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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传来火辣的痛意,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宋长瑛打了一巴掌,让顾淮安昏沉的大脑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半点没有自知之明!”宋长瑛冷声骂他,压抑着怒火。“我同你说的话你是一字不信!听些个闲言碎语就敢来裴府行刺!你知道你今晚做了什么!不出几天,这瘟疫就会在京城泛滥,尸横遍野!以为自己舍命除阉党多么英勇伟大?!”
他看向对面少女含着泪的眼,张了张嘴道歉的话还没讲出,只觉得宋长瑛那沉沉的眸子里像是埋藏了即将爆发的风暴。
顾淮安几乎被她一句句指责骂傻,他向来看自己这个从小青梅竹马的长瑛妹妹是温和端庄的,总是觉得自己是要照顾她的。忽然被她如此指着鼻子批评,脑子混沌异常,什么也想不明白。
诏狱之中,裴府之内,那些御医,那些围着面巾的锦衣卫,一幕幕在脑子里闪回。
吃了药装病混入诏狱后,他昏昏沉沉,几乎没有几刻清醒,如今却好像都记起来了——那些在所有人嘴里只为了滥杀无辜的奇怪行径,居然都变得合理起来。
如果长瑛说的都是真的……他岂不酿成大错。
神智回笼以后,羞愧就如潮水涌上来。
莫说两人仅是有一份已作废的婚约,并非夫妻。即便是夫妻,他也没道理这样天经地义地将自己的母亲托付她人赡养,实在是恬不知耻。何况他今日挟恩让宋长瑛给自己留门,那阉人势必会知晓,已经是添了麻烦。
“如你所说……我、我又该如何呢?”顾淮安仰起头,已是流下泪来。
“长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无能……”
他出身贫苦,十多年来都是父母在外操劳供他读书,倒让他一个出身寒门的人养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宋家遇难,他无法为自己的未婚妻提供助力,如今母亲生病,他甚至连见不能见上一面,音讯全无。
他哭得可怜,宋长瑛也知道自己话说过了。到底也有自己的问题,顾母让她报信,但她却在裴府忙昏了头,一时忘了这事。
明知道顾淮安性子单纯冲动容易被人挑动,还帮了他,真是……现在不是认错安慰的时候,得趁着没人注意赶紧放走他。
压下心头繁杂心思,宋长瑛重新抓住顾淮安的手腕:“你先跟我出去,好好参加一个月后的会试,你娘在我这里,我敢保证,有宫内御医在,不会比你带她出去受苦差。”
顾淮安擦去眼角泪水,哑声回应:“……好,我都听你的。”
只是顾淮安实在虚弱,才走出一步就险些绊倒,宋长瑛才扶起他,对他低生说了句小心。
两人才走出门,就远远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嗤笑。
“夫人同这刺客还真是情深义重,看了真叫人心软,恨不得成全你们一对佳偶双宿双飞呢。”
他掐着嗓子,便是刺耳难听的尖细,只是除了惯有的阴阳怪气,还夹杂着浓重的怒火:“可惜,咱家偏偏是个恶人,非要棒打鸳鸯!”
顾淮安!原来是顾淮安!
怨不得上辈子这新科状元频频与自己作对,不惜一切也要让自己倒台,一手将自己送去守王陵——原来是宋长瑛原本的家中已定有婚约的郎君!
新仇旧恨交织,让裴端脸格外可怖,他的表情扭曲,庭中斜斜疏影落在他苍白脸颊上,如同索命的恶鬼。
宋长瑛顺着声音看去,倏忽被吓了一跳,不由拉着顾淮安退后一步。
可是下一瞬,裴端已经大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