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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浦终究食言了。
她以命相搏,战到生命的线香燃尽,换来一道拨转乾坤的信旨——卑谷内藏着五架佛郎机,还有两架红夷大炮,亟待两军休战的间隙——东门守将放松警惕之时,炮轰东门,冲破城壕。
银鞍听罢,令人传信四方城门,而后折断贯眼的流箭箭尾,以泼了烈酒的短刀剜去左眼,缚上布带,一力挥刀搏杀。
他不能退,归浦不能退。
所有人都不能。
*
戌时三刻,迦陵关北门。
北门正对长台,长台巍巍,在平常战事中是御侮折冲的不朽盾。
但于今日这场恶战,久攻不下的长台成了集中火力的靶子,台下两架红夷大炮接连弹出火蛇,伫立在中军的苍奴已经倒下,还是固执地、一动不动地执着手中的帅旗。
一尊铜浇的塑像,在风沙中逐渐失温。
所有人都在流血,流泪,流汗。
流不尽的血水汇成一滩汪洋,与血色的余晖紧紧交织。
而这一切,只因主攻北门的蕃军大将阿史那极其缺乏耐心,不顾萧宁绎预定的计划,当先对这座顽固的城池动用火攻。
炮火连天不过弹指之间,关城阔大,不及传递讯息,一名大将就此湮灭。
薛锦词踏着血水,寻至中军,入目是年不满豆蔻的长清和萧辞,二人执手奔向倾倒的帅旗,晃晃的残阳是一支枫叶,沉重地汲取众人身上所有色彩,小娘子流着泪去拥阿耶,小郎君苍白着脸稳固帅旗。
长风猎猎、猎猎吹着。
薛锦词一步一步走向二人,走向战场的中心,走向少时的自己和阿苕。
*
戌时末,宋迢迢在追兵的围堵下,不断逼近断崖尽头。
习武一事她是半途入门,纵使她的箭术精绝无双,在近战方面仍有缺陷。
譬如眼下,百十个孔武有力的甲士近在咫尺,个个披着软甲,武艺卓群,单是搏力她就全无翻盘之机。
更何况,这群人还预备生擒她,如同密不透风的肉墙,将她团团围住,教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宋迢迢不动声色,指尖蓄着力,一待风起,她喝一声:“十一!”
甲士早不吃这一套,念及前情,留了个心眼顾着后方,宋迢迢就趁他们分神的瞬息,飞出毒针,甲士们大都避开,她本意就不在此,动作间阵阵迷烟扑出。
甲士们呛得头晕,回过神,宋迢迢早已脱出围困,他们疾步去追,人高马大步子阔,转眼就要挨上女郎的衣角,只差毫厘之刻,他们目露厉色,挥出带钩。
宋迢迢回首,又是大喝:“十一!”
声线清而嘹亮,惊得林间雀鸟簌簌飞起。
甲士们全然不信,不想后颈钝痛,玄衣郎君一手射出弩箭专攻他们,一手放出带钩助女郎避险,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写意画般生动。
然而寡不敌众,前头的甲士挨个倒地,后头还有数不尽的冒出来。
兵箭、暗器纷至沓来,从郎君周身刮擦而过,偏伤不到女郎分毫。
郎君并不恋栈,上前牵住女郎的手,与她对视一眼,飞身跃下断崖。
断崖直有千尺高,与碧波荡漾的羌河接壤,宋迢迢被他拢在怀里,随着他不断往下坠,风声呼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