派了事务。她道我们是尚仪局中人,不会让我们做太难的活计,因而选了刘典宾去绣房督看绣娘,让下官与吴掌珍一道掌管金银线这些贵重物件。”
苏尚功一副为她们考虑的模样,所派之事又有尚功局的女官帮衬,她们便万事听从安排。甚至于因为活计轻松,她还颇觉幸运。
“其实下官以为,珍宝的保管比督看绣娘更紧要些,该是刘典宾去合适的。”
韫棠手中笔润了墨汁,继续听林乐澜说下去。
“用过晚膳,下官去见了吴掌珍。她告诉下官,绣房近来忙于为陛下准备夏日冠冕,已提前从司宝司支取了一应物件。其中陛下旒冕上所用玉石是最为贵重的,要好生保管。”
“你可有事先看过那些玉石?”
“未曾。”林乐澜颇为懊恼,“吴掌珍未提过此事,下官糊涂亦没有想到此节。加之天色已晚,与吴掌珍说完,领过钥匙我们便各自散去了。”
韫棠停下抄写的手,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碎裂的那枚和田玉一直好生贮于锦匣中,钥匙是我与吴掌珍各保管一把,须两把一起才能打开锦匣。”
这样虽保险,却也无形中绝了她们二人单独打开察看的机会。
“那日午后原本还在午憩时间,下官半睡半醒,司制司的人急匆匆传话要用和田玉。来人催得很紧,下官立时便清醒过来。因苏尚功交代在先,和田玉贵重不能假手于人,是以下官与吴掌珍须亲自护送过去。”
“吴掌珍取了钥匙,下官捧着锦匣,走出门时下官却不知怎地脚底一滑,像是被门槛绊了一跤。女史来扶又误打误撞推了下官,锦匣直直摔了出去。”
回忆起那时情景,林乐澜仍心有余悸:“锦匣坠于地,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动弹。吴掌珍最先反应过来,打开锦匣时玉已碎作两半,于事无补。”
韫棠摇头:“和田玉珍贵,若要取用为何不早早交代,偏偏临时急用。”
依她所见,苏尚功并非不周到之人。况且打造旒冕非一日之功,难道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么?如此行为,倒像是刻意让人手忙脚乱似的。
“尚仪大人……”林乐澜吞吞吐吐,压低了声音,“玉碎时下官曾将两半玉合上过。虽说徒劳无功,但却觉明显差了些缝隙。当时下官和吴掌珍只以为是有玉屑飞出,并未放在心上。可昨晚回去下官想了又想,实在是有说不出的怪异。”
见韫棠沉默,林乐澜忙解释道:“下官并非有意推卸责任,此事是下官之过,下官只是……”
“从始至终,你都未见到过完好的和田玉,是么?”
林乐澜猛然抬眸,“尚仪大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想了又想,无比肯定道:“未曾。”
韫棠苦笑,此事只是她们的猜测,不能妄加议论。又或许,是她们多心也未可知。
“不论如何,陛下对此已有定论。无凭无据,这件事情只能到此为止。”
“是,下官明白。”
就算再年轻,林乐澜也知晓宫中不是是非分明之地。苏尚功抢先在陛下面前请过罪,一切盖棺定论,如何能再纠缠。
好在只是被罚了一年俸禄,小惩大戒。
“不瞒尚仪大人,那玉碎时,下官真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至今想起,林乐澜仍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