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1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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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热泪,什么也没说,不忍心戳破她的侥幸。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她也不信,但给她消息的人很可靠,目前只是几个上层知道这件事,那架飞机就是这次出国谈判团的飞机,而上面载有的人员数量和机组人员数量也跟宋致远他们一模一样。

    这些都可以说是巧合,可那个国家航站楼登记口资料显示,团队是登机了的。

    所有巧合凑在一起,虽然还没有找到直接证据证明“消失”的就是他们,可……找不到,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安然挂掉电话,整个人都是木的,总觉着这个电话像是自己的一场梦,怎么走之前还好端端说要回来给闺女过生日的人,会消失呢?那么大一架飞机,不可能消失。

    她给自己打气,下午上班以后秦京河把她饭缸子送回来,“没事吧小安?”

    “没事,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下午工业厅的会你替我去,成不?”

    秦京河连忙说:“行,你好好休息,我会好好做笔记的,到时候你看我笔记就行,去不去不影响。”

    安然谢谢他,他出门还贴心地帮她把办公室门关上。

    这一整个下午,安然浑浑噩噩,又给高美兰去了两个电话,但是秘书接的,说她临时被通知,上京市开会去了。安然忽然心里又有了希望,是不是因为找到了呢?事实就像她猜的那样,其实只是暂时的偏离航道,信号又出现了?

    她像祥林嫂一样,告诉自己一定是这样,必须是这样,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迅速地收拾好东西下班,到家还饶有兴致地和面发面,顺便去自由市场买了几斤猪板油回来熬油渣,宋致远最爱吃油渣馅儿的大包子了,她要让他到家就能吃上。

    说来,这几年忙工作,她已经挺长时间没给他们做过油渣大包子了,无论过了多少年,这都是这个小家里最受欢迎的食物。走之前半个月他还说想吃来着,但那段时间她忙产研结合的事,没时间熬油渣,还把他骂了一顿,说他啥也不干就知道支使她,让他有本事自己做去。

    他当时还委屈巴巴的,但啥也没敢说。

    那种委屈,就像去年在京市,她一直不愿意照婚纱照时一样,男人的自尊让他说不出什么委屈,可整个人就是恹恹的,有点像小孩子,就因为父母没给买个玩具,他就闷闷不乐了一路。

    宋致远这个人吧,可能是小时候没得到过什么爱,所以对爱也没什么期待,对失望似乎有点习以为常的免疫,过了也就过了,不会祥林嫂一样念叨。所以安然也就心安理得的,觉着他接受了,不用再管了。

    她一直觉着,男人嘛,就要有个男人的样子,整天唧唧歪歪干啥呢?所以,她就心安理得的不用考虑他的心情。

    这种心安理得包括但不仅限于俩人吵架时,她会翻旧账,会把他两辈子的事翻出来说,会把他以前第一次见小野时的冷酷无情翻来覆去的说,以及不会带孩子那几天,小野差点从床上摔下去,他把一半工资给了他老娘不管妻女死活……这些事其实已经过去了,而且他也在努力改进了,可安然就是忍不住。

    现在想来,她真是令人讨厌啊。

    宋致远这么多年一直不嫌弃她爱翻旧账这一点,其实也是在包容,也是爱她的表现了。不然换了哪个男人不会有意见呢?陈芝麻烂谷子,都过去多少年了,她一不爽就要翻出来,一不爽就要戳他脊梁骨。

    这个坏毛病安然一直都有,只是从来没有一段亲密关系能长久到跟宋致远的婚姻一样,所以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自我反省。

    “妈今天吃啥?有油渣!”包文篮率先进家门,把书包一扔,就进厨房,先抓两块刚出锅的油渣扔嘴里,“烫死了烫死了……嗯嗯真香!”

    小野紧随其后,也跟着有样学样抓了两块,但她不敢吃这么烫的,有一次就是吃了一块烫得舌头尖上起了个泡,还是爸爸帮她用消毒针挑破的,那几天可难受死她了,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想吃啥都不行。

    她忽然眼睛一亮,“妈,是我爸回来了吗?”这种“高端食材”一般只有她妈开心的时候才会做。

    安然心头一喜,忽然有种找到希望的感觉,“你快说说,你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还在吗?是不是消失了?”

    小野一愣,“好像是,我下午都没怎么想起了,我爸应该没事,老师说了这叫墨菲定律,越是给自己不好的暗示,不好的事情越容易发生。”

    安然心头一松,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愿意迷信闺女的“超能力”,“好,闺女说得对,你爸肯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一定会的!”

    小野虽然觉着妈妈的话怪怪的,但她现在时间超紧,在学英语之前必须先把当天的作业写完,也就不管了,埋头就是写。

    没一会儿,李华来了,他倒是很有耐心,今天小野的作业多,他一直等到她彻底写完,吃过晚饭才开始辅导,最后还顺延了一个小时才结束。因为时间太晚,安然是开车送他回学校的,以免路上不安全。

    这时候坏人比以前多多了,路灯也不亮,人家看着他骑个自行车,抢了自行车事小,别伤了他才要紧。小青年们不仅局限于偷盗,现在还发展到抢劫,社会治安肉眼可见的恶化,已经引起各级政府的高度重视。

    第一次严.打,就要来了。

    这一夜,安然又再次失眠了,第二天想在家休息一天,可又怕她不在电话跟前会错过高美兰的消息,只能硬撑着到厂里。

    她这几天的反常,别说罗书记,就连陈静也察觉了,“安厂长最近心情不好?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吧,眼袋那么大。”

    孔南风怕小安心情不好的时候跟她起冲突吃亏,忙打趣道:“哎呀陈主任你们女同志真是,一天就关注别人有没有眼袋吗,要说眼袋谁没有,是吧老杨?”

    杨靖嘿嘿傻乐,他最近心情不错,因为工作越来越顺手了。

    “厂长,您电话。”张秘书,也就是张卫东轻声说。

    安然火速回办公室接起来,他把门一关,就站在门口,门神似的守着,陈静想借机凑近一步?想都别想,这小伙子实在是太可恶了!跟保镖似的,随时随地只要安然的门一关,他就自动上岗。

    而且他很圆滑,不像杨靖和秦京河,会被她打趣得面红耳赤,张卫东像个久经世事的老家伙,无论她说啥软话,或者用权势相压,他都能给她弹回来,像一个富有弹性的皮球,不会有猛烈的撞击,不会让人受伤,但……反正就是很让陈静不爽。

    电话里,高美兰告诉安然,国际上派出好几个搜救队伍已经展开搜救,消失空域下方正好是海洋,一块陆地也没有,这种难度不是一般大。

    “小安,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安顿好孩子,如果一个月后还是搜寻不到,上头就要派代表找你们谈话了。”通知不幸的消息。

    安然心头的弦忽然就“嘣”一声断了。

    ***

    东风纺织厂的同事发现,小安厂长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书记说是请了事假,大家四下里都会打听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工作狂厂长请假这么多天。

    陈静也去找罗书记打听,但这一次罗书记一个字也没透露,一方面是他也只是听说只言片语,好像是她爱人乘坐的飞机出事了,但具体是哪里的飞机,在哪里出事他还不清楚。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事新闻应该报道的,但他们出去做的事是机密,一经报道就解释不清楚,会招来越来越多的质疑,干脆就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而安然在干嘛呢?

    晚上尽量能睡多久睡多久,睡不着就靠着看会儿书,白天送孩子上学,晚上陪小野补课。她和小野都不信宋致远遇难的事,只要一天不找到飞机残骸和遗体,她们就一天不接受,甚至连高美兰的话也不信了。

    这个信心是小野给安然的,因为那天晚上安然忍痛把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小姑娘一脸正经地说:“不可能,我爸没出事,他好好的,一定会平安回来。”

    她要是再说,小姑娘就会很着急地说:“妈你信我,我觉着我爸没事。”

    本来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包文篮和李忘忧,忽然就收住哭声,有点疑惑地看着她,“你咋知道?”

    小野拍了拍自己胸脯,“感觉。”

    “那姐姐你帮我感觉一下我妈,我妈也没事吧?”

    小野还真闭着眼睛“感觉”一会儿,“没事,你妈跟我爸会一道回来,还会给你带一堆巧克力。”

    李忘忧一愣,“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妈要给我带巧克力?她可是悄悄告诉我的,我连我爸都没说。”爸爸不让她吃巧克力,说蛀牙了。

    “感觉。”

    这两个字让安然发现,自己这几天的惶惶不安忽然就有种找到依靠的感觉,这家里平时看着是她在操持,可真正的主心骨居然是安文野?

    这种发现,让她既欣慰又失落,她在家里的地位不稳了。一个新生势力的崛起,必将意味着她的衰落。

    这么一打岔,她就觉着自己太杞人忧天,这么多发达国家都自告奋勇去“帮忙”,搜了半个月也没搜到,说不定那架飞机其实压根没坠海,只是换了条航线,飞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小岛上?相信以宋致远和李小艾的能耐,要脱困不难。

    这是目前最靠谱的一种猜测,她觉着应该没错。

    想着,安然擦干眼泪,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反正假也请了,干脆在家好好休息几天,调整下状态,以最佳风貌等他回来。

    而另一边,房平西在京市,其实也就是比安然晚两天知道消息,当天晚上就飞回书城了,进门红着眼问安然是真的吗。

    一瞬间仿佛老了几岁,明明走之前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人,回来就胡子拉碴,满眼血丝。

    “不是,只要我们相信他们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安然很笃定地说,因为这是女儿给的信心。

    房平西揉了揉眼睛,咬牙切齿地说:“好,我他妈就信你一次。”

    李忘忧其实也哭得挺惨,但看见爸爸至少找到了主心骨,又有小野这根小主心骨支撑着,也还好,除了嘴巴更祖安一点,似乎也没啥变化。

    休息了一个礼拜,调整好状态后,安然继续回归工作岗位。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虽然罗书记不愿吐露一个字,但陈静有老公啊,还有陈家在京市盘踞多年的人脉资源,她一打听还给打听出来了。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安然的爱人就是出国谈判的专家组之一,心里真是恨得牙痒痒啊。

    幸好没成,幸好机毁人亡了,不然安然又要得意一段时间,尾巴都能让她翘上天,以后自己只会被她打压得死死的!

    所以,今天,她就带着表面沉痛,实则暗爽的心情说:“安厂长最近也是家里出事,情况特殊,大家多理解理解,等她把家里的丧事处理完,一定会回来好好上班的,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先找我,她不在我来给大家办。”

    “什么丧事?”有人小声问。

    “你们还不知道吗,那么大个活人居然就……唉,大家多体谅她一下,大家都不容易,以后她一个妇女同志拖儿带女,咱们一定要多给她点关怀。”陈静脸上露出深刻的同情和怜悯。

    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那叫一个无微不至,真是让人感动啊……下一秒,她漂亮的脸颊上就挨了一个巴掌,清脆极了,响亮得让人还想再听一次。

    安然也不让大家伙失望,抡圆了胳膊,另一边脸颊上又是一耳光,“呸!嘴那么臭是刚尝过大粪车吗,你妈死了需要我家帮忙办丧事?”

    陈静现在听不得“粪车”这两个字,这真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和噩梦,可她现在不仅听见了,还被打了!

    安然甩甩手,用力太猛,胳膊有点酸,朝着大家伙冷声说:“我安然从来不支持暴力解决冲突,可是陈静实在欺人太甚,她诅咒我家死人,这种事我就问问你们,你们谁能忍?”

    大家伙摇头,其实并不知道宋致远的事,刚才陈静又说得云里雾里。

    “那就是,我遇到常人不能忍之事,已经忍了很长时间,陈静造谣我丈夫死亡,她是公安吗?还是大夫?这世界上只有医生和公安能宣告一个人的死亡,她就是造谣,造谣该不该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那个“该”字,就连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罗书记,也生气地瞪了陈静一眼,不去扶她,更不去给她要什么说法。

    要什么说法呢?这事顶破天是两个女同事口角纠纷上升到肢体冲突罢了,毕竟说这种话不是找打是啥?

    “罗叔叔,你看见了,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安厂长上来就打人,这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这是又委屈又威胁的语气。

    不管罗书记吃不吃,反正安然是不吃这一套,十分冷静而清脆地说:“陈静,这是我对你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再干颠倒黑白的事,我可以基本断定是你那老工作者的父母没教好你。既然如此,身为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的我,这里的所有无产阶级兄弟姐妹们,就有权维护他们的尊严,替他们教训你。”

    威胁谁还不会啊?安然转了转手腕。

    所以,刚才那俩大耳刮子其实是替父母教育她?

    陈静觉着脸更疼了,“你老公已经死了,你现在就是个寡妇,这是我造谣吗?全京市的人都知道你老公机毁人亡了你还搁这儿猪鼻子插大葱呢你?”

    安然觉着,手真痒,今儿不打烂她那张嘴,她就不姓安。

    正要出手,一直冷眼旁观的罗书记说话了:“谁说小安的爱人死了的?陈静你给我闭嘴。”

    “不是我说,京市我爸他们都这么说,十几只搜救队都没找到,尸骨无存。”

    “谁说我尸骨无存?”一把冷清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所有人回头,一瞬间都觉着是秦副厂长,可浑身气质又不太一样,没有秦副厂长那么温文尔雅,平易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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