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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母依旧双眼无神,静静地流着泪。
她是一个豁达的人,我常想,即使她生病,也会比旁人更加坚强。
使她伤心消极的,其实是人到这个年纪年纪,忽然发现自己识人不清。
她眼睫毛扑闪,又落下一滴泪来。
与此同时,客厅传来了重重的摔门声。师母被惊得全身一抖。
他出去了。
我突然不想再称他为老师。
刚刚听他一番发泄,发现他好像对这些年的生活十分不满。他装模作样了这么多年,怎么忽然就装不下去了?
除了师母的病,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忽然对自己的生活感到不满呢。
第67章 六十六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几乎被我视作父亲的男人。
他恰好在小杨阿姨离开我之后出现,教育我,引导我,给我生活上的支持和鼓励。假如没有他,我想我不会做警察,也没有机会做警察。他对我和李译是严格了一些,但他在职时,的确是用他的经验带我和李译绕过了很多弯路。
直到他离开警署。
也正是那几年,他教给我和李译的东西也慢慢转向,比起具体的经验,他更倾向于传达警署内部派系的弯弯绕绕。除去立功和考试,还有什么办法能往上爬?在这方面,他比我和李译更殚精竭虑。从前我以为,他只是刚强了太久,忽然悟出了入世的重要性,所以才这样急切,想我和李译能一步步往上爬。
功名利禄,谁不想要,我扪心自问并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但我也并不为此狂热。李译就更不用讲,做到督察还要熬夜打游戏,没有半点位居人上的优越感。不过我们两个都达成过共识:钱是非常重要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老师还因此敲打过我们,说我们身上有太多穷相。
这些年来,他也确实以物欲极低的姿态示人。
我不是没有在心里悄悄质疑过。但人都是复杂的,他对我这样好,甚至把我当做家人,我实在不应该悄悄审视他。
可是今天,我忽然发现,其实我在他心里,并不算真正的亲人。
我是一个外人。
想到他那个眼神,我久违地感到自卑和不安,想要立马离开,临走时,还要帮他们带好门。但我已经不是那个认为天地之间没有我的归属的小孩了。我必须留下来,不然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我安抚好师母,把珊珊拉到别的屋子,和她交谈几句,得知一些具体的检查还需要过几天才能出结果。看她黯然的神情,我嘴笨,讲不出更多使她安心的话,只知道住院是必须的。我还有一些积蓄,掏出卡,重重塞进珊珊手里。
“阿潮哥,”她低着头,抓住我伸出来的手,手指尖冰凉。
那一瞬间,我忽然发现她在发抖。她也一下子改变了对我的称呼,不是师兄,而是阿潮哥。
我们两个好像站在被一把大火烧光的门派牌匾之前,两手交握,彼此却无言。庇护我们童年乃至青年时光的师门已经不再,曾经朝夕相处的人,也一下子性情大变。江湖和人间,刹那间就涌上阶前。
我想,她应该比我更难过。我不敢想象,假如师母的病到晚期才查出来,一切会如何发展,珊珊独自一人又面对了什么。晚几年而已,就让她一下子蜕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人,一个甩开所有血缘的枷锁,只身前往雨林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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