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119 九层楼(2/2)
她看向殷渊，神情极为不解。
“大概是楼层不同。”殷渊道。
楼层不同，居民们的外形也是不同的。
之前那个楼层居民还是人形，所以治疗后的他们也是人形，而这层的居民是怪物，所以治疗后的玩家也就成了怪物。
就像给小蓝们的提示中写的那样，每一层楼都有各自的标准。
上一层健康的标准也许还是人，而这一层就成了怪物。
这大概就是提示中写的，九层楼自身的同化调整功能。
也就是说，楼层越深，越不适合玩家生存。
对情况有了大概的猜测后，殷渊开始翻查蓝朵留给他们的那件外套。
弹幕没经历过这个，有些怀疑会不会有诈之类的，毕竟殷流云经历的第一个副本就遇到过自己要死就拖别人也下水的人。
然而情况和第一个副本不太一样，蓝朵确实给他们留了东西。
一个是放在了口袋里，看起来是用笔写下的，只是和那个笔记上写的文字一样，看起来是黑暗中凭着手感写的。
“是蓝朵的字，她有在口袋中放纸笔的习惯。”雪哲复杂道。
蓝朵带着纸笔就是为了在死前留给其他玩家生的线索，当时他发现蓝朵这个习惯的时候还调侃对方怎么改了性。
当时蓝朵还很随意地说是公会里其他人给的，她说她才没有这么高尚的品行，自己要死了还想着队友怎么办。
“我不拉着其他人一块死就已经能算是圣人了。”蓝朵那时候是这么说的。
雪哲说怎么可能，好歹也是大公会的老玩家了，怎么可能做这么没品的事。
蓝朵说生死的事谁又能笃定呢，真到那时候命都快没了，就算是再高洁的人也能成畜生，何况她只是一个有着自私本性的活人。
雪哲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殷渊拿出那张纸，纸张并不大，两面却都写有字。
字迹并不一样，有一面的字迹还被划了几l道，看起来就像是从哪里撕下来的草稿纸。
被划掉的那一面上写着：
亲爱的蓝朵同学，我违反了学校的规定，明天就要调到E班了，从此以后我大概再也见不到你了。
但是校规很宽容，仍然允许我为你留下一封离别信件……
下面全部是一些副本信息，最后一行则是写着：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这句本应该写在最开始，却被写信的
() 人写在了最后一行。
大概是怕写在第一句会乱了看信人的思绪吧。
这显然是另一个副本的人留给蓝朵的提示，蓝朵一直放在身上，怕这面的信息误导了他们，所以简单地划了两道。
众人沉默着翻了过来，这一面才是蓝朵的笔迹。
看上去当时的情况很紧急，蓝朵的字极其潦草，几l乎快要飞出去，信息却很简短干练：
‘我们遇到了危险，有人受伤，小蓝医治后却出现了异状’
‘它把一些肢体部位削下去，又和其他受伤的人拼在一起，很难反抗’
‘我决定杀了它’
显然蓝朵是在决定杀小蓝之前留下了这段文字，因为下面的文字更为潦草，还沾到了些许血迹，应该是她自己的。
‘我杀了它，比想象中的容易，这层的规则似乎并不偏向小蓝’
‘我无法抑制地被它的衣服吸引，很难保持清醒，我知道穿上那件衣服意味着什么’
‘其他人都变成了怪物’
‘我有个想法’
写到这里，笔迹戛然而止。
蓝朵并没有写出来，但众人也知道了她说的想法是什么。
他们变成这样就是小蓝的手笔，而小蓝又死了。
蓝朵应该是想要穿上小蓝的衣服，把变成了怪物的玩家再变回去。
“这也太冒险了……”乔天骄忍不住道。
这就是这张纸上的全部内容。
殷渊展开蓝朵留给他们的那件外套，和纸上的字迹不同，外套内部是红色的、很规整标准，甚至有些刻板的字体。
看清上面写的什么的时候，众人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九层楼生活指南：’
‘本层分规则：’
这两行字格外狰狞，颜色是极为不详的猩红，血书一样。
‘一、请相信九层楼永远重视住户体验，您的生存繁衍永远是九层楼存在的最根本的前提和目的。’
‘二、每层的住户有各自的特点，这是九层楼具有魅力的特征之一，因此我们并不建议您使用工具去往其他楼层，它们可能并不适合您的身体条件，无法长久且安定地居住。’
‘为了您的健康着想，请不要试图去往其他楼层，本楼层必定是最适合您居住的环境。’
‘……不过，您确定自己真的是‘住户’吗？’
‘三、作为住户，您应该时常眺望窗外，只是要注意，另一些和您相近的、某种存在，则要禁止这种行为，他们太过低级，无法适应。’
‘四、不要尝试上楼，顶层正在施工中。九层楼是最适合您生存的场所，顶层也并不是离开九层楼的途径。’
‘五、九层楼中存在异响，并不是维护人员或者九层楼本身要传达的信息，忽略即可，它终会随着时间一同消亡。’
‘六、不要试图探寻九层楼的过去，那远比你想象中需要付出的代价更为长久。’
‘七、本层某些部分有和其他已废弃楼层重叠的情况，一些其他楼层的物品会在本楼层存在，请不要过度惊慌和沉迷（划掉）’
‘八、……不必太过好奇其他楼层，虽然大小不一，但每层楼都是在最初的基础之上建造，并无太多区别’
第八条之后笔记的颜色变黑，写的规则和之前的楼层大差不差，语气也刻板了许多，还是‘不要下楼’‘没有上一层’之类的矛盾的规则。
显然第八条之后蓝朵已经被彻底污染同化，没了自己的思维，完全变成了小蓝们中的一个。
众人看完之后久久没有言语，一时之间没人开口说些什么。
谁也没想到蓝朵会用这种方式给他们留下信息。
弹幕都忍不住道：
【靠，好震撼，反正如果是我我是肯定做不到的，只会想凭什么只有我死掉了】
【已知这是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有没有人找一下蓝朵阿姨现在怎么样了，我真的想知道后续】
【前面的，应该是无了吧……】
【？这只是个游戏，应该不会有人真的无了吧？】
寂静之中殷渊开口分析道：“七八条都很生硬，不像是写给住户看的，这两条信息应该很重要。”
他似乎完全没有被影响到，很理智客观地分析着情况，甚至只看表情的话有些过于冷漠了。
眼看着蓝湾公会的人面色都不太好，像是还沉浸在悲伤中，不过因为说这话的人是殷渊，他们倒不敢真的说什么。
毕竟情绪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极少的人有些失态。
弹幕看着都无语了一瞬，担忧道：
【虽然确实觉得咱妈冷静得让人佩服，不愧是大佬，但是这种理智到冷漠的表现会让其他人讨厌吧，好担心啊……】
【完完全全地费力不讨好行为，头一回想让咱妈和殷子学学】
【真的专业又冷静，但是我总担心这种情况多了殷渊会不会出现什么心理问题，又觉得他那么强大一个人，咱们这种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凝神。”殷渊敲了敲一边的桌子，对着其他人愤怒的眼神眼睛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道：“想死我不拦着，现在直接去或者出去委托都可以。”
他完全没有产生什么多余的情绪，接着自己的分析。
弹幕又忍不住发散到殷流云的教育上来，说得亏是萧爸性格好，这要是殷流云天天给殷渊看不及格的试卷，那估计就直接凉凉了。
到时候挨打，就殷渊这个水平，殷流云跑都跑不掉。
殷流云：……
你们能不能也专业点，再说他们家也不兴棍棒教育。
而且他又不是每回都不及格，那不是也有考得好的时候么。
蓝朵留下的规则中，前八条明显就是提示。她当时穿上了小蓝的衣服应该有限制，所以提示也只能用规则的方式来写。
第二条中最后一句格格不入的反问，明显在提示他们
，活人和这里的住户并不一样。
众人都想到了笔记中的那句‘我们是人类，我们是饲料’。
活人是投放进来喂食这些住户用的饲料吗？
但看其他几l条规则，活人的作用似乎不止于此。
乔天骄看着第三条，忍不住道：“不是，这怎么还搞歧视呢？”
谁低级了？
没人理会他，众人的关注点都在规则上。
第四条和之前那些家具上写的‘出口不在楼下，在顶层’矛盾了，蓝朵的提示更像是对这条信息的一种更正。
第五条的异响应该指的是楼主发出的声音，也就是说楼主的存在并不是九层楼和维护人员导致的，看样子他们似乎也不知道楼主的位置和存在的原因。
这个和第六条也是对应的，蓝朵似乎在向他们传达着一条信息。
上楼、下楼，都是一条死路。
尤其是最后两条，简直像是明示了，生路就在本层之中。
但是后两条写的有些隐晦，众人并不是能精准领会到蓝朵的意思。
“你怎么想？”萧观南问殷渊道。
殷渊皱着眉，他知道萧观南也想到了蓝朵的意思。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切似乎都太简单了些。
最后两条看起来和住户本身的居住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蓝朵不可能会乱写，这两条最无关的恰恰是这些规则里最重要的两条。
这条规则里写的，他们能在这层楼看到其他楼层的物品，最后那句划掉了，说明那些物品其实很重要。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确实在那些物品上发现了很重要的信息。
第八条想要提示他们的东西显然更为关键。
“我在想，如果按照第八条规则中说的，那么九层楼底的那一层有可能和我们到这里的第一层是一样的情况。”
“也就是说，我们要探查的九层楼底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和第一层是一样的故事情节，也是一群人杀死了某一个人。”
也就是说，他们和第一层一样，只要调查清楚每个住户在死者的死亡中充当了什么作用即可，就算知道了九层楼底曾经发生过什么。
不属于这层楼的那些物件显然很重要，那么很有可能那些诅咒就是九层楼底死者的死亡原因。
这样推断的话，昨天晚上的那个怪物就是九层楼底死掉的人。
它和那个小女孩一样，是顺着投放管道从楼底爬到这层的。
殷渊总觉得仍是有哪里不太对。
楼层越往下，居民的样子越不像人，而那个怪物虽然四肢很修长，却是极为明显的人形，甚至并没有小蓝他们身上的那种怪异感。
而另一个古怪的点就是，为什么不是楼上也不是楼下，那么巧他们就偏偏摔在至关重要的这一层？
像是有一个透明的手，一直在背后引导着这一切。
他想起花绯那时候抽出的跑着滚轮的仓鼠，总觉得有些隐
隐的不安。
滚轮没有终点，九层楼的楼层也没有尽头。
……
和之前相比，现在的情况算是明朗起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殷渊手里拿着那张写着诅咒的纸张，试图看出些别的信息。
乔天骄歪了歪头，猜测道：“是不是这个人被一层楼的住户诅咒杀害，然后心有怨气，就衍生出了无数层楼，每一层都重复着他死前的回忆，永远都不得安宁？”
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如果这样的话很多奇怪的地方无法解释，比如楼主的存在，比如月光的怪异。
乔天骄顿了一下：“呃，可能是他死的那一天，正好有月光照进来，他印象深刻？”
他自己说着也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太多，有些编不下去了。
不止是他，弹幕上也有很多猜测，殷流云都看了，但副本仍然没有结束。
任务内容很笼统，他们完成楼主颁布的任务即可，可是什么样才叫做完成？他们又怎么和楼主确定？
而且到现在为止楼主的面他们都没有见过。
殷渊沉默着看着那个诅咒一会，似乎在走神。
他的身后萧观南狗腿子似的给他捏肩，夸张得有些过分，生怕殷渊没有感受到他的热情似的。
花绯无语地看着，心道幸好九层楼情况复杂，殷渊的心神都在任务内容上面，没空和这人计较，要不然按着他平时的作风，这种人早就没命了。
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是种精神折磨，殷渊那种性格居然能忍到现在，可见九层楼副本的难度。
“那是你们公会的人啊？”花绯问贺楼令，明明是问句，话一出口却成了感叹：“他是怎么做到连谄媚讨好都那么见缝插针的？”
贺楼令转过头，明显是不想多说的样子：“捡的，捡的。”
“不是我，我夫人捡的。”他又补了一句。
花绯没问出来，但她也是真的好奇。
萧观南明明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虽然名气不大但是相处之下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实力其实很强。
这样的人有必要这么讨好殷渊吗？
完全想不到他这么做的原因。
殷渊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把手上的东西很自然地递给了萧观南。
“我出去一趟。”他简短道。
萧观南的目光有些不解，殷渊便解释道：“我突然记起来一件事，我们之前过来的时候有看到几l个门，维护人员应该待在那里。”
他们交谈的声音并不大，但这里都是玩家，刻意去听的话依稀也能听见。
萧观南略一思索就知道殷渊的打算，他能看出来之前的事情还是影响到了殷渊，他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低落的。
不止是蓝朵的事情，还有被小蓝‘治疗’后的那些人。
蓝朵的本意是想要恢复被小蓝们治疗后成了怪物的队员，但看情况她似乎并没有如意。
殷渊和他说过那个带着奇怪印记的脏器，所以蓝朵应该是试过把人恢复原状的，但是恐怕限于规则失败了。
她应该是穿上制服才发现，小蓝们的能力并不是随意捏造□□，而是‘治疗’，也就是让住户恢复健康状态。
可每一层的所谓的健康标准都不同，蓝朵在这一层不能把人恢复成原样，她只能把队友们变得更像怪物。
“你要去找蓝朵？”萧观南问道，他知道殷渊是个什么样的人，因而并不意外。
“试试吧，万一能找到人的话，现在时间还不长，把衣服扒下来或许有救。”殷渊皱眉道。
他显然也没想好把制服扒下来之后要怎么办。
看蓝朵的描述，一套衣服必定要有人来穿。
“我跟你一起吧。”萧观南道。
殷渊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明显就是脑子不够用了。
他第一层的时候就在条件最差的那个房间，昨天晚上又和那怪物周旋了很久，这几l天本来就没休息好，又在一直用脑子，吃得又不怎么样，不累才怪了。
殷渊本来想要拒绝，他并不想让萧观南陷入危险的情况，但蓝湾的人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自然也要一起，殷渊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殷渊想要探查那几l扇门后的情况也不只是因为蓝朵。
从电梯巧合地往下连摔几l层他就感觉怪异，副本里几l乎没有什么意外能导致幸运的情况，一般都是相反的更多。
也许门后藏着什么其他的信息也说不定。
他们离开的时候，蓝湾的人看殷渊的时候明显有些羞愧。
弹幕忍不住道：
【真的没人知道这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吗？我真的很想看他们的Reaction】
【确实，想想就很有趣】
【嘶，这么说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和咱爸妈一样也都有孩子了，话说那些小孩知道他们爸妈年轻时候有过这么刺激的一段吗？怪让人好奇的（）】
殷流云因为刚刚才回来，楚夜鸿认为他应该休息，而且这里也需要保证安全，殷流云想想他爸妈现在都待在一块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现在眼看着九层楼副本似乎也快要结束了，便同意了。
他也准备再翻翻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有关于九层楼底的物件。
一时安静下来，待在原处的人也抓紧时间在休息了，九层楼的这几l天确实太折腾人了。
徐惩靠着墙壁上，放松下来之后也有些昏昏欲睡。
这层探查完毕之后，九层楼副本就算结束了。卡了那么多届的团队战副本居然被他们通关了，想想都有些不太真实。
徐惩也不是很能理解殷渊的思路，能破解副本就好，深究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完全没有必要。
规则上写有人会帮他们，知道这点能出副本就行了，还非要知道帮他们的人是谁吗？
他这么想着，忽地听见了很重的呼吸声。
徐惩本来并没有在意，但这个呼吸声简直有如实质般往他耳朵里钻，想不在意都难。
他往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是谁发出的声音。
幻听了吗？
徐惩这么想着，那呼吸声陡然加重了几l分，他循着声音看去，发现呼吸声正从水沟中的一个小洞内传来。
楚夜鸿说昨晚的情况时提起过，小洞里是楼主的声音。
所以，这是……楼主的呼吸声？
他有些迟疑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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