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人生百年(1/2)
他挂断电话，也没有立刻开口,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在看她。
夏橘同样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林老和黄静雅也是一头雾水。
“我之前听说,你们南面的人到别人的地界上办事,从不和人到招呼,没想到在这儿L还挺守规矩的。”
夏橘不知道他所谓的规矩到底是什么规矩。
只是觉得这事好像已经解决了,若有所思的试探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懂你们这行的规矩，这南秦北齐是什么意思？”
“就是干这行的,到了别人的地界上，都给那边的话事人打个招呼，人家准了,你才能在别人的地界上,干自己的事，淮河以南是我们秦爷的地界,过了秦岭就是齐家了。”
“淮河以南？”夏橘一惊：“那这个位置可就广了。”
江寻自然知道他们秦爷管不了那么远，但是也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
夏橘也没有深究，“那现在……是给你们打过招呼了？”
江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量着她道：“你和这个九爷什么关系？”
他虽然没见过温九,但是也没少听他的事,出了名的目中无人,不管到谁的地界都从来不和人打招呼，显然不吃他们这一套。
谁想来“招呼”他，他就和谁硬碰硬。
于是谁都知道这个深市来的九爷不好惹，久而久之，便也不再碰他。
不曾想,这次他人都还没到。
礼先送到了。
不由对面前这个小姑娘生出一丝好奇。
夏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是在这一刻意识到，突然明白了温书尧那句“你不到我这个位置，你什么都做不了的”，她不到他那个位置，可能连和别人打招呼的资格都没有。
她暗自深了口气，不自觉挺起胸膛道：“商夏以后由我负责”
江寻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难怪。”
随即从摩托车上下来，双手抱拳道：“失礼了，这位是林老对吧？你们之前说自己遇到什么问题了呢？”
黄雅静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但江寻这个人显然能屈能伸，之前还一口一个小姑娘，现在已经喊上“姐”了，听到黄雅静不喜欢，也不生气，立刻改口成了“老师”。
夏橘看出他背后这个秦爷不简单，在当地应该也有自己的关系网，故而客客气气说起了林老在此行中遇到的困难。
江寻对她的谦逊也极为受用，当即便承诺替他们去跑这个事，骑着摩托车转眼就没影了。
还把他带来的人留在这里当苦力。
按照他的人来说，江哥这个人真的很不上道。
可还是任劳任怨。
经过这一番折腾，夏橘才跟着林老的人进到里面，而寺庙荒废已久，又远离人烟，
香炉前早已没了往日的鼎盛，风尘仆仆，给人一种破败颓废的感觉。
连带着气温都降了几度。
再往里面走，便是一个塌陷的地洞，下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而林老和他找到的研究员已经下去看过了。
下面有石窟群。
像是在原有的寺庙上又盖了一个寺庙。
夏橘站在石洞上面往下瞧。
忽然发现江寻在这儿L守着他们也是有原因的，先不说他们的身份有没有问题，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跟上，在下面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夏橘不禁叮嘱了旁边的林老几句。
林老不以为然。
江寻的人见状连忙附和道：“看到了吧？你们这位老人家就是不知江湖险恶。”
夏橘没有说话，结果旁人手里的电筒往里瞧。
隐隐能看见一些轮廓，但是并不清楚。
夏橘不由好奇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于是夏橘让大家长话短说，大概就是林老无意中听人提起这里有一座荒废的寺庙，看不出什么年代，但感觉历史比较深远。
林老顿时来了兴趣，就暂时取消回去的计划，决定来这里看一下。
而来了以后，却是大失所望，就只有一些破败的神像，从颜料和造型来看就知道是近代的建筑，准备离开的时候，将这一片踩塌了。
于是就有了夏橘看到的这个大坑。
从林老的观察来看，这之前应该是一个盗洞，然后塌陷了，随便找了点土就填回去了。
事出突然，他们没有工具，就联系了当地的文物局。
文物局派了两个人研究员过来，林老也跟着去了，下去就看见了一派石窟群，从山腹中开凿出来，但是资金有限，研究人员也没有下到底。
只能看出大概是某个朝代的石窟。
这个朝代在历史上的存在不足四十年，如同岩壁上精美的雕刻和佛像，绚烂又败相丛生，上面的颜料还清晰可见，可是佛像被已经变得模糊迹象。
当地文物局综合考虑以后，想要先把这里保护起来，然而等上级来了再做决定，而林老觉得经过酸性土壤和酸性地下水的影响，佛像表面风化严重，局部已经有泥化的迹象，抢救保护刻不容缓。
文物局的审批还没有下来，江寻的人已经到了。
他们没有要出钱出力的意思，只是让他们别动，双方就僵持到了现在。
夏橘听到这儿L就明白了。
这不是一个小工程。
林老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大的盘子。
他找她来也是想要借用商夏的力量，但他不好意思在向温书尧开口，便只能兜着圈子把夏橘找来了。
他觉得夏橘一定可以懂他的。
夏橘的确能够懂他，可是商夏也不是慈善机构，哪怕温老是出了名的爱国商人，他的本质也是商人。
可他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夏橘短暂了考虑一下，她个人能做的就是向上面证明这个石窟是有研究价值的，于是开始问江寻留下来的人借装备。
而他们这群人出苦力可以。
一说要出设备出钱就开始装傻，一个个都让她找江寻，江寻来了更是和她装穷，张口就是自己如何不容易。
全然没了刚才的地主架势。
夏橘也难得和他争，正准备自己联系设备的时候，寺庙外面陡然陡然响起了越野车的声音，时常跟在温书尧身边的张权率先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五六个，她在温书尧身边见过的人。
一个个穿着衬衫西裤，那架势连江寻都站了起来，张权仿若未闻的走到夏橘身边道：“夏董。”
这一声夏董差点儿L没把夏橘肩膀压断。
她混职场的时候，一个主管都算做到头了，这上来就给她带这么大顶高帽。
但是出门在外，名声都是自己给的。
夏橘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
江寻这伙人也是贼精。
表面上客客气气，都听他们的，实则一直暗中观察着他们，那戒备的状态就没消停过，夏橘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南秦北齐。
听着一股江湖义气，但绕不开的还是利字。
指着商夏出钱出力，然后扬他们自己的名。
夏橘将他们看得透透的，却也不想和他们计较。
张权一行也是有备而来，什么装备都有，听到夏橘想要下坑，也迅速找回了升降的绳索，而下面深不见底。
按照林老的说法，大概要下到地下二十米的地方，才能看到石窟群。
林老和他带来的人，准备跟着夏橘下去，而江寻他们也要跟着，甚至连设备都要蹭他们的，张权不让，江寻也不生气，自己早早就占了两个。
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明处。
张权也不放心他们跟着夏橘，正是僵持不下的时候，谢三和宋五从寺庙里面走了出来，他俩手里拿着烟，莫名的有些尴尬。
后来夏橘才知道，温书尧没让他俩来。
是他俩自己跟过来了，而出了温广生的事，两个人已经很少在夏橘面前露面了，哪怕见到也只是一句疏离客套的“夏小姐”，便有意和她避开了。
夏橘从来不在意，可两个人却始终耿耿于怀。
夏橘也始终没有找到和他们说话的机会，也只能由着那个结在那，尽量不让它越结越深。
而今久违的见到两个人主动向她走来。
夏橘不禁扬了扬唇角，而谢三眼睛里有一抹明显不敢只是她的愧疚，“夏小姐。”
夏橘轻轻应了一声。
依旧是一副信任他们的样子。
谢三心底内疚更甚，“我和宋五跟着你下坑，张哥在上面盯着。”
“好。”夏橘没有丝毫犹豫道。
“我也跟着你和林老下去。”黄雅静开口道。
夏橘也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总共一行七人，谢三和宋五防着江寻他们，而夏橘、林老和黄雅静负责研究石窟。
张权他们从上面支了强光灯。
洞里面的情况被照得清清楚楚，夏橘跟着尼龙绳下到一半便看见了林老说的石窟群，她起初以为只是寺庙里常见的佛像，而今一看却是不由觉得震撼。
三尊将近二十米的神像，在明亮的灯光下注视着他们，生出一股俯瞰众生的悲悯，神像脸上的岩石已经有脱落的迹象，像从脸上褪下的一层皮。
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一旁的壁画和雕刻更是精美绝伦。
夏橘没想到那么短暂的王朝，居然在山腹打造出这样一个石窟。
神像周围还有金刚怒目，手执金刚杵，双眼瞪大，眼珠吐出，威猛可畏。
只是那些神像除了风化，还有被破坏的迹象，手指和躯体都有不同程序的断裂。
再往下走，便是一条甬道，而他们下来的地方就是这个的穹顶，同样是经过开凿的，方方正正，甬道四周是大大小小的佛龛。
这里更是惨不忍睹。
连着几尊佛首都被割了下来。
那一刻，站在佛像前的每个人都没有说话。
其中林老最为冷静，在他所参与修复的石窟，这样的事已经略见不鲜。
黄雅静最为沉默。
心里的那份悲痛，已经溢于言表，夏橘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举起手电在四周打量起来，很快她发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石窟，甬道下面还有墓室。
墓室同意也被盗窃过了。
墓室主人白骨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地面上有不少积水，夏橘一脚踩下去就已经到了她的脚踝。
夏橘很难说清自己这一刻的感受。
就是一种视若珍宝的东西被别人弃之如敝屣的难受。
她赤手将积水里的那截白骨捞了起来，重新放回半开的石棺。
一旁的谢三看到这一幕，眼睛都放大了一倍，而宋五更是脸都白了，看着夏橘的眼神如见鬼魅。
那个看着血都吓得腿软的女孩和现在手捧白骨都面不改色的女人。
强悍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然而对于夏橘而言，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一个是活生生的人命，一个是等待着去考证的历史。
夏橘将尸骨放回去以后，又合手鞠了三个躬。
随即才继续研究周边的壁画。
壁画上面是记着墓主人的生平。
她和林老、黄雅静由此推断出墓主人的身份，这极有可能是当时的王陵。
夏橘也没想到她在历史书上看过的只字片语，就这样隔着上千年的时光，重现在她面前。
坐在壁画前久久没有回神。
林老觉得这已经不是石窟保护的问题了，迅速将这个发现报告给省文物局，当天晚上省文物局便派了人过来
，把这一片给围了。
夏橘他们这群无关人员也自然被请了出来。
就连林老都没留下来。
大家站在寺庙外面的田坎上面面相觑。
江寻显然也有些更尴尬，他们的地界上出了这样的事，之前那些逼都算白装了，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
可是又觉得他没必要向夏橘解释。
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夏橘如今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自然也不会在和他纠缠，不以为然的伸了一个懒腰，便带着张权他们一起走了。
等到江寻走远以后，夏橘才问张权和谢三拍到照片没有，如果只是帮林老的话，她没有任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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