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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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公爹的眼缘,公爹想将孩子留下……”

    她了解丈夫的性子,倘若她以早夭的晨哥儿为由,说甚么从善结缘,丈夫必不会同意——乔仲常是从不信因果报应、善恶由原那一套的,他只信看得见摸得着的。

    沉默半晌。

    “也成。”乔仲常瞥了一眼襁褓,发现娃娃长得周正,并非歪瓜裂枣,道,“我爹那人一身的毛病,穷讲究,脾气还古怪,在家修道炼丹也就罢了,在外对谁都是一副清高得道、生人勿近的态度,很不好相与,这孩子能结他的眼缘实属难得。”

    又言:“长大后能承老爷子膝下侍奉一二,也是好的。”这是他答应收养的考量。

    目的达成,白其真笑道:“我与官人想到一处去了。”至于日后的事日后再论。

    “那就劳夫人操心,为夫先去书房考校三郎四郎的功课了。”散衙归家后检查两个儿子的功课,是乔仲常日日必行之事,他对儿子的学业看得很重。

    临走前,忍不住又多瞄了一眼襁褓中的奶娃子。

    不多时,隔壁书房传出阵阵诵书声,声音稚嫩,但抑扬顿挫有板有眼。

    留下乔小安一事尘埃落定,至此以后,乔家多了个乔五郎。

    天东星辰起,夜将阑,乔小安想起昨日这个时辰,自己还在生死挣扎,时隔一日,自己有了新家人、新身份,心中的感激之情更浓了几分。

    至于回去,他已经不贪想了,因为“秦濂”已经随着飞机坠海消逝了,回去也只是孤魂。各种复杂情感、隔世思念,只能随时间慢慢稀释,自己与自己和解。

    ……

    芳菲悄去,草木郁郁,伴着春去夏来,乔小安也在长大。

    乔小安相貌初显,肤色白净,眼眸敞亮。

    “也是个俊哥儿,同他两个哥哥长得一样一样的,外头人见了只当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吴妈是个热心肠,做事的时候,手上利索不停,嘴上跟着叨叨不停。

    白其真一边忙针线一边笑道:“男娃娃长得周正就成,俊不俊的不打紧。”

    乔小安大部分时间都很乖,不给吴妈添麻烦,偶尔也会佯装哭闹,免得家人担心他是不是哪里不正常——天底下哪有娃娃不哭闹的。

    这段时日,乔小安除了吃睡,第一要务便是熟悉中原雅音,听懂家人的对话。

    乔小安前世已养成说话用语习惯,短时间要接受、听懂、学会一门新口语,确实具有挑战——推倒重来比从零开始更艰难。

    其次便是熟悉家人,熟悉每个人的脾气性格。

    从东一句西一句的日常对话中,乔小安了解到,自己有个大伯,名为乔伯寻,生活在老家晋阳。

    还有个小姑,名为乔姝燕,早两年嫁到了老家邻县曲阳,夫家是当地的一个读书人家。

    因几家相距甚远,相互间以家书往来居多。

    注意到“姝”与“叔”同音,乔小安若有所思,原来自己会被乔家所接纳是有迹可循的。

    此外,乔小安还有一位特殊的“访友”——橘子。每每房门被吱哑推开,却不闻步履声,乔小安便知道是橘子来了。

    矫若苍狼,发如赤狐,一到了襁褓跟前,却成了吐舌头哈气的憨样。

    橘子不是日日来访,有时隔三差五,有时十天半月,每回总是先四处嗅嗅,通过气味辨认乔小安的身份——“嗯,是俺救回来的那个娃子。”

    再是前爪搭在摇床边沿,歪着头左看右看,仿佛在诧异道:“几日不见,你怎么又变样了?”

    乔小安咯咯欢笑,挥动双手回应橘子,橘子兴奋,想仰头嚎上两声又恐被发现,只好绕着摇床打圈。

    它摸清楚了吴妈的习惯,总是在吴妈忙碌午膳、晚膳时进来,赶在吴妈回来前出去。离开时,它甚至懂得先从里头把门关上,再从窗叶钻出去,来去无踪。

    就这般,朝来暮去,静静度日。

    若说“烦恼”,乔小安有个“小烦恼”——三哥、四哥着实太疼爱他、太关注他了,一有闲暇便到跟前哄他玩。

    譬如说,早膳时候,两个哥哥争着从自己碗里舀羊乳喂乔小安,倘若他连喝两次四哥勺里的羊乳,三哥必定要争着补上两勺:“五弟喝我的、喝我的,我勺里的更好喝。”仿佛是吃了甚么大亏。

    又譬如,他的婴儿床上摆满了哥哥送的玩具,玲琅满目,他左手举着三哥送的七彩球,右手就必须举着四哥送的小木马,绝不能顾此失彼,否则不出三息——

    “娘亲,五弟他不玩我送的小木马!”声音能隔着三重门传到前院。

    乔小安已分不清楚是哥哥哄他玩,还是他哄哥哥们玩了,弟弟这碗水实在难端平……

    ……

    晓光起,照屋梁,又是一日上学时。

    与往日不同,今日四哥乔见川表现得格外乖巧,不但没有往日的小脾气,还主动帮兄长把书箱取来。

    “在学堂里要听夫子的话,不得玩闹扰人,若是挨了尺子,夜里你父亲还要再打一遍。”白其真叮嘱道。

    “娘亲,我晓得。”

    ……

    山哥儿、川哥儿上了学堂,安哥儿刚喂了羊乳,还在屋里熟睡,吴妈趁这个时辰忙起灶头的活儿。

    天气渐热,笋干蕨鲊胜过酒肉,趁着还能挖到春笋,吴妈今日打算做些腌菜——笋鲊。

    她一边哼着时兴的小曲儿,一边忙活着。

    白其真则忙起了针线,六七岁的孩子正是蹿个儿的时候,哥儿俩去岁的衣裳都短了,她要赶在天热前把春衫做出来。

    剥笋、切条、蒸煮、腌制,等到吴妈放下锅铲时,已是日上三竿。

    吴妈看了看高升的日头,自喃喃道:“这个时辰,安哥儿该醒来了。”

    她进了后院,打算给安哥儿喂些羊乳,不成想却是慌慌忙忙跑出来,边喊道:“夫人夫人,是不是我忙糊涂,眼神迷瞪了……安哥儿怎不见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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