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晋江独家发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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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留在后面院子里的一位女助理让人先把病人抬出来。

    中年男人看上去呼吸困难,喘气声很重。

    旁边是他的妻子,正急得哭出眼泪。

    助理一边打电话联系120的直升机,一边问向老板:“这边最近的停机坪在哪?开车过去要多久?”

    “在镇子北边,开再快的话也要半个钟,主要是山里弯道太多了。是不是要借车啊?”老板指向自己院子里的两辆车,“我老婆早上出门去市里运货了,现在就剩个三轮和皮卡。”

    一大帮人过来的时候是坐公司的中巴、小巴,当然没有私家车开得快

    ()    。

    “蹭个车,带我们也一起走吧!”

    后面几个中年人挤了上来,平时在公司都是衣冠楚楚的高管。

    但也大概是被山里的山洪台风吓着了。

    怕这会儿不走,就没机会离开。

    许霓沉下脸,冲着他们嚷:“吵什么?怕死在这啊!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助理要留在这里安抚这群高层,怕一走,这些人就该撺掇公交车司机立刻开车走了。

    山洪刚爆发,还不知道路况怎么样。

    许霓之前在香港待了这么久,开习惯了右舵。

    夏仰想到这,顺手把头发绑起来,走上前:“我不会开三轮车,您能把皮卡车钥匙给我吗?”

    “诶主要是这辆皮卡太久没开了——”

    但老板这会儿也不好因为小气就推脱。

    他找出车钥匙的同时,从屋里带出一个7、8岁的小男孩:“这孩子家里就在停机坪旁边,正好给你们指路。”

    助理喊着人帮忙把病人抬到后座平躺着。

    他妻子上了车,慢慢止住哭声。

    夏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她:“夫人,您没带药吗?”

    女人摇头:“吃过急效药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什么用。”

    夏仰转动车钥匙,安慰道:“没事的,我会开快点。您扶稳自己,也扶稳您先生。”

    “来小宝,坐副驾驶。”许霓把小男孩牵上来,“给这个姐姐指你回家的方向。”

    夏仰看了眼他,尽力露出个亲和的笑:“等把叔叔送上飞机了,姐姐就送你回家。”

    小男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围着,有点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许霓在这时又敲了下车窗:“夏仰,保持联系!一路小心。”

    “嗯。”她顺势看向助理,“你也再催一下直升机那边。”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农庄里恢复平静。

    雨势也终于在傍晚时分小了些,但路面上积水很多。夏天刚到,招来不少蚊虫。

    美好天然的农家乐庄园在大部分时候是桃源仙境。

    但在这时,像是被天灾围困的一处孤岛。

    尽管在民宿里好好待着,就没有什么潜在性危机。

    但那群高层又是说自己头风、头晕各种毛病都被吓了出来,一下午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段宵开的车是陆嘉泽留给他的一辆路虎。

    他回来的时候,把许霓吓了一跳:“你没走?”

    “桥被洪水冲崩了,在修。车今天出不去。”段宵往她身后看,“我才看见崔助发来的信息,夏仰回来了吗?”

    “医院那边都说接到你公司那位CIO,也及时送进病房了。来回路上大概一个小时……按道理来说,夏仰是该回来的。”

    许霓手里还在打电话。

    没被接通,突然不太敢看他。

    “她开的什么车?”他往院门口那的

    空地扫了眼,问道,“是那辆绿色皮卡?”

    “对。”许霓脸色也不太好看,“我这里在联系山林防护队和附近乡政府……”

    段宵已经没耐心再听完,重新回了车上,打开手机:“你在这联系急救,我待会儿把位置发给你。”

    许霓忙喊:“带个本地人吧,你怎么知道你一定能找到——”

    话根本没传到他耳边去。

    只剩下风驰电掣的车尾气飘散在风里。

    **

    车左拐右拐地往那条山路下面开,岔路口特别多。

    雨在这时已经停下了,但风一吹过,茂密林中的松针叶片上陡然还是会被刮落一大片雨珠。

    段宵看着自己手机地图信号里的另一个点彻底消失,脸色越来越冷,握着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掐紧。

    他朝着大致方向的那条路开过去,天色已经黑了。

    车灯亮着,段宵开得慢。

    隐约在路边看见了一辆绿色皮卡。

    但那辆车的状况不太好,车头直直撞向了一棵树,车前盖正冒着烟。

    难闻的汽油味散发着,仿佛在告知他这里发生了多危险的事。此刻的寂静无声,也像是上天在挑衅他来得太晚。

    段宵急促了一路的呼吸在这一刻,刹然停住。

    他开车门的手甚至抖了下。

    这种心口被掐紧的感觉,上一次还是聂小仗出现在夏仰公寓的那天晚上。

    林子里静谧无声,心跳都显得震耳欲聋。

    段宵双目赤红,额发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惊出了汗。他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的光源往车窗里照进去,无疑抱着赌的成分。

    他从来不怕赌输,却除了这一次。

    出人意料的是。

    车里居然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仿若劫后余生,他暂且松了口气。

    ……

    雨已经停了近两个小时。

    段宵开着车,一边狂按喇叭,在山林里炸响着。

    他慢慢地继续往前开,似乎怕看错。

    雨刷器又刷了刷了一遍车前的玻璃,显现出路边那个往车这里走的白色影子。

    还在有气无力地对他招手。

    大晚上的,活像个索命的女鬼。

    夏仰身上依旧穿着他早上给的那件白色棒球服,人瘦瘦地套在里面。拉链拉到顶上,整个人很怕冷地缩在衣服里。

    头发被淋湿过,但也快被林子里的夜风给吹干了。

    脸色也发白,像是被冻的。

    见他下了车,她才呼出一口热气哈了哈手心,看着很平静地说:“是你过来了啊,我听见车声就猜到有人了。”

    段宵眼睛红透了。

    发梢上的雨水顺着眉宇那落下来,像泪。

    他难以预测自己此刻的嗓音,有多哑多沙:“我在前面看见你开的那辆皮卡车。”

    “哦,我回来的时候走错了两个、

    还是三个岔路口,忘记开多远了。那辆皮卡车的刹车片有问题,刹不住了。”她吸吸鼻子,“我想停车,只能点刹着找棵树撞上去……然后它车前盖都冒烟了,我怕它爆炸。”

    夏仰脑子还乱乱的,条理不清地说这些话。

    她想解释自己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发生了多惊心动魄的事情。

    却又更像个小孩一样。

    在跟最亲密的人诉苦,想得到安慰。

    “所以我下车走远了点,我不敢走山里的路。只能沿着这条路朝有灯的方向直走,那边好像也有个镇子。”

    其实每个思路都是对的。

    但她边说,边腿软地缓缓蹲在了地上。

    似乎是后知后觉感到了惊险和慌乱,夏仰说完这些话,终于没忍住在哭,抹着脸上的眼泪嚎:“对不起,段宵……我有点害怕。”

    段宵大步走上前,半跪在她面前把人抱住。

    他崩溃过一次,这才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回来了。顺着她背脊轻拍了几下,吻落在她发顶。

    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跟自己说:“不怕了,不怕,你做得很好。”

    后怕的,又何止是她。

    “我的手机也没电了呜呜呜呜,信息没发出去……还掉进了马路下面的那个洞里!我怕有蛇,你可不可以帮我捡回来?”

    她边哭着说,边把手里一直握着的那根粗壮棍子递给了他。

    段宵:“……”

    手机给她捞了回来,在车里充上了电。

    但这辆车开了一整天,已经没汽油了,只能等拖车的和搜救队的人过来带他们回去。

    好在这车后面还放着陆嘉泽他们之前买的水和零食,信号也还在,联系上了在民宿的许霓她们,暂时不用发愁。

    夏仰吃了点东西,抱着膝盖坐在副驾驶上,拿着毯子把自己捂暖了。

    像是回过神来,她转过头,不解地问:“但是很奇怪,你为什么知道我是走的这条路?我自己都不知道走错了哪几个岔路口。”

    段宵给她拧了瓶水,将她贴着脖颈的那几缕湿发给拎出来,随口道:“运气好,蒙的。”

    夏仰抿了几口水,又咬了下唇:“真的吗?太巧了吧。”

    显然不信。

    而且这也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段宵侧过身没再说话,手腕懒洋洋地搭在方向盘上。结实的臂膀却因不动声色的握力,而青筋虬结。

    他视线望向漆黑一片的山林深处,话锋突转:“你说会不会有熊?”

    “怎么可能?这里的山都是被旅游局开发过的,顶多有野猪和蛇。”

    安静了会儿,她发觉他在故意岔开话题:“段宵,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下颌冷硬地绷着,看向车窗外。

    可车窗上也因车里的灯光而倒映出彼此的模样。

    “你在故意隐瞒什么?”夏仰拉他衣角,把人扯到面对面的姿势,重新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我?”

    段宵低垂着眉眼,和她对视着。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肩线宽直。碎发半遮眉宇,睫毛耷拉着。这两年来,男生脸上的轮廓越发锋利深刻。

    但此时面对她,依旧有股没蜕变完全的少年气在。

    夏仰有点生气了,抿紧唇:“你在冷暴力我吗?”

    他蓦地开口:“你两年没换手机了。”

    她愣了下,看向在充电的那支手机。

    是当初他送给她的,他那时和她因为林望吵架,摔坏了她的另一台。

    夏仰不可置信:“你在上面装了……”

    “对。”

    “我出国后第一年的秋假、寒假,包括今年的春假,都回过国。”他紧盯着她皱起的眉,喉结轻滚,继而说道,“我都回来找过你。”

    男声沉沉地在车内响起。

    讲的是病态疯魔的举动,却听不出他半分后悔和抱歉。

    段宵看着她,眼眸黑又深:“你以为你摆脱了我,但你从来都在我眼皮底下。”

    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偏开头不再看他。呆滞冷静了好一会儿,低着脑袋,看向自己的膝骨。

    车里静谧,车窗紧闭着。

    夏仰咽了咽喉咙:“还有吗?”

    还有什么是没摊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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