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僭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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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随电缆一同断掉的是屋内供暖。客厅陷入幽暗后,寒气也自窗缝一点点渗透进来,时明煦已经预料到索沛房间门锁拧动的咔哒声。

    “先把人拖到卧室去。”时岑说,“他没力气反抗了。绑好藏在暗室里——暗室在我衣柜门推开第一隔。小时,小心别撞到头。”

    研究员已经捂着对方退至卧室旁,在关闭卧室门的霎那,他高悬跳动的心脏终于安定一点:“时岑,怎么还有暗室?”

    卧室内寒风卷啸——冷雾全从刻意留下通风的小缝间涌进来,时明煦背对着窗在拖人,衣柜门还没有打开,厉风割在他后颈与耳廓。

    “方便保存这些年里城市遗迹带回的物件,算半个储物间吧。”时岑顿了顿,提醒道,“小时,藏完人就赶紧将窗关好,这样的天气里很容易失温......”

    可就在下一秒,强风猝然撑开了窗,未能关好的门也被撞开,刚到客厅的索沛惊愕扭头——只看见同客厅一样空荡的卧室。

    风将时岑的半卷被褥掀到地上,自门口处探出粗钝又凌乱的一角,索沛犹豫片刻,还是往时岑卧室的方向小心翼翼走去:“老大?你和文珺,你们是闹什么不愉快了吗?需要帮忙吗?”

    他不是没有听见在风声间隙隐约听见争吵与磕碰声,但既然时岑没有叫他,他就最好装聋作哑。

    但此刻,索沛没有得到回应。

    黑发棕皮的佣兵说话间,已经走到那角被褥前,他俯身,帮老大把被子抱起,又在寂静中猛地打了个寒颤:“奇怪,窗怎么开了?”

    他将被子重新堆回床上,再次环视了卧室——除了那床被卷落的被子外,墙上的挂画也被吹落一幅,此外再没有任何别的异样,就连衣柜门也关得很好。

    那么,时岑和文珺到去哪里了?

    总不可能是出门吧......这样低的温度,出门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索沛忽然觉察出古怪,可卧室内的低温实在可怖,他在连打好几个喷嚏后,不得已哆嗦着先摸到窗边,用力阖上了窗户,隔绝开阴冷的雪雾。

    而就在雾里。

    雾包裹着时明煦与侍者,它如此浓稠,移动间像是糖浆的流涌——这种在生物体内的感受太明晰,时明煦经历过两次,上回在南方雨林时,温戈体内像迟暮的湖泊,而在此刻,这种半流体缠裹住他,完全隔绝掉外界的一切。

    落雪,冰封,严霜,寒风,通通无法再视、无法再听。

    他被封闭在半流体间。

    冰天雪地中的高速移动没有让他觉出冷,研究员甚至感受到炎热——这种热度突兀又鲜明。

    他不清楚它究竟是失温所致的错觉,还是真正的高温。

    他只知道自己被裹挟着向远处,在完全不能感知外界的情况下。

    雾奔涌过被暴雨冲垮的外城建筑,将那些断壁残垣通通甩在身后,又途经C-22号与B-150号城市遗迹,往落木气息浓郁的盆地中去。

    时明煦自微微腥咸的雨

    水气息中睁开眼时(),先灌入耳的是时岑的心声。

    “小时!”时岑声音在抖?()?[()]『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此刻时明煦大脑迟钝,只好一点点从奇异的状态中恢复,他甚至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半流体好像可以吃掉他的神志,使他丧失思考能力。

    研究员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此刻,他强撑着又低又轻地“嗯”了一声,试图用心声回应对方。与此同时,他发现躺倒身侧的、昏迷不醒的侍者。

    随即,他听见未知的声波,像岩浆咕嘟着的小泡声,密集又短促地响了一阵儿。

    但这种声波所代表的语言,他并不陌生。

    时明煦的理智瞬间回笼。

    他立刻意识到,带走自己与侍者的,或许是温戈与沃瓦道斯的同类,第三只维度不明的生物。

    可它将自己带到了哪里?

    研究员在此刻感受到呼吸的艰难。他好像整个人都浸泡在水中,四肢变得绵软无力,甚至快要承不住自己的头颅。

    他在挣扎间晃了晃脑袋,竭力抬眼——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而另一世界的时岑,也在错愕间猛然停滞住呼吸。

    人。

    这里密密麻麻都是人。

    但说人似乎并不准确。严格来说,各种各样的人以千奇百怪的姿态被定格于此,有人跪立,有人站直,有人惊惶,又有人安定。

    有人像是刚刚被藤蔓刺穿,伤处没有血液流淌出来,但周遭的水雾被微微染红,恒久悬浮于他身侧,许多残肢断骨散落地上,也属于人。

    这里有遮天蔽日的乔木作为隐蔽,水雾无孔不入,没有任何动物,却满是人类。

    只有人类。

    ......时明煦甚至在其中,发现了少许古老的着装风格——那应该是灾难初期、从黄金时代中幸存下来的人。

    而离他很近的地方,一团铅色流体像汞一样涌流团聚着,时明煦在这个瞬间觉得似曾相识。

    随即,他想到了。

    “......那天,万象城顶层,白日信徒的尸体。”时岑的心声也传递过来,“在死者身体中穿行的,就是这种半流质液体。”

    液体像蜗牛一样慢吞吞地蠕动着,缓缓从血管截面间钻进一只断手,一点点将苍白塌陷的皮肤撑起。

    它似乎,打算吃掉这只手。

    而就在此刻,原本熟悉的女声由尖酸刻薄的某人发出。

    “围观清道夫工作,有什么意思?”

    侍者缓缓掀开眼皮,他还有点咳嗽,把话说得断续。

    人站不起来,他就着瘫倒仰撑的姿势,艰难看向时明煦,勾出半个笑。

    “队长,欢迎来到应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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