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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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弄这一拳头可没怎么收力,老皇帝脸都被打歪了,鼻青脸肿地昏死过去,哪还有半点当朝天子的样子。

    钟宴笙本来被老皇帝一席话冲击得还有些愣愣的,心里慌得没有边际,被他这一突然的一出手,震得一愣,还没回神,手又被牵住了。

    萧弄擦完手,把田喜的拂尘一丢,拉着他往外走。

    萧弄的手比他的大,轻易将他的手握住,步伐也又大又快,但是带着钟宴笙走时,会刻意放慢点速度,带着他离开了那间昏暗窒闷的寝房。

    那股萦绕不散的、混杂着浓重药味儿的甜腻气息总算散去了,屋外的凉风迎面吹来,钟宴笙打了个激灵,回过了神,才发现萧弄的状态不太对:“哥哥?”

    萧弄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眉目俱沉着,嘴角平直,没有往日的弧度,冷冰冰的。

    听到他的声音,才转过头来,冷峻的眉峰柔和了些,捏了捏他的,示意他安心。

    钟宴笙瞅着他这副样子,严重怀疑萧弄拉着他走出来,是为了避免继续呆在里面,会失手把老皇帝弄死。

    安抚完钟宴笙,萧弄淡声开口:“展戎。”

    展戎低下头:“主子。”

    “派人看着他。”萧弄嗓音冷酷,“保证别死就成。”

    这老东西今晚被多重打击,又受着乌香丸的煎熬,嘴还是不老实。

    偏瘫,乌香丸的瘾,咳喘的旧疾,无人再在意的皇帝。

    老皇帝当然能想象到今夜不死的话,往后会有多生不如死。

    方才他故意说出那番话,心底肯定抱着两个想法,一则若是能看到钟宴笙和萧弄因为那句“二者活其一”而反目成仇,老皇帝自然乐见其成。

    二则就算这话对俩人的关系没影响,把萧弄激怒,直接了结了他,也能免再遭受折磨。

    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一半,这大半年来,钟宴笙经过了许多变故,经历了许多,比从前成长了不少,但他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像只还有些懵懵懂懂的雏鸟,很容易被影响多想。

    萧弄也的确差点就下死手了。

    展戎明白萧弄的意思,弯身低低应是。

    屋外还飘着丝丝细雨,钟宴笙吹了凉风,惊惶不定的心情稍稍平息些了,蹙着眉心,看向卫绫:“卫绫,你让人把安王带过来,我有些问题想问他。”

    站在他身后的萧弄随之看过来,高大修长的身影,阴影笼罩着少年,像盘踞在后的凶兽,深蓝色的眸子宛如冬日的冰湖,一片深不可测。

    卫绫握着刀的手紧了紧,生出一丝忧心。

    先前与定王府合作,是因为老皇帝还压在头上。

    如今老皇帝大势已去,亲卫死的死,溃散的溃散,因为德王和他母家引发的五军营内乱,如今三大营也一片混乱着,不成气候。

    萧弄顺理成章,借着护驾的由头,带着黑甲军坐镇宫中,再没人挡得住他。

    若说从前,大家只是怀疑担忧萧弄

    会成为摄政王,那他如今几乎算是个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了。

    太子旧部经由卫绫出手,在京中暗中集结,都想为太子翻案,拥小主子登上大宝。

    定王如此权势滔天,当真不会让江山易主……谋权篡位吗?

    卫绫忧心忡忡的,吩咐身后的人去将安王带来,又继续警惕地观察萧弄的一言一行。

    外头的风冷,萧弄怕吹到娇气的小美人了,收回视线就抬手把钟宴笙的兜帽盖上去。

    兜帽太大,脑袋一下被罩进去,视线都被遮挡了,钟宴笙不大喜欢,把兜帽掀下去。

    萧弄又抬抬指尖,掀回去。

    钟宴笙又掀下来。

    萧弄又掀回去。

    掀来掀去的,钟宴笙头发都乱了,萧弄还在乐此不疲,钟宴笙闷着脸生气,轻轻捶了下他的胸口。

    萧弄便笑了起来。

    一脸凝重的卫绫:“…………”

    方才那双冰湖似的深蓝色眸子都化开了,萧弄重新抓起钟宴笙的手,嗓音低柔:“去书房里坐着等吧。”

    钟宴笙勉为其难点点头。

    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非常小心眼地朝老皇帝的寝殿探头:“把炭盆搬到书房来。”

    不给这老东西烧炭取暖!

    等待安王被提上来的空隙,钟宴笙坐在椅子上,晃了下小腿,抬头看抱着手倚在书架边的萧弄,暖黄的烛光一半映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身体线条,利落又干净,侧容显得尤为俊美。

    钟宴笙心里本来还在悄悄忧思蛊毒的事,瞅了两眼,不自觉地被吸引住,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又看了几眼,几次三番下来,就撞上了双似笑非笑的蓝眼睛。

    钟宴笙耳尖一热,假装认真谈事:“哥哥,那个被灭口的囚澜先生是你派人做的吧,真正的囚澜先生还没……”

    萧弄迈了两步,走到椅子前,行走时身上的轻甲有着轻微的碰撞声。

    他靠过来时,钟宴笙先嗅到了一股冰冷的铁甲气息。

    先前在老皇帝面前没注意,萧弄是穿着轻甲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萧弄穿甲……仿佛能见到战场上号令千军的主帅,一身洒脱的悍利。

    他仰着脑袋,看得有些呆呆的,唇瓣微微启着,隐约可见红的舌白的齿,鲜亮地诱着人。

    萧弄目光灼灼地盯了他片刻,手随意搭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将他囚困在椅子范围内,弯下身叫:“迢迢。”

    钟宴笙不自觉将嘴又张开了些:“哥……”

    萧弄一低头,得逞地含住了他的唇。

    ……这可是在平日里召见朝臣的书房里!

    钟宴笙的睫羽一颤,呼吸促乱地闭上眼睛,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感受着那股熟悉的冰冷气息笼罩下,两只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揪紧了衣料。

    柔软的唇瓣被轻而易举撬开,舌尖被肆意品尝着,呼吸灼热,萧弄亲得很深,缠得他不得不张开嘴,腮帮子阵阵发酸,来不及吞咽也来不及喘气。

    等外面传来脚步声时,萧弄才侧身松开了被亲得七荤八素、应当没力气多想了的小美人,低笑了声,嗓音有些餍足的懒散:“那老东西的话,不值得相信,再敢多想,本王就换个法子帮你稳固军心了。()”

    钟宴笙被亲得嘴巴红红的,红着耳根坐在椅子上。

    的确没有力气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他红着脸,小小地“喔④()_[()]④『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了声。

    又不是他自己想多想的。

    他摸了摸后颈上的印记,心里叹了口气。

    楼大夫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回音呢?

    就算没有关于蛊毒的进展,壮.阳的方子也该有了吧。

    书房外,传来卫绫的声音:“小主子,安王带到了。”

    钟宴笙应声:“嗯,带进来。”

    他做贼心虚,擦了擦水红的唇,看起来更漂亮了。

    萧弄坐到旁边,伸手托着他的下颌又凑上来,咬了他的下唇一口。

    脚步声都在门口了,钟宴笙要给他吓死了,拍开他的脑袋瞪他一眼。

    萧弄慢悠悠地靠回去,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流氓,支肘托腮懒懒望向门口出现的人。

    严格来说,这是钟宴笙与安王的第一次会面,以往安王都是没什么存在地缀在德王身后,从不说话,只默默喝茶,哪怕被德王像个下仆似的呼来喝去,也没怎么变过脸色。

    哪怕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安王的神色看起来也异常平静,并无惊慌之色。

    钟宴笙看他不准开口说话的样子,主动开了口:“你知道我是谁?”

    安王比德王年纪大四岁,当年他父亲逼宫之时,安王都快及冠了,与他父亲年岁相差不大,接触往来应当也比德王要多。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安王的目光就落到了钟宴笙脸上,慢慢开了口:“老五只觉得你是陛下找来的冒牌货,但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谁了。”

    钟宴笙点头:“所以,在我跟定王殿下南下之时,你就派了刺客想要把我解决掉?”

    当时他上山找萧弄时,前后一共出现了四批刺客。

    第一批刺客,杀气最大,也是最先刺杀萧弄的人,八成就是桂广总兵暗中来往的那批蛮族死士,最后一批,则是展戎带着人,故意来搅浑局面想把他捞出来的。

    还有两支来路不明的人,可以推测其中一支是德王的人,毕竟以德王的性子,南下抢功的机会没了,肯定会恨上钟宴笙,何况他跟萧弄还有旧怨。

    那最后剩下来的那批刺客,钟宴笙只能想到是安王的人了。

    岂料这话一出,安王却摇了摇头:“不是我。”

    钟宴笙愣了愣。

    安王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还撒谎。

    不是安王,还能有谁?京城还有哪家手能伸得那么长?

    安王的脸色依旧平静,主动说了下去:“两位让我过来,是想问‘囚澜先生’吧。不错,他的确是本王安排去德王身边的。”

    ()    钟宴笙看着他的脸(),总觉得有种怪异感?()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又说不出怪在哪里:“所以你是承认了,你派人到德王身边,怂恿他给老……陛下下毒?”

    安王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露出了个微笑,在那张平凡的脸上,显得莫名渗人:“德王在宫门外引发叛乱,听闻已经伏诛?”

    钟宴笙忍不住往萧弄身边缩了缩:“是。”

    安王的笑意深了深:“我想与两位做个交易。”

    钟宴笙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什么?”

    “把裴永的尸首交给我。”安王负着手,说话时身子微微发抖,“我就把我能告诉你们的,都告诉你们。”

    钟宴笙歪了歪脑袋,更迷惑了。

    安王要德王的尸体做什么?德王对他非打即骂肆意侮辱,安王总不会是以德报怨,想替德王收敛尸骨吧。

    萧弄的指节轻轻扣着桌面,语气冷淡:“你似乎不太明白情况,本王想从你嘴里知道些什么,不必把裴永的尸体交给你。”

    安王顿了顿,一声不吭地突然抬起袖子,旁边的卫绫的手立刻按住了刀。

    出乎意料,安王却不是要做什么,他只是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他的两条手臂。

    看清他袖子下的模样,周围所有人都皱起了眉,钟宴笙眼前一黑,就被萧弄抬手遮住了。

    饶是萧弄反应极快,钟宴笙还是瞄到了一眼。

    安王就算是从小到大不得宠爱,也是老皇帝的亲子,大雍尊贵的亲王,然而他两条手臂上,却都是密密麻麻的烫伤、割伤,如同扭曲的蚯蚓,简直惨不忍睹。

    难怪就算是盛夏时见面,安王也是穿得严严实实的,连脖子都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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