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危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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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檐下的铁马轻响。

    谢九郎随苍怀走入屋中,几个蒲团乱堆在地上,苍鸣等人正在互相上药。

    “郎君让我拿来的,用这个药伤也能好得快些。”

    苍鸣看见苍怀放下的药瓶,那瓶身上有着特殊的标志,他吃惊道:“如此贵重的药,郎君怎么……”

    九郎在旁语重心长道:“兄长罚你们,是你们有错,治你们是兄弟们都是历经磨炼出来的真汉子,兄长让你们卸任停职也仅是敲打。”

    几人纷纷低下头。

    “九郎说的是。”

    苍怀拍了拍苍鸣的肩膀,“兄弟,有错就认,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心思一向简单,又怎会做出这样事?”

    苍鸣苦笑一下,按住袖子里已经褪了色的五彩绳,默默道:“就当我是鬼迷心窍了吧。”

    苍怀与九郎对视一眼。

    苍鸣虽然是有些莽撞,但是这件事背后只怕另有隐情,可他至今依然是一人揽下,不肯说出真实情况,他们也没办法。

    苍怀送完药准备离开,苍鸣从后面赶上来叫住他。

    “不日我就要出发了,替我向罗娘子道个歉,我本是郎君的近卫,自当听郎君命令保护好她,她……她是个聪慧的女郎,非但没有计较我的算计,还想尽办法为郎君示警,令人钦佩,是我心存偏见了,还有……”

    苍怀等他的话,却见他脸上露出一抹纠结,最后还是握紧手腕,道:“望罗娘子能尽快康复。”

    苍怀点了头,掀帘出去。

    /

    罗纨之的伤大多是皮外伤,按时换药加上静养十天半月也好得差不多。

    只是过程相当不容易,她用的药正是那次她为谢三郎用的。

    虽说好用,但是实在是疼,光上一层薄薄药粉,她就有止不住的眼泪。

    想起她给三郎下的大分量,不由佩服他居然能生生忍住喊疼。

    这段时间罗纨之几乎没出院门,或看看书,或摆弄摆弄她的蜡烛模具。

    至于外边的事情有清歌、南星在,即便足不出户,她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谢三郎的处境完全不用她担心。

    丁老头等人威胁皇帝是真,被谢三郎杀了无可指摘。

    谢昀非但没有过错,反而有功。

    皇帝要表示嘉奖,赏了一堆用得上、用不上的玩意下来,素心、清歌这几日就帮着管事收拾登记入库。

    让人意外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有一部分是皇帝指明要赏赐给罗纨之的。

    好在他这次靠谱许多,赏的都是些上好的药材,譬如千年的人参、百年的首乌、天山的灵芝等等,还有诸多疗伤祛疤的膏药,光装药的瓶子就雕花嵌玉,价值不菲。

    罗纨之即便用不上,也可以出手赚上一笔。

    然而这一特殊对待,外面的传闻就沸沸扬扬,说是皇帝看上这罗九娘,不日要纳妃云云。

    罗纨之知道一切都是无

    稽之谈,皇帝那日见到她第一眼可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皇帝当她是个烫手山芋还差不多,对她哪有半分想法。

    小道消息传了几天,清歌就替罗纨之骂骂咧咧几日,想必若是让她寻到那乱传话的小人,她极大可能会抄起扫帚把人痛扁一顿。

    “好在是郎君出手了!”清歌信誓旦旦道,“事情才能这么快摆平。”

    “……”罗纨之用左手轻摇刀扇,没吭声。

    清歌转身坐到她对面,隔着桌子撑起下巴问:“怎么感觉你和郎君自从覆舟山回来就怪怪的?生分了许多?你都不去文渊阁看书了!”

    “……我伤着呢。”罗纨之手停了下,又轻轻摇了起来。

    “你没伤腿也没有伤着眼睛啊!”

    她指着罗纨之面前摊开的书。

    “清歌,你有没有觉得自个比夫子还严苛?夫子都许我休息了……”罗纨之企图用打趣的语气让她饶过自己。

    “你就是怪,你在躲着郎君是不是?”

    清歌犹如闻到腥味的猫,目光炯炯盯着她,仿佛终于让她逮住了不对劲的地方,她提了声音:“这几日郎君早出晚归,你也缩院里不出去,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日罗纨之伤重发热,在回来的途中就昏了过去,还是郎君把她抱了下来,送回屋。

    她和素心都看直了眼,头一回发现郎君也有如此耐心温柔的一面。

    要知道从前别说郎君会抱谁了,就是碰都不会碰一下。

    “没有,是你多想了。”罗纨之略不自在地转过视线,“我与郎君没什么。”

    自那天谢三郎答应她,与她保持距离,两人的确许久没有说过话。

    按理说,她应该安心才是,可逐日心浮气躁,好像怎样都无法使内心归于平静。

    是她求来的,偏生又觉得委屈,这般矫情让自己都要唾弃自己了。

    她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纷乱的思绪摇散。

    “那你日日看着外面发呆是在想什么人?”清歌还不肯死心,胳膊肘往前一滑,把俏脸怼近了,啧啧称奇:“这么久,你都还没有问起三郎呢!”

    “……”

    罗纨之随手用刀扇把她探究的眸子挡住,随口问:“你怎么知道是郎君摆平的?”

    听见这话,清歌马上来了精神,笃定道:“上回就是因着一些流言,云桐才不得不嫁给那个老痞子,郎君肯定不愿意这样的事再发生!”

    “云桐是发生什么事了?”罗纨之还没听过有关云桐的事情。

    只知道是谢三郎的婢女之一,几年前被人要走,就离开了谢家。

    “嗐,只不过是那老色鬼来府上参宴,偶然撞见云桐,我保证云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不知道怎的就被人传成了她处心积虑想攀高枝!要知道,云桐可是和素心姐姐一样,在郎君身边待的久,怎么会看得上那种货色?!”

    清歌想起来还来气,“老夫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觉得

    云桐留在郎君身边会败坏郎君的名声,可我觉得郎君才不在乎,他明明给过云桐选择的机会,但那不争气的小妮子偏偏就此认命,含泪嫁了!要不是她现在过得实在不好,我才不想为她说一句好话呢!”

    清歌恨其不争。

    罗纨之也替云桐惋惜,同时她也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非独有偶。

    “这么说,三郎身边的人已经第二次被人传这样的消息了?”

    “是吧?”清歌单纯,并未深想,只是觉得摊上这事就是倒了大霉,怅然道:“云桐和你还不一样,她在那之前还从未见过那老侯爷呢!”

    罗纨之默默想。

    只是三郎身边的婢女罢了,何况三郎对她们也没有什么特殊……

    清歌看她又在发呆,忽然玩心大起,装作惊慌道:“呀!郎君来了!”

    罗纨之猛地站起身,就对上清歌弯弯的笑眼,立刻知道被骗了,恼得抬起手中的扇子做样子要打她。

    “好你个清歌,吓我一跳!”

    清歌笑嘻嘻躲开,两人笑闹了好一阵,清歌又故伎重演肃然站直,这次还更逼真地睁圆了双眼,喊道:“郎君……”

    “还骗我?”罗纨之手撑着石桌上往后翘着脚,要去拍清歌脑袋,但还没等她碰到清歌,脚就先踹到了什么东西。

    她回头一看,笑脸僵住了。

    竟真是谢三郎!

    罗纨之万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看见他,忽然就脚软了,没能撑住身,险些从侧边摔倒,谢三郎就在她身后,及时拽住她的小臂下扶住她。

    那只手大而有力,圈住她的腰都绰绰有余,如今握着她的小臂,玉般的长指都叠在了一块。

    罗纨之的心漏跳了一拍,“多谢郎君……”

    谢昀把她的手腕一转,垂眸看了几眼。

    罗纨之伤这几天差不多好了,脸上也养回她白里透着红的好气色,刚刚和清歌那打闹的劲也说明身体无恙。

    罗纨之抽回自己的胳膊,轻声问:“三郎有事?”

    奇怪,她心跳得有些不正常。

    是因为太久没有见面了吗?

    谢昀收回视线,语气如常:“陛下想传你进宫。”

    罗纨之听到这句话没忍住抬头,两眼懵懵,道:“现在?”

    前段时间流言还传得乱七八糟,这会谢三郎居然会接她进宫见皇帝。

    不该避嫌?

    “你若不想见,也可以不去。”

    他用的是“陛下想传”,事实上,皇帝召人的命令都不是那么灵,十有八九会落空。

    罗纨之却不知这内情,她微蹙秀眉。

    要是可以这样,他大可叫南星或者苍怀来问她,没有必要亲自来。

    而且,她又不是谢家人敢在皇帝面前拿捏架子,说不去就不去。

    苍怀很难忽视好奇的清歌对他做出一堆挤眉弄眼的小表情,但他佯装看不明白,迅速把脸扭到一边去。

    郎君在别

    的事上从来雷令风行说一不二,唯独对这女郎的心思扑朔迷离。

    一时放下,一时放不下。

    别说他这个贴身侍卫了,只怕郎君自己都还没有理清楚。

    不过他清楚一点,郎君来找罗娘子,绝不是想要带她去见皇帝,料想罗娘子应该也不会愿意进宫。

    不过这次苍怀还是猜错了。

    罗纨之思考了须臾,回道:“陛下既召,岂敢不去。”

    反正她也不是头一回进宫,而且皇帝那人似乎没有她从前想的那样坏,他还给她赏了那么多药。

    “你要去?”谢昀意外她同意。

    罗纨之奇道:“郎君不是来叫我去的吗?”

    苍怀偷瞟了眼谢昀。

    郎君怕只是拿这个当借口了好跟罗娘子说话。

    眼下骑虎难下,没有理由拒绝罗纨之了。

    这不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谢昀思索须臾,“那走吧。”

    罗纨之没有料到皇帝会召见她,也没有想过谢三郎会和她一道进宫。

    虽然三郎口里的说法是进宫探望他的姨母,生病的萧太妃。

    他们一前一后往外走,罗纨之只顾着低头跟随他,像是不敢有丝毫僭越,更别提主动搭话。

    谢昀听着身后轻缓的脚步声,眸光微凝。

    他从起初的郁怒到冷静再到失悔,差不多花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女郎呢?躲他倒成了习惯。

    谢昀忽然止步转身,身后的人埋头走路,没注意,紧跟了两步才猛然顿住,踩着仅剩一步的距离,差点钻进他怀里。

    罗纨之诧异抬头。

    谢昀看着她在阳光下璀璨明亮的眸子道:“那日的侍卫我全都问过,苍鸣说是他一时着急,未能考虑周全,所以才让你进去向陛下求助。”

    罗纨之怔了怔。

    原来三郎不是没发觉他的侍卫有问题。

    “他并未威胁于你,是否?”

    罗纨之摇了摇头。

    “那就是,你听信了他的话,自愿进去的?”

    事实如此,罗纨之也不想在这上面扯谎诬陷旁人,所以她点了下头。

    “为什么愿意进去涉险?”

    罗纨之傻傻看着他,没有反应。

    为什么?

    在谢三郎认真的注视下,她脑子变得一片空白,抓不到任何可以当做借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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